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要和离[重生](39)
若是往常,楚帝定要怀疑她的用心,但见她憔悴不少,脸上的肉也不见了,怜爱性地掐了掐她的脸蛋,“宁王送你,你不敢不收,又不知如何处置,这才往朕这里塞。”
“瞒不过阿爹,我已及笄,与陆相的亲事也该提上议程了,留着伶人不大好。”楚染娇俏,吐了吐舌头。
昨日东宫的争执,早就传入皇帝耳中,他观了一眼楚染面上淡淡的不平,亦可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试探道:“你莫要意气用事,若是不喜欢,不要勉强自己。”
“阿爹,若是有人觊觎阿娘,你会如何做呢?”楚染反问道。当年他与先王后结合也是父母定亲,门当户对,并非有多余的感情在中间,最多的是利益接触,是他需要连家的支持。
楚帝被她问得一怔,愈发肯定年少人是在意气用事,灵祎的做法确实不当,他笑了笑:“也罢,随你,本就是你阿娘定的亲,朕不好改,待朕去问问陆相的意思。”
“儿谢阿爹,无事儿就回府,不耽误阿爹。”楚染退后半步,恭谨一拜,退出章华台。
她竟就这般走了?楚帝心中的疑惑退了出去,想起宁王的伶人,又是不解,宁王送的伶人怎地就不能收?
午后,他去中宫与王后商议此事,儿大不中留,终究是要嫁人。
王后今日心情不错,一听楚染要嫁人就觉不舒服,笑着说道:“不是臣妾乱说,总觉得她二人不大合适,楚染领了十多伶人入府,都不将陆相放在眼中,这样匆忙成亲怕是要成怨偶。”
她这么一提伶人,楚帝顿时回过神,人言可畏,楚染哪里是不想收,而是不敢收,王后都拿这个做借口了,旁人的话必更加难听。
“你莫管这些,管好灵祎就成,楚国良才俊彦那么多,为何就看上她阿姐的人?”楚帝心中略微不喜,尤其是听到王后偏袒灵祎,训道:“你好好管管她就行。”
王后心中犯怄,尤其是前些时日他还拿灵祎做局去试探新平与陆相的感情,现在又嫌弃灵祎觊觎阿姐的人,也不想想这是谁纵容的。
楚帝心思扭曲,想的都是自己,自私自利,她也懒得去说,毕竟他是楚国的君主,掌控天下,她忍了忍,道:“臣妾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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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人都是宁王百里挑一的,楚染再挑,都是最佳的,她看过一眼,总觉得贸然送入宫里不大好。她并非是贪慕美色,而是看着也很养眼。
不知怎地,她后悔了。如果宁王叔知道她把这些人送入宫,肯定戳着她的脑门骂她暴殄天物。
长吁短叹后,她摆手让内侍将人带走,新阳不解,道:“阿姐舍不得就留下,何故勉强自己。”
“留着不妥,我要成亲了,这么做来就是打了陆相的脸面,不大好。”楚染叹道。前朝有公主豢养面首,驸马位卑,不敢去管,也不会声张。但是她不同,陆相好大的权势,总觉得自己的公主的名分也会被她压过去。
她靠着软榻叹气,新阳不解,想到自己也定亲,就好奇道:“阿姐,驸马是不可纳妾的。”
“错了,有权势的驸马是可的。不过周家不敢,你且放心。”楚染安慰她一句,外面的阿秀走来,她将新阳打发走:“明日带你去吃桂花鸭。”
新阳眼前一亮,笑盈盈地走了。
阿秀过来,低声道:“暗道通了,您这里需要开一道门,不知在哪里,图纸上显示是您的卧房。”
相府通的是陆莳的卧房,最为安全,平日里无人敢随意去主人的卧房。楚染没作多想,点头同意,道:“我会着人安排的。”
阿秀退出去,楚染想起十五,那夜是它扑了出去,也不知可还活着。
“十五在相府,您若想它,便可给您送来。”
“好。”楚染道,她低首看着图纸,在屋内看着摆设,目光落在衣柜后面,或许可从那里开通暗道。
新阳在府内,不大好办事,她与阿秀道:“今晚就动工,我明日带新阳出府去玩,一日一夜,应当足够了。”
阿秀应下,回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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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侯母亲去向王后提亲,本以为会被刁难,做好充足准备,谁知王后一句刁难的话都没有,只道让钦天监选好日子。
老夫人不敢多留,得到答复后就回府,等着陛下下旨。
陆莳定时下衙,回府时,灵祎久候。
灵祎今日一身红裳,颜色俏丽,恰是年少最好的风光,她笑道:“陆相,我知阿姐恼我,但是我不后悔,也不会去强求,你莫要忘了我,可好?”
