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要和离[重生](88)
想到此,她忽而心生一计,忙与陆相商议,穿过走廊后,又在廊下顿住,她为何要与她商议?
驿馆内不少官员,她探头去看,认识几人,都是京官,想必是跟着陆怀思过来的,路途遥远,人人面色带着憔悴。
陆怀远被陆相打发去休息,他们不行,就必须与陆相将手中的任务交接。楚染站于廊下,忽而一人走来,抬袖行礼:“公主殿下。”
冯唐一身官袍立于眼前,眉清目秀见言笑晏晏,楚染好心道:“冯大人一路辛苦,不如随我去吃些东西,陆相那里我着婢女给你看着。”
冯唐感激不尽,一揖到底,也不推辞,跟着楚染入离开。
“清河内吃食很多,口味偏甜,我觉得尚可,不知冯大人觉得如何。”楚染一进屋就吩咐婢女去取些点心过来,小炉里烧着开水,咕噜咕噜翻滚。
楚染熟练地拎起来,让人取了茶饼过来,又道:“冯大人怎地过来了?”
“郢都城内局势稳定,恒王声名愈发好了,太子避其锋芒。另外明妃小产,让陛下大怒,外人都道是灵祎殿下不小心所为,具体如何,臣也不知。”冯唐双手接过楚染的茶盏,清香四溢,她笑说:“殿下何时学了茶道?”
“非我功劳,不过是茶好罢了,刘大人送来的,冯大人莫要客气,若是喜欢就拿些回去。明妃为何小产?”楚染心中奇怪,明妃是否有孕,她不知道,但是突然小产还与灵祎有关,她就觉得此事不简单。
明妃心性沉稳,就看她让新阳巧妙避免和亲,就知她另有筹谋。夺嫡之事,本就凶险,明妃有周家做外戚,倒也可一争。
恒王当时知晓明妃有孕,可是急得不行,竟这么简单就没了。
茶香袅袅,齿间留香,冯唐爱茶,她品过连连夸赞,回答:“臣查过,亦去过东宫问太子,谁知太子也不知,其余的就这样过去了。”
“灵祎受罚了?”楚染好奇,陛下偏爱灵祎,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取舍都是疼。
婢女端了点心过来,裹了糖丝的桃条,换换口味的姜糖梅子,还有饴糖,浇了花蜜的菱角。菱角是从冰窖里的拿出来的,不比夏日里新鲜,吃在嘴里就剩下花蜜。
楚染喜欢清河的饴糖,就给冯唐推荐:“冯大人不忙可自去玩玩,清河在查粮,闹过一阵才有好戏看,我可给你先说了,刘章这个人看着文弱,心里鬼心思多,你莫要轻信。”
冯唐也不大,十**岁,见到满桌子的点心,挑了颗姜糖梅子,谨慎道:“陆相来时本就想着查粮,清河内杂乱,亦有霍氏的人,不如趁着这次除清,免得夜长梦多。”
楚染不知这些事,陆相心思缜密,来时一直未说,不想她早就谋划,转而一想,这些铲除霍氏的人也就不计较了,问起陆怀思:“陆大人头顶一个陆字,陛下就放心?”
“陛下下旨意时,您与陆相生死不明,那个陆字也没什么用处,且他历来清正,陛下用他也放心。“冯唐解释。
楚染道:“他来时是不是受了刺激?”
“殿下是何意?”冯唐口中的梅子没味了,吐到帕子上包裹起来。
她动作优雅,与陆相极为相似,尤其是一举一动,楚染察觉后,多打量她一眼,才道:“他来时口口夸赞恒王仁善,夸成了前朝贤王,喝了恒王多少**汤?”
冯唐气息凝结,惊讶不已:“他来时是恒王送到城门外,不知说些什么,不过两人相谈甚欢,陆大人离开时脸色不错。”
“多半是真灌了**汤,你多注意些。”楚染嘱咐她,还欲再问些陆怀思的事,婢女入内,道陆相请她过去。
冯唐要退下,楚染让了份茶饼带回去,外间的官员三三两两都还在外面站着。她问冯唐,“可还有其他的事?”
“清河的事不大好解决,查粮一事若与陆相过来,就清河这些人查不出来的。”冯唐压低声音,眉眼如初。
“你二人接头接耳说些什么?”
两人齐齐回头,陆相站于雕花窗口,神色淡漠,距离两人不过三步之遥。
“说陆相旧事,说说陆大人喝了怎样的**汤,到处夸赞恒王。”楚染拽着冯唐往外走了一步,冯唐的手与陆莳相比,温热如春。
窗前的陆莳手按着窗柩,目光扫过两人相握的手,眸色冷冷,“冯唐有事?”
冯唐跟着陆相多年,一语就知她不悦,忙识趣地与新平公主保持距离,抬袖行礼:“下官替太子传话,他无大碍,望您照计行事。”
“太子有话,你怎地不告诉我?”楚染看着冯唐,刚刚吃了她的点心,喝了好茶,这么大的事不说。
冯唐咬舌,刚刚被陆相情绪影响,一时心慌就将话说了出来,她只得硬着头皮解释:“并无大事,让、让陆相莫要担忧罢了。”
“他就不怕我担忧?”楚染不听她这鬼话,论担忧,陆相会超过她?
