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我被亡妻罩了[种田](326)
问荇想解下身上衣服披在他身上,可奈何自己身上也没什么能出手的衣物。
问荇抬头看柳连鹊,他显然对他已经成破布的红衣也不满意,在环顾四周寻找御寒的衣物。
两人对上眼,忍不住会心一笑。
旁边柳木柜中整整齐齐摆着一排丝绸和桑麻做的寿衣,寿衣轻薄宽大,一眼能看出是给死人穿的,但眼下他们顾不上太多。
问荇从中拿起三件递给柳连鹊:“先凑合下多穿几件,出去再找别的衣物。”
“好,你也多穿些。”
柳连鹊接过寿衣披在身上,盯着问荇连套了三件。
“夫郎,这寿衣尺寸小,我穿不进了。”
直到问荇抗议,柳连鹊才肯罢休。
“你还冷吗?”
问荇看柳连鹊身板单薄,套了三件衣服还是清瘦。
柳连鹊摇摇头:“其实方才就不冷。”
他现在感觉不到冷热,连自己的情绪也是模模糊糊的。
“但我若穿得少,就不能劝你穿得多。”
柳连鹊眼底带了淡淡笑意,坐在棺里,伸手替问荇掖紧敞开的领口。
“我也不冷的。”问荇眨了眨眼。
“你冷。”
柳连鹊替他把衣服规矩地理好,语调不容置疑。
“好吧,我冷就是了。”问荇噙着笑,也想伸手替柳连鹊理衣服,却发现柳连鹊连穿寿衣都规整到领口,讪讪收回手。
“夫郎,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柳连鹊趁机又给问荇披了件寿衣,凝眸看向屋外的天色。
“即刻动身。”
“我也正有此意。”
他们拖延不得时间。
一个刚活过来,一个受了伤,他和问荇互相搀扶着走到屋外,两人的步子才稳固住。
“已经到卯时,路上怎会无下人洒扫?”
柳连鹊很快察觉到了异样。
眼下小鬼们都出不来,他们又不停遇到昏睡中的小厮,问荇捡了根不知谁落在地上的哨棍,柳连鹊也依样寻了根。
“你会用这个?”
问荇觉得稀奇,哨棍在柳连鹊手上,就和书在郑旺手上一般离奇。
“不会。”
柳连鹊摇摇头,一本正经:“但拿着总归能吓住人。”
问荇失笑:“那我们这副样,还是指望路上别遇着人好。”
“眼下柳家里似乎没别人醒着,不如我们依照昨夜的原路返回,看看能不能寻到长生。”
没找到长生,两人倒是先看到了柳携鹰。
他浑身衣服破碎,宛如死尸般躺在地上,脸上身上都脏兮兮全是泥土和灰,一点也看不出平日嚣张跋扈模样。
柳连鹊只看了一眼,随后便往前走去。
问荇怕柳携鹰影响柳连鹊心情,干脆把他往旁边又踹了两脚,让他别挡着道。
柳携鹰多次构陷他还杀他未遂,他已经算仁至义尽。
路上又遇着些眼熟的醇香楼的小厮,还有些穿着官差服饰的衙役,眼见他们都还活得安好,问荇也就放下心来。
分不出太多心去管其他事,当务之急还是找到长生。
除去闻笛,小鬼们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见着人全晕了,应当不会把长生细心藏在哪处,而是哪里方便安全搁哪里。
他们沿途找了没几处,很顺利在块石头上寻着了还晕着的长生。
柳连鹊在鸽子翅膀和肚子上轻轻点了下,神色舒缓:“没有大碍。”
鸽子翅膀受了小伤,但肯定还活着。
“能把他弄醒吗?”
“……”柳连鹊一言难尽。
“是否有些不妥?”
