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我被亡妻罩了[种田](259)
“原是这般。”
她皱着眉看向柳携鹰:“鹰儿,我说了数次,你当以你大哥为榜样,怎么能出言不逊中伤他?”
“罚你生辰宴后禁足祠堂,抄家规十遍,半月不得外出!”
她的愤怒真切,就好似真的为柳连鹊着想。
“我不!”
柳携鹰本就跪得力竭,要发作又瞧见柳夫人严厉模样,只能悻悻认下,免得柳夫人盛怒之下再责罚他。
“是,母亲。”
随后,柳夫人又看向问荇,语调依旧极冷:“无论二少爷说了什么,他都是柳家的二少爷,你不该去打他。”
“此事恶劣,那就罚你……”
“嫂嫂且慢,我怎么刚刚听到鹰儿在说大少爷……的事,这可不是一般的出言不逊啊。”
二叔看向问荇,仿佛在看自己的宝贝筹码,笑得和蔼可亲:“这孩子瞧着老实,倒也是性情中人,自家夫郎被这么说,生气也难免。”
“我觉得二哥说得有理。”
五叔柳培玉也跟着帮腔:“这事传出去不好听,现在听到的都是自家人,家丑不会外扬。”
“别到时候责罚他太过头,责罚得让那些外人知道。”
他的话说到了柳夫人心坎里,她静默了会,波澜不惊道:“罚你今晚不准上画舫过生辰宴,跟在画舫后的小船上替柳家放灯祈福。”
“今天的事,各位自己知道就好,都散了吧。”
说完,柳夫人带着一众侍女离去。
放灯祈福不是苦差事,甚至压根算不得惩罚,柳夫人此举的意味明显,就是在提防问荇。
本来是她请问荇来柳家,到现在她倒有些忌惮这赘婿。
问荇和柳携鹰产生过好几次摩擦,到最后柳携鹰染一身腥,问荇却清清白白,加上中间有亲戚浑水摸鱼,她抓不到责罚的把柄。
柳夫人不敢让他上画舫妨碍生辰宴,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柳携鹰仅剩的名声。
“是。”问荇赶忙行礼,目送众人离去。
柳培玉转头看了他眼欲言又止,但也找不到机会和问荇说话,跟着一众叔伯就离开了。
夜幕降临,问荇身后跟着三个随从,几人走上满载花灯的小舟。
每个花灯上放着一根红烛,由于四十盏不吉利,所以数量翻个倍,足足一组准备有八十余盏,八搜小舟放八组。
小舟跟在画舫后头,游在琉江里。
不远处的岸边,布衣百姓们摩肩接踵,远远观望着船上灯火通明,仿佛与他们是两个世界。
画舫里头的奢靡同他们无干,他们也无法窥探,反倒是画舫后头的小舟引得他们注意。
红衣少年郎坐在船头,衣着不似寻常小厮家仆,正依着滴漏的时间,将盏盏河灯投入江水。
过了小半时辰,画舫停在了前头,但画舫边的小舟们四散开来,游入漓县四通八达的水网,将几百盏河灯投入其中。
这就是柳家。
水网是漓县的命脉,柳家就是源源不断流出血液的心脏,谁都得敬畏这心脏三分。
哪怕它现在搏动得没那么有力。
街边的早梅盛放,问荇拉进缠在舟头的红绸,黑亮的瞳孔被河灯照得好似有灼灼星火。
“这是谁啊?”
“我哥在柳家当差,据他说是柳大少爷的相公,长得真好看。”
“对,据说是农家子入赘进去的,命好……”
岸边不住传来窃窃私语,问荇充耳不闻,只是安心做着手头的事。
朱聪听说今晚柳家画舫游街,搁置下手头豆腐坊的事情,也挤在桥头探脑袋看热闹。
他突然发现前边的船头有个眼熟的身影。
朱聪用力揉了揉眼。
这不是之前借宿他家,还和他一起制服驴子的青年吗?
听着身边人对问荇的评价,什么赘婿,什么柳家,什么命好,弄得他都迷糊了。
“我还是回去磨豆腐吧。”
他搓了把脸,呆滞地转身,险些从桥上跌下去,给让好心的路人拉住了。
“小兄弟,你也当心点!”
