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死心累(96)
但我不同于绪陵,人家那是主神的亲儿子,我这种打工人就只能靠双手创造财富,主神破例给了我金手指,我也得付出相应代价。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完全没有必要,只是一时头脑发热,竟然干这种杀敌不成还自损八百的赔钱生意,是我不成熟,让领导见笑了。”
我抹了把嘴边的血,感觉自己一时半会儿走不动,也不嫌地上脏,干脆盘腿坐下,玄凤顺势飞到我膝头,乌黑的眼睛圆溜溜的,就这样打量我,我苦笑着,打算探手抚摸它毛绒绒的脑袋,手伸到一半,才发现那上面全是血,就又放下了。
“但还好,这趟不算亏,至少换了点有用的情报……”我低低咳了一声,望着掌心里那滩血出神,“当初没让阿药替我取出相思蛊真是明智的决定,这不就能派上用场了……”
玄凤:“你,真要听,他的,话?”
“是啊……”
就像姬宣说的那样,寒山真人谢从雪绝不是我可以轻易操控的对象,城府深沉,心狠手辣,与虎谋皮不外如是。
可——
“除了答应和他的交易,我好像也没有别的更好的主意了,我一直都很不聪明,领导你也是知道的。”
“怎么,会,实在不行。”玄凤的语气一转,带上了丝丝寒意,羽毛笔直锋利,现着刀锋般的冰凉流光,“就按照,你说的那样,把他们全,杀了。”
“哈哈哈,领导,你被我教坏了,现在你比我还疯啊哈哈!”
呼出一口尤带血腥的寒气,后脑靠着墙,我眯起眼望着头顶一角的苍穹,很久后道:“谁都能死,包括谢从雪,但杀他的人不能是我。”
“为什么?”
我没有回答,又说:“谢从雪说的没有错,即便我知道他事实上多年和太子为伍,谢澄只不过是作为赤胆忠心的容器被他养大,即便如此,我也没有任何办法——因为谢澄不可能会相信我,他不会听我的劝说就此离开京城,更不会选择和他信任至深的师父为敌……我其实一点办法也没有。”
“好好说,谢澄也一定……!”
玄凤大概也觉得这话苍白无力,没能再继续下去,我道:“不过也没事,管他的话是真是假,找个人而已不是难事,到时候见招拆招,总能应付,反正无论如何都能保住谢澄的命。”
“就是不知道这位向月姑娘又是何方妖孽,希望别在她这儿又出幺蛾子,我啊,我可真经不起太多折腾了。”
玄凤似有担忧,往前蹦了蹦,拿脑袋拼命蹭我放在大腿上染血的手指,也不顾那会弄脏它漂亮的羽毛。我躲了两下,没躲开,只好任由它蹭,嘴角笑意越发深,忽伸手用掌心一把拢住了它整个身体,大拇指按了按它不服气要往外冒的头。
“领导,你好像变得有人情味了。”
玄凤呆住了。
用呆这个字眼尚不准确,它活像是走在大街上,平白无故就遭遇了一场晴天霹雳,来得过分突然,冲击过于大,鸟生观都给彻底刷新了。
鹦鹉的脑袋小小的,按着手感怪好,我含笑低头,轻声说:“怎么,心疼我啦?被我爱岗敬业的精神面貌感动啦?”
“……呸!”
我放声大笑,松开手,它火烧屁股般从我手里迅速逃窜开,立到另一堵围墙上,结果还差点儿没踩稳当场摔下来。
玄凤恶狠狠地:“想!太!多!”
