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盏江湖 下(265)
到最后，金妈妈说：“我家宝贝阿辽过了十二点又大一岁，爸爸妈妈祝你生日快乐。”
头一次离开家自己过生日，金不戮没跟周围任何人说。眼圈红红的，说完再见放了电话。
抬起头，发现温旻正趴隔壁床上看他呢。两手托着腮帮子，一对澄澈的眼转也不转。
“有爸爸妈妈真好。”温旻笑笑的，眼神里有点儿深深的东西。
这什么意思，温旻没有爸爸妈妈么？金不戮一时间分辨不清，连想家都忘了，认真地端详对面。
温旻看出他的疑问了，勾勾手指：“俯耳过来。”
金不戮犹犹豫豫的，摘掉耳机，举着半块阿胶糕来到温旻床前。
温旻又勾勾手指：“再过来点。”
金不戮弯下了腰。
温旻掀开被子：“再过来点儿。”
金不戮犹豫了一下，上了温旻的床，在一股好闻的桔子混合流云香里和他靠一起。
温旻把被子合上，给俩人严严实实盖好。
暖烘烘的被窝，舒舒服服的枕头，脑袋凑着脑袋，金不戮做好了听睡前故事的一切准备。结果温旻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半块阿胶糕放自己嘴里大嚼特嚼。
“诶！那个我咬过了！”金不戮突然就觉得温旻的被窝里怎么那么热呢！
温旻满不在乎地吞着他咬过的半块阿胶糕，一把搂紧了他，贴着耳朵说出了带着蜂蜜甜味的秘密——
“刚我认真看了，还是我比较大。”
6.
第二天去体育馆看场地，孤山和维摩俩学校结伴去。
按照比赛要求，机器早在赛前就寄到组委会了，比赛当日才认领。今天大家空着手先观察下赛场布置。
温旻和金不戮两个小孩儿跑得欢，里里外外给体育馆绕了个遍。一点也看不出之前在赛场上你死我活的。
简易遥和顾白两位教练在后面缓缓地踱步跟着。
“沈教练没来么？”顾白率先问了句。
简易遥转动水晶样的眸子看了他一眼：“想见阿行？”
顾白看着远处的评委席位置，没把脸转过来：“就问一下。”
简易遥笑了：“他和一雅带着另外三个孩子，明天到。”
孤山也是这样安排的，吕剑吾和方黠带着阿鹰等另外三个孩子，也是明天才到。作为总教的顾白先过来。
沈知行他们也一样吧。
顾白这样想着，点了点头。
简易遥说：“阿行说了，明天晚上要去啤酒街喝一夜，吃小海鲜。你来不来？”
顾白一愣，没答应说去，也没拒绝。
简易遥补了句：“阿行专门嘱咐，说你不爱吃辣。我查过了，街头那家清蒸的好吃。”
顾白倏地转过眼睛。
简易遥笑着看住他：“明天你来不来？”
顾白想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7.
下午自由活动，温旻非让金不戮陪他去看海。一路上烤鱿鱼、甜筒等小吃不少，温旻挨个买。还要买大蚕蛹，被金不戮制止。
冬天黑得早，一家家店铺散发暖光，海潮温柔地后退。金不戮看了眼远处的蛋糕店，各色生日蛋糕诱人又招摇。
他别过脸去，就当没看见。
临到过马路，温旻雷霆速度把吃的塞了他一手。金不戮双手占满，不知道这是要干嘛。就见温旻蹲下身去：“笨得很，鞋带开了还走呢。”
原来他的鞋带开了，温旻看见了也不告诉他，现在让他没法还手，迅雷不及掩耳地帮他系了。
温旻的头发乌黑，比普通学生的长一些，在海风中飘飘摇摇的。金不戮看着他乌黑的发顶，忍不住缩了缩脚，不好意思叫他帮忙了。
温旻将他的脚腕轻轻捉住：“乖一点，别乱动。抻着你鞋带呢，当心摔跤。”
噌地一下，热气从脚腕上升，金不戮身上都在发热。
“呵呵，现在的小孩儿流行互相系鞋带儿？”遛弯的大爷笑眯眯，背着手，好像看见一对小猫在互相舔毛。
金不戮抱着一堆吃的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脸上腾就红了，就跟在校园里偷偷摸摸谈恋爱被老师发现似的。
诶？我为什么要这么想。
金不戮正在自我反省，突然感到脚下一轻，温旻给他抱起来了！
坏孩子冲老爷子嘿嘿一笑：“爷爷，小孩儿不流行系鞋带。情侣流行！”
老爷子没明白自己听见了什么，嘴巴张大，山羊胡差点扫地。
坏孩子早抱着傻孩子跑远了。
8.
