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我被亡妻罩了[种田](251)
赘婿安分本是件好事,但偏偏惹得柳携鹰愈发不快。
问荇不出来,意味着他找不到空当挖苦问荇。而且柳夫人最近办生辰宴,好多分了家的叔伯都赶回来贺喜,柳夫人对他苛待问荇睁只眼闭只眼,却警告他数次不许去闯祠堂闹笑话丢本家的脸。
祠堂反倒成了问荇的庇护所,柳家上下忙忙碌碌没人管他,他在里边乐得清闲,已经把柳家祖宗十八代的名字都记住了。
小鬼们也在加紧搜查着柳家,可每天传来的消息多半都不靠谱。
“柳家是真有钱,我瞧见那窗沿上居然镶了金子!”郑旺大呼小叫,“你们说要是柳家没坏心思,小问就安心在柳家当米虫,我们是不是下辈子吃穿不愁都能保住。”
进宝托着腮坐在地上,给郑旺泼了盆冷水:“保不保得住我不知道,但你再当着大人面说,我怕你的命现在都保不住!”
王宁有些发愁:“这几天也没查出什么古怪来,是不是还得再往外排查,才能看到柳少爷说的那间不让人进的屋子。”
“不往外查了。”
问荇略微思忖下,决定还是先保住小鬼们的安危。
就这么相安无事了两日,在柳夫人生辰宴前夕,柳携鹰终究是忍不住了。
他怒火爆发的根源是位远房叔伯的话。
“携鹰这孩子挺不错,就是能和少宁一样静些,踏实些,咱们做长辈的也放心。”
有人能夸得动柳携鹰就不错了,可他不满足,听到自己被和柳连鹊比较就怒火中烧。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夸柳连鹊,凭什么让他和那个只能生娃的哥儿比。
要是柳连鹊没死,他肯定想办法让柳连鹊和问荇滚得远远的,等到柳连鹊给那个穷鬼生了孩子,孩子和柳连鹊都会带上穷酸气,谁也不配和他比。
柳连鹊就死在了大好年纪,风华正茂的青年被冰封在旧日时光里,引得每个熟悉柳家的人扼腕叹息,无时无刻提醒着柳携鹰他不配的事实。
不能把柳连鹊挖出来鞭尸解心头恨,他就忍不住要找那赘婿的麻烦。
不顾下人们的劝阻,祠堂门被他粗暴地推开。
刺眼的光射入,问荇没回头就知道是谁,他只是虔诚地看着眼前牌位,抬手轻轻将支香插在香炉中。
几日没见光又一日只吃一顿,他唇略微失了血色,又是身白衣,瞧着带了弱质的斯文气。
“二少爷。”
他的手借住些抖落的香灰,问荇缓缓起身,想要朝柳携鹰行礼。
瞧着他这副不咸不淡模样,柳携鹰气血上涌愈发生气起来,粗暴地打断问荇的动作。
他比问荇还矮些,揪住问荇的衣领,手上青筋暴突。反正只要问荇敢还手,他娘肯定向着他,不会过多责罚他。
“咳咳咳……二少爷这是做甚。”呼吸愈发困难,问荇露出害怕模样,但乖顺地垂下手,丝毫没反抗柳携鹰的意思。
眼见他脸都开始发红,下人们实在是站不住了:“少爷冷静些,问公子他要不行了。”
问公子也真是,一点也不反抗下,要是让少爷没轻重出了人命怎么办!
瞧着问荇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柳携鹰心中的火气不消反涨,蛮横惯的他抬手就要狠狠给问荇一巴掌,被问荇稳稳拦住。
青年瞧着柔弱,实际上但凡问荇想还手,轻松就能把比他矮又岁数小的柳携鹰制服。
“二少爷手下留情。”
问荇抓着柳携鹰手的力道很大,恰巧维持在不会伤他的程度。
他说话的声音不小,但说出的话却非常没底气:“柳夫人的生辰宴是明日,少爷要是想打,明天过后再打我也不迟。”
几个小厮冷汗直冒。
果真是乡野里的农人,问荇脾气软得像冻烂的柿子,嗓门倒是不小,要是再让他喊几下,非得把些好事的旁支亲戚招惹过来。
但失去理智的柳携鹰想不到这层,他恼怒地松开问荇的衣襟,试图用另只没被抓住的手去打问荇,但结果自然是徒劳————问荇一边惊恐地摇头,一边轻而易举攥住他的手。
“不知我哪里惹了二少爷,我和二少爷赔不是,二少爷别打我了。”
“你个狗娘养吃猪涝的!”