他虽然只有做邪祟的七八成记忆,但记得长生为柳家的事可谓呕心沥血,眼下长生受了重伤,直接让他醒来未免太过残忍。
“没什么不妥,他要是醒不来,我们和他都得出事。”
虽然残忍,但眼下情况并不安生。到时候柳家人全醒来,他们要走要留都很麻烦,而且可能要连累县衙和醇香楼,对长生也很不利。
“但我只是在书里见过次,未必能派上用场。”
柳连鹊对此也是一知半解,不停找位置摸索着哪里下手能够唤醒鸽子又不伤着鸽子,还没等他狠下心,长生的翅膀动了动。
“他醒了。”柳连鹊微不可闻松了口气。
长生艰难地转了转尾羽,跌跌撞撞站稳脚跟,抬起头迷糊看着两人,显然还在状况之外。
“怪了……”他喃喃自语。
“现在是白日,柳少爷怎么会出来?”
“等等。”
鸽子凝固在原地,瞪大了豆状眼。
他难以置信看向问荇,惊喜道:“你们做到了?”
他晕过去的时候还在担心,结果醒来就看见柳连鹊个大活人站在他跟前。
问荇点点头,趁着长生头脑清醒,简明扼要说了当下情况。
“柳家宅院里所有人都睡着了,我猜是他临走前念的咒起效果了。”
听到长明的咒语问荇也觉得困倦,但因为在结界里头,逃过了一截。
那时候长生已经晕过去了,但他坐在问荇掌心,看眼路边小厮的状况,心下了然。
“一些小把戏,能让人失半天忆,昏睡三个时辰,只是让这么多人同时中咒,也相当困难。”
长生后怕地看着问荇:“这咒中完就中完了,不会有大碍,但柳家百来号人,我现在虚弱可没法一下子给他们解咒。”
“只解一个呢?”
“那倒是容易。”长生拍拍翅膀。
“你要解哪个?”
……
柳夫人缓缓睁开眼,她不知何时被扶到墙根,穿着寿衣的青年静静站在她面前,肩头落了只鸽子,阳光使得他的眸色更加浅淡。
“鹊儿!”
柳夫人以为自己出了幻觉,惊叫着贴紧墙根。
可她很快发现眼前的青年有呼吸,面色甚至比病重那会好上许多。
“你……”她语调艰涩,赶紧起身,维持住做母亲的威仪。
“您醒了。”
柳连鹊等到她冷静下来,才不疾不徐开口。
“我想同您做个交易。”
“交易?”柳夫人僵硬麻木地重复。
“对。”
“柳携鹰的魂魄我会物归原主,若非必要,我也不会再回柳家。”
柳夫人微微张着嘴,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青年,一时词穷。
这才多少年,那个看着她,眼中闪着希冀的少年已经长大。
“但我要柳家不再干涉我,且继续瞒住我的死讯,也不要再同妖道有牵扯。”
柳连鹊的语调不似问荇那般带着攻击性,看似温和,却寸步不让。
“……好。”
柳夫人自也不想同长明再有瓜葛,是她当年见长明真能给柳家转运一时鬼迷心窍,把太多筹码都搭了进去。
瞒着柳连鹊的死讯也好说,但是时间一长,总归是要露馅的。
至于不再干涉问荇和柳连鹊,她就算不想答应,也不得不要答应。
她比多数人都清楚柳连鹊的性子,他打小顽固,从不贪多,但他开口要的,也绝不会放过。
柳连鹊现在的意思很清楚,近乎就是要同柳家分家。
家主空悬,柳夫人拿权,眼下还没到适合分家的时候,这是柳连鹊留下的份仅存善意。
但若是到了必须分家产时候,他一定会来取走属于他的那份,分文不少。
“天高任鸟飞,你往后自由了。”
原本盼柳连鹊做家宅里报喜的喜鹊,柳携鹰做翱翔天际的雄鹰。现在鹊鸟高飞再不回首,雄鹰折翼反倒成了高门大户的拖累。
一步错,步步错。
她停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鹰儿和鸥儿现在如何?”
她以为现在还追问柳携鹰会让柳连鹊失望,但柳连鹊神色极其平淡。
“随鸥还在屋里睡着,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