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我被亡妻罩了[种田](159)
“是。”何肃看了眼赖在旁边的问丙,“他说是你哥还是什么的。”
“别听他的,我正要找他们算账。”问荇生气道。
“我最近被人缠上了,昨天我家门口就是他们闹事,好几个人围在一起,差点把我宅子砸掉。”
听着问荇如泣如诉的控告,问丙瞪大了眼:“你别瞎说,谁砸你宅子了!”
明明是他们被问荇整了,怎么还变成他们害了问荇。
工匠们不是村里人,没见着昨天景象,可听到问荇这么说,齐刷刷全都信了。
不信雇主,难道要信外边的二流子?
壮汉们不满的目光仿若刀子,直直扎向问丙。
问丙支支吾吾:“没,没有的事。”
“你自己滚,还是我们送你滚?”
小工匠拳头捏得嘎吱嘎吱响:“从刚才就觉得你不对劲,离这里远点。”
一阵粗暴的力推搡着问丙,可他还是不甘心,就好像苍蝇一般驱赶走又飞回来。
他一边周旋,一边频频看向背后,挤眉弄眼示意赵小鲤出来帮忙。
不远处的树后,赵小鲤心有余悸扶着胸口,深深吐了口气。
还好问丙让他去他说什么也不敢往前,否则现在危险的得是他了。
“他是不是出事了?”
老太太睁着眼睛一脸疲惫,却仍然用嘶哑的声音质问赵小鲤:“干嘛不出去帮你三舅?”
“让三舅回来吧……”
他看向问荇娘,温着声劝道:“阿婆,我们去边上坐。”
要是再去管问丙,恐怕是谁也讨不着好。
“你不想我管他,是不想要我儿好?”
问家娘挣脱开赵小鲤,尖利地嚷着。
“谁也别动我的儿,我的儿,我掉下来的肉啊……”
可她仿佛没听见赵小鲤好心劝告,反而是直直往前走去。
赵小鲤没挪动半步,只是怔怔看着她的背影。
三舅是她的儿子,小舅舅就不是她的儿子了吗?
问荇听着外边动静,不紧不慢喝了口茶:“何肃哥,帮我把他们赶远。”
“越远越好,待会给你们每个人多包些钱。”
工匠们听闻,推搡的力度更大起来。
一道瘦弱身影奔跑过来,仿佛护崽的老母鸡,勤勤恳恳挡在比她还高大的儿子面前。
她喘着气,粗糙的皮肤起起伏伏,眼泪又落了下来。
“我的儿啊……你干啥对你哥这样,我们家也没亏待你,你们都是我的心肝,这让我该怎么办才好。”
可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死死瞧着自己的三儿子,没发现小儿子已经推开门走了出来。
“怎么办?”青年踏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他们,“我一没打他二没骂他,你们离开不就好了。”
工匠们自觉站成一堵人墙,拦住狼狈的两人,让他们无法靠近问荇半步。
女人吸了吸鼻子:“可他是你哥,要进趟你家就这么过分吗?”
“我不认得你们。”问荇平静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的“娘”比起所谓的哥哥和爹是好很多,不过是在“问荇”被刁难的时候默不作声,偶尔也当下沉默的帮凶。
傻子被老二踹倒在地上,他娘只会低着头快步过去;冬天洗衣服染了很重的风寒,他娘第一个惦记的还是身体康健的老三。
她对他说过最多的话是“对不住我苦命的儿”,可干过最多的事是冷眼旁观。
帮凶也足够可恶,最近遇到的问家人里除了问丁和赵小鲤,没有一个真正无辜,真正需要他帮助。
看到问荇这个绝情的态度,问荇娘终于是慌了。
往常傻老四看人眼神虽然空洞,可远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又寒冷可怖。
问荇是铁了心的要和他们一刀两断。
噗通。
她跪倒在地上,身形摇晃片刻,如同落在泥地里的枯叶。
“求你了,我苦命的小四。”她呜咽,“你不能不要你的娘。”
工匠们求助地看向问荇,对付青壮年还能粗暴,可对付老人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
问丙觉得有戏,也狠狠跪在地上:“是啊,要是哪我们做得不对你同我们说,娘身体不好,把她气到怎么办?”
