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我被亡妻罩了[种田](359)
时不时偷瞄问荇的人显著地变多了,而且他们眼神多半不太友善,又带了隐约的好奇和畏惧。
看着也就是个普通的青年,那群猎户怎么就说他是个道士了?
问荇权当没听见,空气潮湿害得他斗笠上沾染水汽,连手中的符箓也软塌塌的。
他在无人的小巷子里重重将符箓攥在手中,青色的光萦绕在他手边,问荇看着淡淡的青蓝,又想到了还是邪祟时的柳连鹊。
只是柳连鹊身上的光比符箓发出的更加澄澈。
稀碎的纸屑飘飘荡荡指向同一个方向,恰巧来了阵雨后风,符箓的残骸却逆风舞动,朝着山中飞去。
顾不得行人诧异的目光,问荇快步跟上细碎纸屑,往前跑了有两刻钟。
青色纸屑的移动变慢,问荇身边的行人越来越少,他的眼前尽是巍峨苍郁的山林。
脚下湿软的泥土一踩一个坑洼,风吹得常绿的高大树木上落下些未干的雨水。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头撞入无尽的山林之中。
该把清心经带来的。
问荇搓了搓手,摘掉让手指变得笨重的手套,攥紧手中的弯刀。
山林里静谧得可怕,就连鸟雀的声音都没有,越往里走,树木越显得高大。
各色各样的藤蔓从树上垂下,宛如一条条蛰伏冬眠的蛇。
符箓碎屑飘得越来越慢,问荇算着时间,他已经进山有一刻钟。
他答应过柳连鹊不去深山中,要是符箓再接着飘,问荇就要考虑要不要接着往前。
幸亏纸屑飘飘洒洒,落在离问荇一丈远的灌木丛里,便不再有动静。
听到前面出现潺潺水声,问荇闻到了丝熟悉的,令人不适的气味。
他在康瑞镇的井口也闻到过。
他捡起根树枝,小心拨开灌木。
树枝一滑,下面小半截沾染上了脏兮兮的水渍。
这儿地势倾斜,灌木丛里是一眼泉水,正在汩汩冒出。
可泉眼冒出来的水脏污,是又腥又臭的泥水,甚至里边还带了些暗红色的,类似血水的细丝。
问荇用胳膊挡着鼻子,拿竹筒小心装了些,随后他环顾四周,观察周围的一草一木。
虽然泉水脏污,但草木依旧旺盛,只是离泉水最近的些灌木和杂草泛着死相。
他想试着穿越灌木丛走到泉眼另一边,却被嶙峋的碎石挡住了去路,而高大的树木也拦住了他的视线。
问荇将发枯的杂草摘了根收进行囊,随后掏出之前顺手捡的五颜六色卵石,沿着他来时的路一点点做标记。
来路和去路都还算太平,问荇走得快,没遇到穷凶极恶的猛兽,白日自然也不会有索命厉鬼出没,只有些碍事的藤条会突然冒出来吓人。
问荇用镰刀割开枯萎的拦路藤蔓,重新脚踩在平地上,见到了被层层树荫遮盖的天日。
探路探得太过于顺利,反倒让问荇觉得奇怪。
除了泉水很脏,他可见的范围内也没什么异常的地方,他没法过去的另一边,会不会还藏着些什么?
回到竹屋,他同柳连鹊说了今日见到的景象。
“不可能无缘无故怨气重。”柳连鹊思忖,“泉水流入山下多年不变,但水出现问题是最近的事。”
“莫不是最近那处出过人命或是不好的事?”
