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要和离[重生](97)
这般强词夺理,让楚染不悦,追一句:“外人都知晓沉船,何须您去隐瞒?”
“我如果呼天抢地,别人只会看轻相府,殿下这是要离间我们母女关系?您做事让老身看不懂,您把持着相府,不让婢女进出,又是何意?”老夫人面子挂不住,揪出白日的事来说。
陆莳沉默,她并不知此事,楚染在想着要不要将事情说清楚,两人一犹豫,老夫人就喊道:“殿下没话说了?老身住在相府怕是不合你的意,想赶我走?不用你赶,老身明日自己就走。”
“也可,明日我亲自送您回府。”陆莳终是开口说话,眉眼如旧,多了几分温和。
那厢的楚染忍不住想笑,老夫人随口一说,不想陆相竟当真,老夫人又该闹了。
“你也有这等险恶的心思,早知当年就不该冒险生下你,累得我差点失去性命,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陆相官大,这些年可曾尽过孝,往日要见,还是三请四邀,今晚我亲自过来,你就要赶我走。”
屋内一阵寂寞,婢女摆好膳食出声询问:“陆相、殿下可要用膳?”
“老夫人有气也当用过晚膳,吃过才有精神仔细说。”楚染站起身,示意婢女去扶老夫人起身,自己拉着陆莳坐下。
今晚的菜色很清淡,陆莳喜爱,老夫人则不同,她虽手握佛珠,却没有吃素的想法。相府的庖厨是陆相重金请来哄公主的,老夫人用着却很顺手。
相府的庖厨做法与郢都城不同,精致为先,看着让人舒坦,且花样多,就光一道素材就能做出数番模样。
老夫人挑剔,看着桌上菜色不满意,想发怒时却见陆莳用得恰好,忍忍就不敢说什么。
晚膳用得慢,等婢女将残局收拾好,侯爷夫人恰好来了。
汝南侯面色不好,今日在署衙见过陆相,同他说起了陆怀思办的事,夺嫡一事本就风险,侯府如今站稳脚跟,一碗水端得很平,至少没有洒出一滴水来,如今陆怀思的做法,水就溢出来了。
入内后行礼,他先道:“儿子有话同母亲说,不如您随儿子回侯府?”
老夫人哪里肯,佛珠摔在桌上,“你要说什么需要回府说,见不得人还是为人利用?”余光扫向在咬着花糖的公主,视线一颤,陆莳走近,挡住她的视线。
楚染嘴里无甚味道,就让人捧来一盒子花糖,先让侯爷把话说完,老夫人再泯顽不灵,她再动手不迟。
“侯爷说的是陆怀思之事,父亲在世就不同意他入侯府,母亲您后来认了,也无多话可说。如今之事,他在外夸赞恒王,若是未曾姓陆,也就罢了,只是他顶陆字,行的就是陆家事,代表陆家态度,旁人只会以为侯爷襄助恒王。”
陆相嗓音寒凉无温,眼中的冷意又如灼灼烈火,烧灭着老夫人狠厉的视线。
她已开口,汝南侯心中反生怯意,陆相不爱管私事,但凡管着,就不会轻易放弃。
陆老夫人被一番话饶得迷蒙,“什么叫夸恒王就是襄助恒王,你们还压着他不让他与恒王来往不成,恒王妃每每来见我,态度谦虚,比起旁人可好得多了,不像某些入了相府的人趾高气扬。”
嘎吱一声,楚染嚼碎了姜糖,未及多想就听陆莳开口:“我若不为相,恒王妃连母亲的名姓都不晓得。”
她态度如旧,话音已然不对,汝南侯忙解释道:“恒王妃对你用心不过是为拉拢陆相,侯府如何让她多看一眼,您怎地就分不清形势,您不如写信让二弟多收敛些,也好过被让人误解。”
“你二人红口白齿怎知说的真假,不过是想让我回府罢了。我住在相府不成了?陆相清正,却不是个孝顺的人,不如我去找王后说一说。”老夫人气得发抖,见两人一口拿话堵她,气得语无伦次。
楚染听到王后二字,心口一梗,冷笑道:“现在宫门还未下钥,可要我带老夫人去?最好将陆相好好骂一顿,骂得世人皆知她不孝顺,行事冷冽,不顾老夫人死活,丢了相位最好。到时陆相被贬,外放几年,郢都城内看不见她,老夫人可觉得满意?”
陆老夫人到今日仗着的就是陆莳的权势,被人捧得看不清前面的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不如让她自己看脚下的地是谁的。
楚染一番话让老夫人接不下话,窘迫地看着几人,“我未曾有这般歹毒的心思。”
“您自然没有,陆相离京,谁还愿意捧着您?”楚染追说一句,眸色浸了冬夜的冷意,又道:“您不想的事,别人可正想着。”
侯爷夫人这时才站出来说好话,“殿下说的玩笑话,您也消消气,回侯府有媳妇伺候您,陆相忙着公务,也无时间。”
这算是给老夫人台阶下,再闹下去就会顺了旁人的意思,背后教老夫人这话的意思无非给陆莳难堪。
老夫人被新平公主一番讽刺后,自己也明白过来,心里还是不甘,但自己也明白如今仗着的是丞相,若是她怎样,她也捞不到好处。
她坐在位置上不动,还是问着陆相:“你二兄身子到底如何,这次回来为何不带他回来?”