桥头传来骚乱,问荇循声抬眼望去,刚好和朱聪四目相对。
他冲着朱聪招了招手。
朱聪这下彻底看清了,无力扯了扯嘴角,从人群里挤出去。
难怪问荇会不在乎三两银子,他居然让柳家的儿婿帮忙管驴子!
一阵风过,早开的腊梅的花瓣纷飞,半透明的金黄落在他的鬓角,滑入他的衣襟。
“大人大人,他们都在看我们!”
进宝大着胆子钻出帕子,趴在船头,由于畏惧烛火光亮眯着眼,朝着人群笑嘻嘻地招手。
他活着的时候困在宅院里,很少能见到这般风景。
“吵什么,他们又看不见你。”
郑旺是这么说着,可偏偏腊梅花瓣穿过他的灵体,壮汉脸上还是抑制不住笑意。
除了闻笛,其他鬼也陆陆续续跑出来,站在船头看漓县的风景。
问荇一手放灯,另只手腕上系着红绳,红绳牵动画着泼墨江山图的香囊。
远处的画舫里传来击鼓奏乐的鸣声,谢韵站在船头,遥遥向着远处汇聚的漓县百姓敬了杯新米酿的酒一饮而尽。
画舫里的各方搭起大戏,你方唱罢我登场,过生辰不过是个幌子,哪怕再困难,柳夫人也要把柳携鹰推上台前来。
这是柳家的命脉,哪怕命脉已经腐坏。
鼓声渐弱,最后一盏河灯从问荇手中落下。
游船渐渐靠岸,瞧够热闹的百姓们也退潮般散去。
问荇没同画舫上的人同归,他下了船,迎面遇上个柳夫人身边的下人。
“问公子,夫人约您明日未时相见。”他恭敬冲问荇行礼。
“请您务必准时赴约。”
终于来了。
客人们多还要再暂留一日,但明天未时也该走得七七八八,正方便柳夫人和他谈事。
关于为什么要他来此处。
“我定会准时到。”
多次让柳携鹰吃瘪,也没让柳夫人磋磨到他心性,问荇相信和柳夫人的会面只会更加凶险。
无妨,他亦有事要多留一日。
在小舟上放灯的代价就是他没画舫里的山珍海味吃,几乎又是饿了一整日,问荇差小厮去买了些烧饼分给其他放河灯的小厮们,解决掉这顿饭。
左等右等等不到柳家派来接他的人,两个跟着他的小厮主动上前:“公子,再待着不是办法,我们带你回去吧。”
问荇略微感觉到奇怪,但时候太晚,他还是应允了。
毕竟哪怕是局,也未必全是坏事。
他们下舟的地方离柳家不远,他带着临时分的两个随从往柳家走,路上已经彻底寂静,越走越偏,连虫鸣鸟叫都不剩下。
小厮们有些害怕,不住地交换眼神壮胆,问荇倒是面不改色,只是提着灯往前。
他凭借和鬼打交道的经验隐约嗅到丝不对劲。
转过头,身后的两个小厮目光呆滞,只是机械地跟着他,他走两步也走两步,他退一步,也跟着退一步。
他们已经走到柳家附近的暗巷,再往前走几步就能从偏门进到柳家园子里。
问荇看了眼进宝,进宝诧异地摇头,不明所以:“他们是怎么了?”
他也是问荇提醒过才发现这两个人古古怪怪的,像中了邪一样。
可中了邪他能发现,这两个人啥时候变成这样,进宝一点也不知情。
问荇抖了抖帕子,示意簇拥在他身边的鬼进去。
“我们进去了,你怎么办?”王宁脸色很差,如果是连进宝都察觉不到的危险,那问荇完全应付不来。
“是啊,总不能放着你不管!”
就连一直闷在帕子里头的闻笛也小声问:“需要我帮忙吗?”
问荇微微摇头。
既然是进宝都发现不了的危险,多几个鬼在外头也无济于事。
小鬼们得令,只得都不情不愿钻了进去。
问荇攥紧手中香囊,不动声色继续缓步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