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我被亡妻罩了[种田](202)
谢韵就是个值得他敬重的,有实无名的好官。
“我能看看夫郎写了什么吗?”
“当然可以。”柳连鹊诧异,“你想看,不必过问我。”
“不,还是要问你的,万一有友人间寒暄,不管我是什么身份,都该先来问你。”
“毕竟夫郎才是信的主人,我只是个替你送信的。”他朝着柳连鹊眨了眨眼,“你说是吧?”
“你啊……”柳连鹊失笑。
“遇着官家女可要规矩些,小心被人家赶出来。”
“你也知道,我只和你不规矩。”
说完玩笑话,问荇揭开手里的拜贴,柳连鹊清隽的字迹下语调平淡,用生前的口吻说得镇定自若,仿佛还是柳家掌权的少爷。
例行客套过后,他提到了自己的婚事和问丁的事。
柳连鹊写得文邹邹的,问荇看了两遍,才彻底弄明白他写的意思。
他说谢韵不想成婚,他之前亦不想成婚,一是不愿拖累人,二是觉得成婚并无必要。
可现在他遇到了桩天赐良缘。
问荇能想象柳连鹊一笔一划写下这段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但笔锋一转,柳连鹊刚才轮廓略柔的字迹变得遒劲。
他说,由衷地为谢韵还在自己想走的路上走感到高兴,不管外界如何,遵从自己的本心。
灵体仿得明明是生前的柳连鹊,他桩桩件件却又在说自己死后的事,在说自己潜移默化的改变和一直以来的坚持。
又看了一遍,问荇郑重合上拜贴:“我定会把它完好送到谢公子的手上。”
“我信你。”
柳连鹊仰头看天,发现今夜的月亮格外明亮。
因为之前太忙,问荇甚至没好好过一个中秋,中秋不常有,但月圆常有,他们能经常相见已是极好。
接下来该有十来日见不到问荇,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对了。”
问荇检查好早已收拾完毕的行囊,神不知鬼不觉凑到柳连鹊跟前。
“这几天我不在,夫郎打算做什么?”
柳连鹊心猿意马,没看出问荇眼底藏着的坏心思,规规矩矩答:“学着让自己不失控,再学些害不了人的异术防身。”
冷不丁的,他手指被问荇虚勾了下,引得灵体一阵颤栗。
“原来我不在家,夫郎也能过得这么好。”问荇小声咕哝。
“夫郎怎样都能过得好,是我离了夫郎过不好。”
“我肯定要在漓县茶饭不思,天天想着要回来。”
问荇低笑,故意道,“你都这么忙了,算了算了,我还是不给你找事做。”
“你要我做什么?”柳连鹊被他勾手勾得晕乎乎,不受控地反问。
问完他就后悔了,看问荇的样子就没好事,站在那下套等着他往下跳。
“想想我们的事。”问荇附在他耳边低声道。
“你别急,慢慢想,想不来也没关系。”他状似大度道,见柳连鹊被他讲得说不出话,继续往下说。
“难得我出去这么久,你趁着这会正好清净清净,要是嫌吵,我把进宝扔出去让郑旺他们带。”
“别!”
柳连鹊羞得脖子都红了,后面的话听不进去,只听见问荇要把进宝支开,赶紧制止他:“我想就是了。”
他们的事?
对了,问荇好像同他一样,对他也有情意。
可问荇为什么会喜欢他?