海岸的尽头是酒店，一楼靠西的位置是西餐厅。有几张海景桌，就在露天小木台上摆着。
金不戮站在离海最近的位置吹海风，脸上的热还没下去呢。
现在已经闭餐，餐厅里一团漆黑。温旻走到这里说尿急，非让金不戮等他，放下人就跑里面去了。
金不戮也懒得管，把温旻那些个玩意儿放桌上，自己站那里等。正好在外面吹风降降温。
这个温旻这么爱乱说话，还乱抱人！
谁和他是情侣了……
东边的天上有个小红点闪烁，一架旋翼无人机慢吞吞地飞了过来。通红的身体，前面挂着一小块显示屏，下面还挂着个小礼盒，夜幕下显得特别闷骚。
闷骚无人机平平稳稳来到金不戮前方悬停。作为一名机器人爱好者，金不戮也上过无人机课，对飞行器有所了解，一看面前这一台就是个人组装的。
金不戮认真地端详起这小机器来，想着是谁组装了它，还带喇叭能出声呢。
猛地，他发现无人机也在用摄像头看着自己，轻轻往后退了一步保证安全。
没想无人机突然说话了。一左一右两个音响放出小黄人豆豆音：“你好，我是‘小表哥’，算命机器人。说出你的出生年月日，帮你算本月运势。算得准，亲一下。”
呵，哪来的“小表哥”，还会调戏人呢。
反正温旻还没回来，金不戮闲得无聊，也想知道小表哥怎么和人“亲”一下，就报上了自己的出生日期。
小表哥轻轻抖动，兴奋了：“哇哦！今天你生日！”
屏幕突然变亮，显示出一颗红桃心，闷骚机器人大唱生日歌。吧嗒从礼盒里探出个烈焰红唇形状的氦气球，隔着两米远距离给金不戮来了个隔空啵啵。
陌生的城市，第一次离开爸妈，金不戮正为孤独的生日感慨呢，突然被这热情小表哥整不明白了。
这就算……亲一下？
小表哥的工作还没完呢，这才开始测算：“你的室友嘛，又帅又能干，适合恋爱的。你的房间嘛，本来是对的，架不住设计的。你这个人嘛，可爱的，甜甜的，让人动心的。就是喜欢往那看，羞羞的，色色的，一见就让人想啃啃的。”
它说第一句话的时候，金不戮还在认真听。等听完了整段，要是再不明白是谁在背后捣乱就成傻子了。
好么，原来房间出错也是那个坏孩子鼓捣的！
金不戮和闷骚小表哥对峙，小表哥的屏幕上俩红脸蛋儿，就跟昨晚收拾房间的温旻似的。
他看着看着，噗嗤就乐了，实在没琢磨透温旻哪来的闲工夫，搞了这么一出。
突然，周围灯光大盛，七彩的小灯闪烁起来。
身后的西餐厅亮起了温柔的光。温旻捧个插着蜡烛的奶油杯子蛋糕，笑眯眯地出现在玻璃门后。玉一样的面色叫烛光衬成了暖色调。
“金阿辽，生日快乐。昨晚才知道你今天过生日，准备仓促了。”
9.
金不戮拽着他的烈焰红唇氦气球，球鞋无声踏过厚厚的长毯，唇角还沾着刚刚吃过的奶油呢。
温旻掏出房卡，贴在感应锁上。
房间收拾过了，贴了彩带，奶甜香氛，灯光斑斓。
温旻放下闷骚无人机，揽着他贴在房门上。
“现在开心一点没？”
“谁说我不开心了。”
怎么能不开心呢，陌生的城市，第一次单独的生日，能够得到这样惦记和庆贺。金不戮何止开心，那是一种心跳，扑通扑通就要跃出腔子，衬得他脸颊坨红，热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