“二兄身体健康,无陛下旨意,回来便是大罪。”陆莳道。
老夫人更加说不出话来,只是依旧不想走,踌躇不前,汝南侯上前就想扶起她,“母亲莫要将事情想得简单了,二弟的事是自己惹出来的,他要攀恒王您就该劝劝。”
“我劝他有用?他回来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你们都不帮一把,现在说什么风凉话?”老夫人一怒,推开了汝南侯。
楚染觉得可笑,摸着盒子里的姜糖,“侯府未曾分家,二爷自己不愿回侯府住,不如分家就是了,总不好让陆相给他造府邸。”
今日去周府她想明白一件事,周家未曾分家,祖孙四代住在一府,侯府就分了?
提到分家的事,侯爷夫人脸色就不好看了,分家可就是割了她的肉,本就是没有血缘的人,这些年也送了不少好东西,回来还要分侯府的财产,谁会愿意。
当着陆相的面,她不好表态,就拿眼睛去看侯爷,示意他出口说话。
老夫人一听也不愿意,手心手背她哪里舍得,再说养子是分不到财产的,她支吾其词:“家分过了。”
“陆相也分家得了财产了?”楚染故意问道。
老夫人张口就道:“女子哪有分家得财产的道理?”
楚染等的就是这句,不等让人说话就先来口:“也是这般道理,那老夫人久住相府不走,哪里有让陆相给你养老的道理?您若一人就罢了,可侯府分家与陆相无关的。”
有些事情藏着掖着是为脸面,然而有时不揭开那层纸怎么知道脸面下藏的是什么东西。
侯爷是个孝顺的儿子,在老夫人下不来台的时候匆匆扶着她走出去,侯爷夫人笑着说着圆场的话。
陆莳着人送他们出府,面上寒冰破裂,“殿下可觉得困了?”
“想与陆相说说太子的事,不急着困。”楚染给她喂了颗姜糖,算是暂时扶住她在嘴巴,拿来的账簿也不需要了,吩咐阿秀收好。
陆莳也学着楚染,轻轻咬碎糖就咽了下去,握着她的手。楚染低声道:“陆相怎地又不说话了?”
“吃糖。”陆莳淡淡道。
楚染气结:“假正经。”
陆莳好似未曾听见,依旧在嚼着姜糖,屋内光晕淡淡,这番气氛也颇是和谐。楚染无奈,就静静等着她口中的糖化了,自己等了片刻,心中犹不自信:“周家姑娘可娶吗?”
“就看太子是否想娶。”陆莳幽幽与她对望,眸色平静,气得楚染又抓起一颗姜糖塞她口中,“吃你的糖,话不尽其实,就别说了。”
陆莳神色如旧,点头道:“殿下不愿说,便不说了。”
楚染气得半晌不语,是她不愿说?明明是陆莳不想说,她气后就想起什么,也足学着她的口吻说话:“陆相不愿在这里睡,就去客院住。”
她就不信陆相没有短处!
说完,陆莳就开口道:“莫要恼了,太子娶周氏女之事,我并不知情,他的心思我如何去揣摩?”
楚染斜睨她一眼,依旧不信:“你二人没有沟通过?”
“未曾,我从未想过太子会娶周氏女。周氏一族,看似位尊,其实并无太多的实权,二房又是四五品官阶,儿子尚公主,女儿再为太子妃,大房位置定然受到影响。周老太爷该如何去做,都是问题。就算是避开陛下,那周氏女也非最好的打算。”
陆莳拉着她在一旁坐下,低语道:“你不如去找陛下,言及周氏女刁蛮,到时便可。”
为了太子,楚染定然会入宫的,她未作犹豫,“我择日入宫去看看,二房对新阳不满,我总担心会出事。”
明妃的性子阴晴不定,也不知是好是坏。
陆莳坦白后,也不会再去左右她的思想,太子要做的事,她不会干涉,也不会去附和。君君臣臣,终究不是一路人。
楚染听了话后,心中也自有思量,抬眸就看到陆莳淡淡的眸色,她弯唇一笑:“谢谢。”
起身就要走,陆莳拦住她:“殿下诚意不足。”
这人又不正经,真是表里不一。楚染无奈,坐回去,俯身轻轻碰了碰她的唇角,而后坐直身子:“诚意够了吗?”
陆莳扣着她腰间的手不动。
“表里不一。”楚染叹息,又倾靠过去,唇角轻轻碰过去,指尖缠绕,舌尖的香气清淡,细细去舔舐,还有姜糖的残留。
香气缭绕,烛火噼啪作响,她并未及时松开,皆因腰间的手扣得越来越紧,贴合得更加紧了,毫无缝隙。
食髓知味,尝到了甜头后,更是不能罢手。楚染年少,带着自己独有的香气,曾经沧海难为水,她知其甜,而尝其苦,总觉得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