守寡后我被亡妻罩了[种田](395)
“实在不行我们明天再来。”
问荇看他这副模样,压根不像能好好谈事。
长生坚定地摇了摇头。
“要、紧、事。”他一字一顿道。
他终于发出声音,只是嗓音沙哑得问荇都不敢认。
柳连鹊垂眸不语。
他多年缠绵病榻,不觉得长生的声音像是单纯闹了病,倒更像是……
只是现在说不得这些丧气话,他整理好心绪,平静听长生磕磕绊绊地描述自己的见闻。
“见到长明了,他在处地宫里。”
素来喜欢讲话没重点,说着说着就东拉西扯去别的地方的长生这回倒是言简意赅。
可在场的所有人都宁愿他还是之前那副模样。
长生不是不愿意插科打诨,是真没力气了。
“我找到他后……咳,咳咳……”
长生又断断续续说了几句,突然捂着嘴剧烈地咳嗽,弟子们乱成一锅粥,给他拍背的拍背,传灵气的传灵气。
问荇给他递上一杯水,长生移开自己的手,上边血丝触目惊心。
他示意身边的师弟递过来纸笔,伏在案上,颤颤巍巍想写下字。
“长生,你不要命了?”
问荇蹙眉想要劝住他,可原本就固执的长生此刻对他的劝阻视若无睹,依旧一笔一划,坚定地写着。
他的字迹歪七扭八,墨迹没章法地晕染在纸面上,柳连鹊的目光追随着毛笔,才勉强能翻译出来他所写的意思。
“长明把自己封在处荒郊的地宫里,理应是受了损耗,所以躲在那处休养生息。”柳连鹊逐字逐句地翻译,“之前我们见到的长明,都不是真正的他。”
“……苦了长生,难怪之前怎么找长明都没踪迹!”延年叹息,又恨又悔。
“他本身都被封住,我们该如何找到他呢?”
之前长明留下的踪迹,不过是他刻意放出的怨气,而他自己封住自己,隐匿了气息。隐京门压根没想过长明为了长生不老,愿意忍受自己被自己封印的痛苦来藏住自己。
长生顺着怨气摸了这么多年,才找到藏在怨气背后真正的人,那岂不是之前做了很多无用功。
可做多年“无用功”的长生却非常平静,见在场的人可以理解他的意思,就接着往下写。
“是我自己不留心,分明进不去地宫,却非要强闯才会置身危险。”
他看了眼不远处倒在个小床上,还因重伤在昏迷的鸽子。
“还拖累了它。”
凡鸢右边的翅膀上羽毛落了大半,现在奄奄一息,只剩下半口气。
“现在还不是自责的时候,所以长明重伤你们,他去了哪里?”
听到问荇的话,长生愣了下,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
柳连鹊盯着他写出的字,念道:“他把我赶出地宫,随后就没再管我,再醒来时我已回到隐京门。”
“但我确定了他的目的。”
长生拿笔的手剧烈地颤抖,过了很久,柳连鹊才替他念出来。
“他在求长生。”
“地宫内有借魂的阵法,具体借了多少魂不清楚,但肯定借够了铸成阵法的数量,眼下还要借一阴一阳两个魂魄做阵眼。”
长生下到地宫里去,见到的是诡谲的阵法————阵法之中隐约有生魂涌动的踪迹,但这些生魂却有泛着死气。
他费劲全部力气探查出阵法已经快要成型,但却唯独差最重要的阵眼。没有阵眼,理论上再强大的阵法都是无用功。
用生魂构成的阵法,阵眼自然也是生魂。
“借天命的阵法,这两个做阵眼的生魂必须要一阴一阳,一善一恶,却出自同源。”
“是连鹊和柳携鹰。”
问荇脸色微沉,生魂让他想到了之前救下来的康瑞猎户。
而那些被囚禁的生魂之外,两个没寻到的阵眼会让柳连鹊置身于危险之处,这才是长生拼了命也要告诉他们的事。
柳连鹊克己复礼,心性善良;柳携鹰却躁动叛逆,心肠歹毒。
女子和哥儿算阴,寻常男子是阳。