他绝不是当下人们会追捧的哥儿容貌。
柳连鹊长得太高了,模样也不够女相更偏清隽。性格更是和乖巧温软摸不太着边,他对待感情谨慎、别扭,急了爱逃避,又不停喜欢计较得失。
他是个装在年轻壳子了,苟延残喘的魂魄。
他不懂问荇的审美,但看得懂问荇的暗示。
柳连鹊不断逼着自己佯装不懂。
只有他拒绝掉问荇,也拒绝掉自己心里的龌龊想法,他魂飞魄散的时候问荇才不会难过,他也不用眼睁睁看着问荇续弦心里抽疼。
可他不敢看问荇失落模样,也一个拒绝的字都说不出。
真狡猾,没有直接逼着他表心意,不停地给他时间,消磨他的意志。
让他渐渐不去想拒绝,而去想接受的可能性,想他和问荇一起想办法,甚至还能变回人来……
柳连鹊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没有萌生希望才不会难过,他控制住自己表情冷硬,离开问荇的身边:“我先睡了,你也早睡。”
“最近有霜,明天要多添衣。”
“夫郎,你瞧着神色不好,也要多加休息。”
问荇悠哉悠哉一句话,说得柳连鹊刚刚乔庄好冷硬,不消片刻就丢盔卸甲。
偏心的人随口说句话,都能轻易成为他的软肋。
问荇凝视着他的背影,直到柳连鹊彻底消失不见。
今日一别,往后十来日不见。
希望十来日后,他们之间的顾虑和芥蒂能够略有消弭。
深夜。
问荇睡前喝了些安神的药,已经早早进入了睡眠,睡得也比平时更深。
牌位发出暗淡的光,从“柳”字开始向下蔓延,到“鹊”时愈发明亮。
柳连鹊的身形出现在屋内,他脸上带了些仓促的疲惫,光靠着额间的红痣增色,让他瞧着没那么狼狈和灰败。
“想想我们的事。”
问荇客客气气问得太好了,问得他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那一句话。明明只要狠心拒绝或是遵从内心就行,柳连鹊要被自己逼疯了。
他将这一切归咎于身上不安稳的怨气,怨气甚至放大了他对问荇的不舍和渴望,让他惊慌失措。
他嘴唇轻启,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微微俯下身,柳连鹊的睫毛剧烈地抖着,眼中涌动着青光,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一个轻如鸿毛的吻本要落在唇上,却被柳连鹊克制地落在问荇颊边,只是擦起阵细弱阴风。
丝丝缕缕微弱的祟气贴着问荇的面,随后落入他的肌肤,可心慌意乱的柳连鹊并未发现。
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仿若登徒子,慌忙移开唇,局促不安地退到旁边。
良久,他小心翼翼看着问荇的脸,从眼睛到高挺鼻梁,再到偏薄的唇瓣。
万幸,问荇没有醒过来,他可以权当此事没发生。
负罪感轻了些,柳连鹊闭了闭眼,收敛住所有冗杂的情绪,最后深深看着问荇,贪恋地想把他的脸镌刻在脑海里。
随后,悄无声息退到了灵位中。
问荇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梦里柳连鹊眼尾发红覆在他身上,原本扎得整齐的发披散开来,同问荇的青丝纠缠得难舍难分,就似他们合该如此纠缠。
“……”问荇张开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半句话。
随后他眼睁睁地看到柳连鹊小心翼翼,在他唇边落了个吻。
随后又在他脸颊上落了一个。
青年软了身子,喘息着,羞赧地把头埋在他胸前。问荇低下头,只能看见他额角红痣分外艳丽,好像还泛着水光。
他想抱住柳连鹊,梦却幡然醒了,眼前一切化为泡影。
躺在空荡荡的床板上,问荇怔愣看着头顶,一时间竟有些扭捏于瞧见柳连鹊的牌位。
夫郎就睡在他几米远的地方,他做春|||梦还能肖想人家。
问荇压下心里的躁动,隔了会才缓慢起身,喝了口柜子上早已晾凉的水,开始收拾干粮。
他是要去县城干正事,不能想这些只能出现在梦里的旖旎。
两刻钟后。
问荇收拾好了干粮,将行囊放到自家院子门口,重新回到卧房。
“夫郎,我先走了。”
已经到了白天,他心里清楚柳连鹊听不见,但还是正经地同他道了别:“你一个在家,安全和自己顺心最重要。”
小黑狗恋恋不舍凑上来,问荇给他塞了块肉干,锁上卧房的门。
“要乖乖看家,保护好连鹊。”
“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