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有天(99)
好在玄平道长躲避地及时,没有伤到要害,道士立即上前将他拉到了一边。
高威筌闻声入殿,拔刀冲向褚连嶂。而褚连嶂也不示弱,直接踹开了掣肘自己的道士,横刀抗住了高威筌的劈砍。
褚连嶂抬腕挥开高威筌的刀,随即转腕向他腹部砍去,左右横刀不断,将高威筌生生逼出正殿。
退至空地,高威筌立即躲开褚连嶂的招式,再抽身截断褚连嶂的进攻,两柄长刀瞬时擦出了银花。
高威筌还想再攻,清云观内的叛军反应过来一拥而上,拦住了他的去路。他还想截住朔阳侯,可眼下分身乏术,与无暇顾及贼首。
褚连嶂立即向偏殿跑去,山外混战不断,还是清云观内更安全一些。
“杀了反贼!”正殿传出怒声,清云观一众道士冲出殿门,想加入大齐军队抗敌。
师父说朔阳侯要是赢了,新君如此暴虐,此后定是民不聊生,倒不如当下殊死一搏,拼出一条生路。
叶辞川握住叛军手中长|枪,旋步侧身挥剑,断人生路,倏地转腕将长|枪掷出,直接捅伤两名叛军。
戈绥自高墙一跃而下,沿途绞杀敌军向叶辞川靠近,禀报道:“发现褚连嶂的下落了,就在清云观偏殿门前。”
戈绥的话音刚落,叶辞川再刺伤一人后,踩着叛军的身体跃上高墙,飞身截断了褚连嶂的去路。
来人速度太快,褚连嶂差点没反应过来,认清来者敌意后,立马拔刀以对。
叶辞川出手没有太多花架子,招招刺向命门,逼得褚连嶂节节败退。
褚连嶂吃力地反抗,看清敌手的面貌后,大惊失色:“你是……”
叶辞川不听褚连嶂说话,挥剑错开对方长刀,对其手腕刺去。褚连嶂赶忙退避,剑锋刺中刀身,发出尖锐响声,震得他虎口发疼、臂膀麻痹。
趁着褚连嶂虚力之时,叶辞川云步上前,直冲褚连嶂命门,此时一道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对,就是这样,杀了他!”
叶辞川惊醒,不对,他原意是想留褚连嶂活口,将人带回诏狱审问,逼他供出其他党羽,为何会萌生歹念,这么想杀了褚连嶂?
“杀了他!”
厉声不断在脑洞回荡,叶辞川疼得脚步一顿,给了褚连嶂可乘之机。
褚连嶂自知敌不过,果决地逃出清云观,意图寻求将士庇佑。
叶辞川紧咬牙关,迅速镇定心绪,执剑跟上了褚连嶂。
褚连嶂见势不断后撤,并向不远处的两名将军求援。
李将军看清朔阳侯的退路,连忙大喊:“侯爷,不能退了!”
朔阳侯还未反应过来,便踩了个空,失足落入了一处深坑,埋在坑底的尖锐竹刺瞬间穿透他的身躯,体内的血液刹那间流失,原本清明的目光逐渐迷离。
他隐约看见一人缓步来到了坑边,低头注视着他,他吃力地抬手指着那人,“谢……”
尖刺穿透了褚连嶂的喉咙,最后一句话终是未能说出口,他的手最终无力地垂下,再无生气。
叶辞川紧蹙眉头,仇视着褚连嶂,方才一瞬,他好像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时他还是前朝九皇子,父皇结束了一天的朝政,疲倦地来到母妃宫中,见他正在看书,便与他闲谈了起来。
他记得父皇以院中大树警示过他,“如今朔阳侯就是这颗大树,他的势力如同树根,在沿海这片土地上盘根错节地生长,很快就要破土了。若有一日,皇儿能够将这棵树拔除,定不能心慈手软!到那时树倒猢狲散,朕聪明的皇儿就知道该如何收尾了。”
叶辞川心生愧疚,是他方才的犹豫,差点放走了褚连嶂。或许是苍天有眼,父皇庇佑,还是结果了褚连嶂这条烂命。
褚连嶂意外身死也好,他现在作为朝臣,直接杀了褚连嶂或许会让皇上生疑,而将他带回庆都,有太后在,只怕此事不好推进。
而褚连嶂一死,他的势力为求自保,定然会想方设法躲藏。既然有所动作,必然掀起波澜,叶辞川笃信自己一定会将这些蛀虫一一找出。
高威筌好不容易打退清云观中的叛军,想来支援叶辞川,就看见他站在深坑边一动不动,遂走上前查看。
见褚连嶂死在了他们自己挖的陷阱中,高威筌大声喝道:“贼首已死,尔等叛军还不投降?”
