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有天(184)
叶辞川被他这狼狈模样逗笑,扭开头扯了扯嘴角。
叶隐无奈道:“叶千户,别落井下石了。”
而后他再对郑德缓声说:“郑兄,闾州城离这儿不远了,你先坐我的马车吧,回去以后你好好休息,压压惊。”
“好……”郑德强忍着哭腔点头,手脚并用地爬上马车。
叶隐正要跟上时,突然被人拽住,转头便见抓着他衣角的人是叶辞川。
叶辞川朝马车内看了一眼,嗤笑了一声说道:“陆大人的马车这么小,两个人一起坐也不怕挤着郑大人。”
说罢,他吹响哨声,停在不远处的骏马闻声赶来。他翻身上马后,顺势单手直接捞起叶隐腰间,将人稳稳地放在了马背上。
叶隐诧异地看向叶辞川,以手肘推开了他的前胸,避嫌道:“马车挤,叶千户的马背就不挤了?”
叶辞川垂眸看向叶隐推开他的手,窃笑着说:“哪儿挤了?都能让陆大人坐这么远。”
他正说着,一手揽住叶隐的腰,将人拉得更近了些,声音也轻柔些许:“坐近些,我给你挡挡风沙。”
叶辞川侧目向马车看去,对驾马的易小闻嘱咐了一句:“麻烦将郑大人安全送回去。”
易小闻颔首领命:“是!”
眼看着叶辞川就这么把人带走了,郑德满眼的疑惑,甚至忘记了刚才的害怕,对易小闻询问道:“叶千户什么时候和你家主子这么亲昵了?”
易小闻早对他俩的举动习以为常了,但在外人面前只能装傻当做不知道,耸了耸肩说:“有吗?大抵是叶千户太过热情了吧。”
郑德纳闷低喃:“怎的不见叶千户对他人热情呢?”
易小闻心虚地咳嗽了两声,为了不和郑大人说太多,只好提醒了一句:“请大人坐好,我们启程了。”
“哎,好!”郑德回过神来,赶忙缩进了马车。
一望无际的黄沙上,两人的马平稳前行,叶隐静靠在叶辞川的怀里,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叶辞川温声道:“我听遮月楼的弟兄说你将要抵城,就想出城接你。”
他知道叶隐今日一定会回到闾州主城内,但就是想再早一些见到他。
他就这么一直想着,不知不觉地从一开始在城门口等待,逐渐向叶隐的车队方向驾马前去。
听到呼救声时,他还以为是叶隐出了事,没来得及多想就冲过来了。
叶隐面上挂着浅笑,远眺向城门方向,瞧见狄修然正在那儿来回踱步,看模样很是着急,遂对叶辞川又问:“你离开前,可见狄修然反常?”
叶辞川也注意到了城门下的狄修然,摇头答道:“没有,难道说我出城后发生了什么?”
叶隐催促:“你再快些,我们过去问问。”
“好。”叶辞川双腿一夹,迅即驾马奔向城门。
狄修然见两人回城,顾不得疑问他们为何会同道,急忙上前说道:“陆大人,叶千户,庆都来人了!”
叶辞川微疑,问:“什么人,本官与郑大人未曾听说朝中有支援前来。”
狄修然赶忙递上急报:“是送急报来的,说皇上病重!”
“吁!”随着一阵迫急地马蹄声传来,一名士兵勒马在城门前停下。
叶辞川认出来人,惑然闷声:“他不是忠武将军的部下吗?”
士兵快步上前,面色凝重地说道:“叶千户,陆侍郎,宁州传来紧急军报,说刺惕部突然异动,大军往边境靠拢了,随时可能开战。将军已命人将消息迅速传回庆都,命属下前来告知你们一声,若是真的打起来了,临近战场的几座城池要提前做好防范。”
叶隐闻言后眉头猝然紧锁,与叶辞川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样的不解,察觉此事有诡。刺惕部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难道是和大齐皇帝病重有关?
可谢元叡病倒的消息他们才刚得知,刺惕部便听到了风声,恐怕朝中出了内奸。
叶隐果断下令:“召集城中所有剩余官员议事!”
郑德刚回到闾州主城,便得知了急报的事,马不停蹄地前去商议。
叶隐将城中大小事务全权交托给郑德,时下仅剩一些收尾事宜,郑德不觉有难,很是痛快地颔首答应。
而后叶隐命刑部将包括闾州知州的狄修然等所有渎职官员押回庆都候审,并承诺会体谅部分官员将功赎罪的成分酌情量刑。
郑德关切询问:“陆大人,你准备返回庆都?”
可皇上的态度,似乎不想让陆寒知这么快回去,要是他就这么返都了,被皇上责罚怎么办?
叶隐并不在乎谢元叡的怪罪,直言道:“相较于皇上的责罚,我更在意龙体安危,还有……”
他说着,意味深远地向宁州方向远眺,朝中有人投敌,危及国之命脉,他必须回到庆都保证大齐安稳。
“陆大人既然做好决定,便与我们锦衣卫一道返都,今日未时三刻启程。”叶辞川带领锦衣卫前来,他们受命击退起义百姓与敬王反兵,这两件事已经平息,他们早该折返回庆都,只是刑部和户部派来的人手不够,锦衣卫便留下帮忙了几日。
叶隐重重点头肯定,迅即回屋收拾行头,正欲离开时见左清川带着吴道悲钻了进来。
左清川见叶隐惊讶,遂道:“放心,我们来的时候没人看见。”
他看向叶隐手里的包袱,最后一丝犹豫斗争后,终是下定了决心,说:“叶隐,我……你现在毒解了,身体也在好转,我留在遮月楼闲着没事做,所以想去外头看看。”
叶隐注视着左清川的目光移向吴道悲,当即意会了两人的想法,于是从包袱中掏出一块令牌塞到左清川手中,缓声嘱咐:“吴道长是个稳重的人,你有时性子急躁,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问问道长。还有,这块牌子你拿着,遇到事了,就去各城的醉仙楼找自己人帮忙。遮月楼永远留着左神医的房间,随时都可以带上道长回家小住。”
左清川握紧令牌,总觉得手里暖和,心里也是暖洋洋的,点头祝愿道:“我知你前路艰险,帮不了你太多,只愿你得偿所愿,万事无忧!”
吴道悲郑重道:“福生无量天尊,陆小将军,我们二人虽想云游四海,但你若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可随时命遮月楼传信,我们定万死不辞,竭尽所能。”
“好!有道长这句话,寒知甚是感激。”叶隐算了算时辰,就要到出发的时候,遂合手与两人拜别,“两位,就此别过,往后山高水远,再会!”
“路上小心,千万别受伤了。”
“陆小将军,小道愿你一帆风顺。”
听完两人真心祝愿,叶隐走出房门后,警惕地向四周打量,确认有遮月楼的人一直在外监视,方才的确无人靠近,遂快步向城门赶去。
他远远见锦衣卫的队伍已经整装待发,拜别了郑德后,带上易小闻上马与叶辞川踏上返都的路。
易小闻快马紧跟着叶隐,趁锦衣卫没注意他们,驾马凑近了些低声禀报道:“主子,庆都的消息遮月楼也是刚刚得知,朝廷此次传信如此紧迫,看来那位的确撑不住了。”
叶隐抿了抿唇,冷笑了一声,说:“赵辛知道轻重,谢元叡不会死得这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