他理直气壮的口吻让问荇想发笑。
他微微思忖了下,温声道:“扶老人家起来。”
他说的是老人家,而不是娘。
工匠们没管旁边跪着的问丙,径直过去扶起老妇。
“你们别碰我,别碰我。”
老妇人仗着问荇不喊人打她,惊恐地拍开工匠们继续赖在地上撒泼,以为这样就可以让问荇过来扶她,然后顺势带着自己的儿子进入家门。
问荇短短一句话,浇灭了她的妄想。
“那就别扶了,你们看着别让他们进屋。”
问荇自己推门进屋去,片刻后再出来,手里拿了两个馒头:“拿去吧。”
他微微弯腰将麻布包着放在地上,迎着问丙不可置信的眼神,眼中露出悲悯。
“你们是穷极了想要吃的吧?拿去就换个人家,我这有正事要办,实在是经不起闹。”
“你把我当叫花子?”
问丙眼中布满血丝,本来以为问荇要松动了,谁知只是施舍他们馒头吃?
问荇家狗都能吃肉,给他们就吃个馒头,真当打发叫花子呢?
“馒头还不够?”何肃瞧着问丙的模样面露鄙夷,“得亏问小哥心肠好,不然去人家家门口这么要饭都会被打出来。”
要他看问荇就是太心软,一个人在村里又没依靠,搁其他地方这两个人哪有如此运气。
其他工匠凑过来看热闹,队尾有两个工匠眼神游离,互相看了眼,又一起摇摇头,完全不敢说话。
他们是云和镇的人,有个就住在问家附近,倒真觉得两人有点像问家的泼皮流氓,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想想何老大每天到处跑,保不齐也知道这事,他们跟着何老大走就是。
“不要就算了。”
问荇见问丙不去接,将馒头收了回来:“我不是菩萨,对行乞的只能做到这步,既然你们不愿意要吃的,就快点离开吧。”
他看了眼问丙,问丙跪在地上依旧没有要挪窝的意思,腿和地长在了一起。
“好吧。”
问荇叹了口气,似乎被他们搞得没办法:“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我今天实在有急事。”
“帮我把他带到几丈远外。”他随手点了两个身强体壮的工匠,“他要敢回来,你们就继续往外赶。”
随后,他又看向其他工匠:“你们别担心他俩要做的活担你们身上,这笔赶工的费用我来出,一人多十文钱。”
此话一出,明码标价立马打消了工匠们的顾虑。
“好嘞。”
两个壮汉迅速出列,也不管问丙在那叫骂哀求,一左一右架着问丙,就想拖野味一样把人粗暴地往外带。
问丙身体失去重心,差点脸挨在地上嘴啃进泥,那张他靠着混饭吃的面皮擦出道血丝来。
“问荇,你愿意给人多付工钱都不愿意给你家里人,你不是东西!!!”
问丙气急败坏的声音撕心裂肺,可问荇只是等他喊完了,往前走到几步来他跟前,悠悠来了句:“刚刚还说只是要进门,现在终于肯说是来求接济了?”
问丙刚刚还在嚷嚷,听到问荇的话,噤若寒蝉。
问荇俯视着他,脸上毫无攻击性的笑意突然变得略带残忍:“那你确实找错人了。”
“我对和我不相干,还在我家门口天天闹事的人,只有一个馒头的同情心。”
“那个老婆子怎么办?”待到问丙被拖到原处,何肃小声问着问荇,“我们是真不敢动。”
“不用动。”问荇收敛起方才的攻击性,淡淡看了眼颤抖的、佝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