梨山上的兵戎瞬时停下,叛军面面相觑,眼下朔阳侯已死,这一战也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于是纷纷跪地投降。
朔阳侯的援军终于抵达了梨州,大战一触即发,却在得知朔阳侯已然身死后,援军轰然溃散,领兵者慌忙逃窜,最终被大齐军生擒,交由锦衣卫扣押入都。
——
常平城郊。
吴道悲还是决定返回梨州探视,清云观是他的家,他必须回去。
左清川冷哼一声:“走吧,死在半路上没人管你。”
他说着,包好了几服药,用干草扎好,塞进吴道悲手里,“反正你身上的毒也解得差不多了,赶紧走!”
见左清川嘴上不饶人,所做之事皆是关心之举,吴道悲由衷微笑,对左清川郑重一拜:“福生无量天尊。多谢恩人近日关照,小道回清云观探望后,还会来到空山寺的。”
左清川挑眉,“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吴道悲笑着摇了摇头,“是小道用自己的微末伎俩算到,我们很快会再见到的。山水有相逢,再会!”
他理了理衣袍,对左清川再一拜,转身走出了山洞。
左清川靠着洞壁,目送着吴道悲下山,懒散地伸了个懒腰,对暗处说道:“我们也启程吧,好久没见那个病秧子了。”
暗卫悄然现身:“是!”
——
九月的庆都已有了些许寒意,可朝臣们知道,眼下最难忍的绝非秋凉,而是圣上的怒意。
官员们入宫后快步赶往宣德殿早朝,在太监的高呼声中,先后入殿参拜。
刑部尚书张英奕率先出列启奏:“禀皇上,今查明朔阳侯私收税款,暴虐百姓,强掳女子,豢养私兵,以爵位之便与义州、杉州、琚州等八座州城府衙暗中勾结,私自召集各城守备起义,妄图谋反,此乃大逆不道、以下犯上之举。请皇上明鉴!”
谢元叡面色阴沉,轻呵了一声,冷声说道:“好一个朔阳侯!若不是朕的几位将军,大齐真要改朝换代,是不是啊?”
他扫视着朝堂众臣,想看看有多少人已经做好准备,奉朔阳侯为新主了。
大臣们垂首不敢言,纷纷跪地齐声道:“皇上息怒!”
谢元叡手握成拳,再次看向张英奕,问道:“朕命三法司彻查朔阳与礼部侍郎褚明沣,可有结果了?”
张英奕拿出第二份奏折,奏明:“回皇上,刑部着人查抄朔阳侯府,发现白银五百万两,珍宝八箱,古玩字画若干,对比府中账目,仍有部分明目不详。礼部侍郎褚明沣府中查出白银二十万两,珍宝古玩字画若干,也有部分明目需要细查。”
谢元叡深吸了一口气,对户部尚书林高懿问道:“户部,如今大齐国库每年收入多少?”
被点到的林高懿心下一惊,垂首答道:“回皇上,不算纳粮盐税等,约莫两百万两。”
“两百万!”谢元叡笑出了声,面上却无半分笑意,将手边的奏折用力扔了下去,“一个朔阳侯府中藏了五百万两白银,比大齐国库还有富有,朕倒要问问你们大臣,究竟是怎么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