“不无可能,但也许是之前就出过麻烦,只是最近才爆发出来,毕竟里面可能有长明的手笔。”
两人得不出结论,话题无可避免地转到晚上是否要去探究竟上。
他们都是想去的,但都没那么想让对方去。
……
黄昏。
赵小鲤掌心发汗,坐在柳连鹊床边,紧紧盯着柳连鹊的躯壳。
“小舅舅,我同你们去吧。”他无助地看向问荇,“你们晚上出去是要去找鬼,我能看见鬼,能帮上你们。”
“要是你出三长两短,我们不好和你师父交待。”柳连鹊的灵体轻轻摸了下赵小鲤的头,“你能看着躯体安然无恙,已经是帮了忙。”
“那我一定,一定会保护好连鹊哥。”他紧张得又开始结巴。
虽然不知道问荇和柳连鹊要去哪,但肯定不是什么安稳地方。
“别随便给人开门就好。”
问荇发觉赵小鲤才是最紧张的那个,宽慰他:“放轻松些,我们过两个时辰就回来,不会在阴气最重的时候进山。”
“连鹊,你千万要注意自己的安危。”问荇严肃地同柳连鹊强调。
他不想让柳连鹊同去,但若是不让他跟,柳连鹊也不放心他。
拖一天麻烦一天,两人合计了很久,还是决定今晚就出发。
有得必有失,现在的柳连鹊还了魂后虽然还有些鬼的能力,却已经不如祟气怨气缠身当邪祟时那么强大。但遇着普通小鬼,他对付起来也绰绰有余。
“我知道。”
柳连鹊看了眼身后魂都要被吓出来的赵小鲤,示意问荇小声些:“再说他该担心了。”
“啊?”
听到问荇喊他,赵小鲤双目无神:“我不怕,我真的不怕。”
“他既然修道,就该多练胆子。”
话虽如此,问荇还是克制住自己,没再多说话让赵小鲤饱受折磨。
一人一魂走在山路上,柳连鹊看向远处冒着黑气的山头:“怨气又重了。”
问荇把驱鬼的符箓藏好,手里捏住金色的护身符,等到离山不远处,算准时机用力捏碎。
两人身边立刻出现了半径有三四米长的金色结界,他们移动到哪,结界就跟到哪。
原本略微受到些怨气干扰的柳连鹊瞬间神清气爽,紊乱的思绪也清晰起来。
但路过的行人侧目,只能看到问荇孑然一身走在冬夜里。
“要上山了。”
问荇一手提着赤红色的灯笼,一手捏着刀,低声道:“跟紧我。”
他用来做标记的卵石很多都透光,加上问荇方向感好,没费什么力气就寻到了白日走的路。
有晚上视力比白天还好的柳连鹊同行,他们走起夜路非常畅通。
“这条路像是经常有人走,所以才没有生长草木。”
柳连鹊看着问荇脚下虽然凹凸不平,但光秃秃的地面。
“夫郎说得对,我猜是之前让猎人和篾匠走出来的。”
问荇举起灯笼:“毕竟是通往泉眼,水对于进山的人非常重要。”
“那群失踪的猎户会不会也是走了这条路?”
“这倒应当不是。”
“我白日来的时候,附近没有人的踪迹,这条路至少半月内无人造访。”
而且康瑞镇的水不是只脏了一两天,这里泉水污浊猎户们理应是知道的,他们不会刻意往只能喝脏水的道路走,而是会去其他有干净水源的山路。
他们小声谈话间,问荇已经走到了泉眼边。
灵体的嗅觉退化得厉害,可光是用眼睛看,柳连鹊都能感觉到泉水中铺天盖地的怨气。
而比泉水怨气更加深重的,居然是在另一头黑黢黢的树林。
不过万幸,怨气对他们没什么敌意,而且也没强成气候的,似乎就是浑浑噩噩笼罩在泉水附近。
两人找好退路,这才放心往前走。
树林里怨气漫天,隐约还有些鬼怪的低语,迷得柳连鹊的夜视能力都失了灵,眼前景象难以看清。
“我想去对岸看。”
鬼使神差下,柳连鹊的气息略有不稳。
阴森的密林就像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随时随地都会把两人吞噬。
“连鹊!”
看他状况不对,又捏碎了一张金色的符箓。
柳连鹊这才略微恢复清明,可他依旧盯着对面,试图看得更加清楚。
突然刮起阵阴风来,问荇的灯笼忽明忽灭,险些脱出他的手。
此地不宜久留。
他脸色微沉:“先走,我明日过来……”
“当心!”
原本盘踞一隅,同他们隔着泉眼相望的黑气突然暴动,柳连鹊瞳孔散大,抬手挡住怨气,自己被震得后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