冯唐苦恼,小公主不好糊弄,她讪笑道:“臣还有事,先退下。”
她越惊慌,楚染怀疑更甚,她隔着窗户与陆莳对视,“陆相不解释一番?还是说一路上的事都是你布置的,沉船也是你提前安排的?”
章节目录 第47章 告示
庭院里站着许多官员, 冯唐的匆忙逃离让他们站在原地几乎不敢上前,更不敢抬首去看, 恨不得钻入地缝里去。
十月的天几乎一日冷过一日, 轻风拂过都带来冷意,一行人在庭院里早就苦不堪言, 他们跟着过来后,就不见上司陆怀思, 唯有等着陆相吩咐。
陆莳故意晾着他们, 除去几人外都不会深信, 她本欲与楚染说一说太子的事,不想冯唐先说了出来, 她唯有压低声音道:“晚些与你解释。”
楚染粉面通红, 扫过一眼庭院内等候的朝臣,也学了一会恒王的姿态,吩咐道:“去办些茶来给他们暖暖身子。”
午后的风渐渐大了, 到了黄昏的时候就飘起了冰晶,待天黑实时, 冰晶成了大片雪花, 外间等候的人这才走得干净。
驿馆设宴, 刘章与陆怀思一道入内,两人官职相近,衣裳却是不同。陆怀思外放多年, 油水没有捞得到, 一身长袍素净, 刘章却是不同,锦衣宽袍,温润儒雅,一看就知身份不简单。
两人坐在一起,旁人挨着他们往后坐,入宴不过十余人,以陆相与新平公主为尊,冯唐在末。
陆怀思饱读诗书,出口成章,刘章问起郢都内的事,他张口就道:“如今陛下仁厚,太子体弱,恒王贤良,朝堂之福。”
问的是趣事,他张口就说起朝政,刘章胆子小,不禁吓,一听这句话,手里的酒生生洒了出去,他忙遮掩一二,道:“浪费了好酒,陆大人试试清河的酒,带着醇香,美味甘醇。”
一句话算是打岔了,上座的楚染晃着酒杯,澄澈的酒液倒映着她一双如画的眉眼,她忍不住讽刺道:“陆相不担心二兄出门会被人打死,夸赞恒王,贬低太子,我回去就让连城揍他。”
说太子体弱就罢了,后面跟着就夸恒王,两相一对比,太子体弱而与名声,换着花样贬低他,这人出门当真没有带脑子。
陆莳眸色晦深莫测,目光低垂,望着杯中酒:“殿下若想打,莫唤连城,容易被人发现。”
这话像是在同意这件事,楚染做好她要反对的准备,不想她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自己呆了呆,陆相对陆怀思也是不瞒?
陆莳看破她的心思,沾过酒液的唇角红若胭脂,亮泽而饱满,“他有些蠢。”
楚染深以为然,“幸亏你当时没有答应嫁给他,不然日日得要气过一回,会断折而死。”
她随口胡言,陆莳眉眼反染了几分笑意,夸她:“殿下所言甚是。”
楚染接不下去了,她若说食案是圆的,只怕陆相还会夸一句,绝对不会说这个是方的,这人又拿话哄骗人。
她生气不语后,刘章与陆怀思实在是说不下去了,三句不离恒王仁善,叫人如何好好说话。
同座的不少人,清河官员就来了三四人,其余人都不敢过来,陆相查粮雷厉风行的手段震慑住他们,哪里还敢再与陆相见面,恨不得隔上几百里。
刘章不说话了,他下面的人更是话都不敢说,唯独陆怀思还在说着话,“刘大人不知来时有多艰难,水路难走,官船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又担忧陆相不得不加快速度。”
“陆大人一路辛苦,我敬你一杯。”楚染没有办法先打断他话再说,这人是为了替恒王招揽人来了,不过这样的招揽太笨了些。
刘章跟着举杯,“敬陆大人,一路辛苦,今晚好好休息。”
“谢殿下、谢刘大人。”陆怀思一一谢过后,仰首就一口饮尽,不管如何,就是不去看陆相那侧。
他避嫌得太过明显,距离他近的刘章目光跟了他一个晚上,看向屋内多处,唯独不看陆相,这非兄妹的情分使然。
心里想的不敢露言,再听陆怀思夸恒王,隐隐猜出什么。纵陆相态度不管,新平公主还在,她是太子胞姐,陆怀思不该避嫌?
他现在不敢再同陆怀思说话,借口酒饮多了,匆匆离开驿馆。
刺史一走,清河官员也跟着离开,陆怀思恍若未觉,对着酒壶吟诗,还是陆莳看不下去了,开口劝道:“二兄,时辰不早,该歇息了。”
陆相声音还是那般清冷,如冰珠落玉盘,陆怀思半晌才反应过来,慢悠悠站起来,看着外面漆黑夜色里的雪花:“又是一年落雪时,陆相也要早些歇息。”
小厮入内,扶着他离开。
冯唐等人揖礼退下,她也住驿馆,隔得有些远,接过婢女备好的伞,撑着大步离开。
屋内就只剩两人了。
楚染迷迷蒙蒙睁开眼睛,乌亮的眼睛对着陆莳有去一线星河,她忍不住讽刺道:“陆二爷是不是从小就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