看着它远去的背影,我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淡去,挠了挠脑袋,我支着膝盖起身:“那我也回去吧。”
第97章
经此一试,我决定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开无双模式,我以为的无双是惊艳两小时休息一两天,实际上的无双是惊艳十分钟躺尸半个月,理想和现实所去甚远,我起了,我倒了,我倒得好快,这还有什么好说。
本急着要做的事还有一大堆,但我只能捏着鼻子歪在床头,当个一脚踩进棺材的痨病鬼。
李严贴心,不会问我就出门一趟,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只叫了一溜儿侍从前前后后照顾我,自己也抱着个零食盘,时不时过来探个病……但谢澄不一样,贴心这两个字与谢澄的距离,就好比姬宣转行当谐星,袁无功放下毒针立地成佛,嗯,差不多就有这么远。
他简直出离愤怒了。
尤其当他发现自己竟找不到一个倒霉蛋可以为我眼下的虚弱全盘负责时,这些愤怒就一股脑冲着我本人来,我被他训得头都抬不起,起初还想辩解两句,后来就老老实实举起白旗,他说什么我应什么了。
“我记得你之前也这么病过一次,可见你身体一直都没养好!身体不好还作!!你不要命了!!!”
我无精打采:“我错了。”
“行了!这些废话留着说给你自己听吧,我现在就去找毒医,我回来之前,你最好别给我出幺蛾子!”
李严扒在窗边,津津有味听着我们的墙角,嗑瓜子嗑得不亦乐乎,而谢澄也不在乎有人围观,他神情凶狠,用力指着我,从清晨到晌午,我叫他喷了一头一脸的唾沫星子,已是气若游丝,听闻他要去找袁无功,登时大惊:“不用!我就是风寒,不用找阿药——”
“不用?不用什么不用,还作是吧?!”
袁无功本就对我身体的异常有所怀疑,他心思剔透,怎能给他这种名正言顺调查我的机会。我急得犹如热锅蚂蚁,也顾不得其他,拼出最后的力气扑过去就搂住谢澄的腰,努力憋出笑脸:“其实吧,其实我都是装的,我根本没事,你说得对,我就是作,我其实什么毛病都没有……”
叫我抱上的那一瞬间,谢澄耳尖一红,随后,他又变得面无表情。
“闻人钟。”他低头看我,拇指缓而用力地擦过我唇边渗出的血,谢澄语气平平地道,“你先休息一会儿。”
我就被他没商量的一手刀劈晕了。
对病人下此重手,还是人吗他?!呔!!
事实证明,谢澄下手还是很有分寸,我醒的时候袁无功提着药箱正好进门,扭了扭脖子,后颈一点也不疼,简直找不到个骂他的理由。
我满心怨怼:“来了啊。”
袁无功冲我展颜一笑,没有做多的客套问候,几步便走近,把药箱放在我床边,他先弯下腰,仔仔细细看了看我的糟糕的脸色,又捏了捏我下巴,示意我伸舌。
谢澄就跟在他身后,表情比我还难看:“怎么样。”
“嗯……没什么大问题,比我预计的要好。”袁无功松开手,径直在床头的小凳上坐下,慢条斯理开始挽自己那费事的袖子,谢澄性子急躁,立刻叫嚷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袁无功含笑瞥我,我生怕给这家伙看出些什么,忙讨好地咧一咧嘴,袁无功也很赏面子,哈地笑出声,赶在谢澄狐疑发问前,他闭上眼探手把脉,许久后,轻描淡写道:“风寒罢了。”
“可我都看见他咳血了啊!”
“比较严重的风寒是会这样的。”
“……”
常识受到剧烈冲击,智商遭遇严重侮辱,谢澄麻了。
我也添油加火:“你看,我早说了,就是风寒!还是咱们阿药有学问啊!啧啧,不愧是圣手大人,瞧瞧人家这见识!”
马屁拍得太过,袁无功的手指依然放在我的脉搏上,他眼中似有嘲弄,就这么淡淡看了我一眼,这一眼的威慑令我不敢再造次,乖乖闭上了嘴,袁无功方对谢澄道:“你先出去,我有点事要问他。”
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谢澄也理所当然不会答应。
“有什么话是我听不得的。”
面对这样高傲的回应,袁无功偏过脸,微微弯了弯唇角,不置可否,片刻后,他轻声对我道:“却是我忘了,相公,那相思——”
“小秋!你出去吧,我有话要单独跟阿药说!你出去吧,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