柳携鹰字不认几个,骂人的话倒是一套一套,越骂越脏,比问荇的嗓门还要大让下人们都不忍听下去。
他大吵大闹正中问荇下怀,问荇干脆也不扬着嗓子说话了,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委屈,显得柳携鹰得理不饶人。
两人僵持不下,祠堂里的动静终究还是会传出去。先是个岁数小的旁支嫡子瞎晃悠到附近察觉到不对,把这事告诉了他爹。
听说里头是柳二少爷刁难大少爷留下的赘婿,想趁机踩本家一脚的、去凑热闹的全都闻风而动。
“刁难大少爷的赘婿?”
受邀随着自家县丞爹同来的谢韵本来和女眷们坐一桌,正在和柳家旁支钱庄家的小姐说笑着谈钱庄的事,隐约听到远处的交谈声。
“我去瞧个究竟,失陪下。”
“不妥,那头现在全是男人……”
柳小姐其实也很好奇,但她实在不敢去。
在她诧异的目光下,谢韵利落拔掉头上簪花,挽起条随身带来的袍子披在身上,脸上脂粉都懒得擦。
“……谢姑娘,恕我直言,您这样还是不似男人。”柳小姐用帕子捂着嘴。
随便扎个发披个袍子,眼瘸的都能认出谢韵本身是女子。
“我知道。”谢韵客气地点点头。
她不需要像男人,本来也就是意思意思,别带着玉簪穿着罗裙明晃晃吓到那群公子哥就行。
柳小姐了然,眼睛发亮:“谢姑娘,待会可以和我说说里边情况吗?”
她爹娘不让她去,要是知道她凑男人堆里肯定要说教她。
“行,我待会同你说。”
谢韵一头扎进人堆里,她擦掉额头上花钿,神色变得凝重。
引来所有人的注意……
问荇,这是你想要的吗?
“有话好好说,都是一家人别伤了和气。”
待到祠堂外围了圈人,终于有个年长些的柳家人硬着头皮站出来主持公道,可他依旧没胆子进祠堂。
柳携鹰赤红着眼,对长辈的劝诫充耳不闻,只是看在来人变多的份上勉强少骂了几句脏话,下手愈发狠辣。
谢韵看了眼里头情况,利落地掉头就走。
众目睽睽,所有人都看见是未来要继承家业的柳二少爷欺凌已死大少爷的人,那可怜的赘婿布衣出身还不在本家生活,现在压根就不敢还手,只能被动地防着柳携鹰。
有这种暴躁冲动,刚愎自用的继承人,是老天要亡他们柳家。
问荇丝毫未伤,只是头发被抓得凌乱,他真诚地看着柳携鹰的眼睛,好心提醒柳携鹰:“二少爷,外头全是人,你要打骂我也等关上门吧。”
他的声音很低又似哀求,听着是给柳携鹰一个人说,但挨祠堂最近的那批长辈也能听到。
听听!
劝阻的长辈深吸了一口气,连赘婿都明事理,自己被打还能想着庇护柳家,柳携鹰却不懂这道理。
不消半柱香,谢韵提着裙子匆匆归来,身后还跟了一波人。
“柳夫人到,诸位请让让。”
谢韵在看到里头光景的第一眼,就明白这架她劝不了,问荇也不希望她劝。
她是女眷,所以可以直接去求见柳夫人,谢韵干脆利落地找去柳夫人那,婉转提了祠堂的事。
果不其然,柳夫人本来还和自家姐姐有说有笑,当即脸上表情就难看起来,甚至要亲自来管教柳携鹰。
人群立刻如退潮般分成两拨,给柳夫人留了条宽阔的道路。看到柳夫人带着气进入祠堂,柳携鹰脸上露出些忌惮,不情不愿松开手:“娘。”
大功告成,谢韵悄然拨开人群,撤回女眷们观鱼喂锦鲤的院子里。
“里头现在是怎样?”
柳小姐捏着把鱼食迎上来,身后还带着三个十五六岁没出阁的少女,几人眼中俱是天真与好奇:“打起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