长明分明自己还虚弱,却仍然要三番五次骚扰柳家,因为柳连鹊和柳携鹰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长生轻轻点了点头,写下个“是”字。
“离他恢复元气至多还剩三月时间,长明理当从没放弃过寻柳少爷的麻烦。”
他处心积虑十多年,让柳连鹊身体虚弱,柳携鹰性情暴躁,就是为了眼下自己的永生。
一切本该顺着他的想法发展,这中间唯一的变数就是问荇。
问荇的命因长生尚且不知的原因,莫名和柳连鹊绑在一起,导致长明无法直接带走柳连鹊的生魂。
又因为柳携鹰想要难堪问荇,反倒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逼迫长明分出过多怨气干扰,到最后让苦苦寻觅无路的长生真找着了长明的居处。
长生喘着粗气,已经没力气往下说了。
他发现的不止这些,他想告诉所有人,之前那些横死的柳家下人、寻常百姓、慈幼院孩子,估计都是长明抽生魂的“失败品”。
他抽生魂不是一开始就能成功,所以会趁着疫病和战乱,反复拿活人来试。
那些倒霉的无辜百姓因为魂魄没能被长明完全抽走,反而身上沾染怨气,就像害了怪病一般长瘤子、失去理智枉死。
长明身上的血债太多,可他只能等到自己恢复过来,再慢慢告诉隐京门。
“你好好休息。”
见他面露不甘,问荇站起身来:“我同连鹊先回去,明日再来看你。”
两人走在山路上,走出段路,等到送他们的赵小鲤也离开,柳连鹊才出声:“他的声音像是过六旬的老人。”
问荇颔首。
长生的岁数早就不止六旬,但隐京门的人多数都留在年轻的时候,声音自然也是青年的声音,只有几百岁的道士才会逐渐显露出老态。长生在隐京门里,绝对算不上岁数大的人。
他是过度透支自己,又遭到长明袭击才成了这般模样。
“你觉得当下的情况,有何解法?”
柳连鹊心中有了答案,可他有些不愿接受。
毕竟从现在局面来看,长明应当没找到比他更合适的生魂,他和柳携鹰都成了要保护的对象。
“长明确实厉害,但绝对没到翻江倒海的地步。”问荇略微思忖。
否则长生没命回来,长明自然也不会老实蜗居于暗无天日的地宫里。
“他能对付长生,但若是五个道士,十个道士就未必了。”
“同隐京门联手,护住阵眼是最稳妥的办法。”
“你不在的几日,我就宿于隐京门之中。”
柳连鹊听懂他的言外之意,也彻底歇掉要跟着去的心思。长明这等败类若是真谋到长生不老,造成的后果不可估量,也肯定放不过问荇。
他现在一旦不慎,就会成助纣为虐的人。
“我到时候去往柳家想办法带走柳携鹰,若是真不行,只能故技重施再抽他的魂魄。”
从上次的经验来看,抽走部分魂魄是极其有效的办法。但柳携鹰原本就疯疯傻傻,再抽一次,难保会彻底没个人样。
计划略有改变,问荇单枪匹马去柳家依旧无可避免。
“你千万注意,别让自己受伤最要紧。”
柳连鹊面色变得严肃:“若是听到你受伤的消息,我依旧会照情况,考虑是否要赶去漓县。”
“我知道,等到长生状况好些,我们再同他商量些细的事。”
“就算为你放心,我也不会轻举妄动。”
之前他胡来是因为柳连鹊落在柳家手里,但现在柳连鹊就在他身边,问荇自然会更谨慎些。
三日后,清晨。
问荇将小包裹挂在肩上,看着外头天色。
今日烟雨蒙蒙,倒是有个适合离别的天气。
该和长生商量的事都商量过了,为避免夜长梦多,他也打算提早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