她态度卑微,让人看了心疼,眸色凄楚。
陆莳却道:“臣与新平公主的亲事早已定下,殿下莫要多想。”
一句早已定亲,就胜过所有的话。灵祎顿时眼眶就红了,她历来喜欢就是喜欢,兼之阿姐对陆相不喜,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怪就怪在先王后定亲了。
她哭了出来,道:“陆相,若是阿姐不好,你再回头找我,我等你的。”
陆莳不愿同她多谈,微微昂首示意阿秀请她入府。
她一句不愿多说,灵祎哭得眼睛通红,伸出小手想去拽下陆相的衣摆,要她说句话,伸到半空中就想起阿姐的那句话,瓜田李下,默默地收回手。
屋外的楚染将她的动作看得很清楚,灵祎性子纯真,到底是被人牵着走,陆莳是好,可也只能是她的。
她扬首看着夕阳,夏日里天色长,天黑还有段时间,耳畔隐隐传来灵祎哭泣的声音,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回头就看到陆莳的容色和缓了很多。
哭能哄人?新阳可没说这个的,她扭头去看,灵祎已经不哭了,眼睛通红的。
阿秀将灵祎送出去,她端详了一眼,觉得感情很奇怪,回首的时候,陆莳走来,低声道:“解决了,殿下可要去看看暗道?”
陆莳态度如旧,她想了想,想问一问的时候,小厮匆匆走来,焦急道:“殿下,恒王入府了,您且快些回府。”
这对兄妹,怎地那么厌烦,她与陆莳打过招呼就离开,陆莳提醒她:“恒王去时,多半为了西羌。”
楚染道:“我晓得了。”
待她回府时,恒王坐在厅内静静品茶,见到她回来,仰面一笑:“新平,你怎地才回来,去了何处?”
他喜气满面,神采飞扬,楚染看他一眼,道:“我去街市了,恒王兄有事?”
“自然有事,我听说这次刺杀你的刺客与西羌有关。”恒王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将楚染拉至一旁,屏退伺候的婢女。
楚染被他握着手腕,甚觉恶心,不动声色地拂开,“这是哪里得来的消息?”
“自然是大理寺,陆相那里也有证据,想必明日陛下就会知晓。”恒王信心十足,眉眼皆是喜气。
楚染心底里的厌恶更深,看着窗台下的茉莉花,正当花季,绿叶之间冒出一个个小小的花苞,夜晚间香味十分浓厚。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香球,回首道:“西羌胆子挺大的。”
恒王等了半天就等到这句话,觉得她愈发窝囊没用,本想过来问几句话,谁知竟是一草包,他便道:“胆子是挺大的,新平这次无辜受伤,也是西羌贼所为,陛下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嗯。”楚染应了一句,再无二话。
恒王追道:“长平侯镇守西北,也定会出兵讨伐西羌的。”
楚染又嗯了一句,恒王来此不过是想激起她心中的恨意,与陛下、与长平侯诉苦,这般就真的给西羌定罪了。
可是,她偏不去。本就没有定论的事,她去趟什么浑水,白白地脏了自己的手。梦里后来的恒王誉满天下,也是在太子死后,满耳朵都是他的好话。
文人墨客人人吹,吹他贤德、吹他仁厚,还吹他能文。他年长太子几岁,之前怎地不吹偏偏在太子死后才开始吹,可见这些都是为他造势的。
那时在楚,太子薨,她被逐,灵祎不知去向,三皇子、四皇子不过十来岁的孩子,能捧的也只有他了。
他如此得意,也不过是得了霍家的福。霍启想拜相,野心大得很,谁知就被陆莳占了先,可见他心里的恼恨,他与陆莳之间怕是无法好好相处。
她脑子里一点一点去想,把梦里乱七八糟地事都串了起来,好似明白了些许,想除恒王,就得先除霍家,斩断他的臂膀,才可。
楚染说不出话来,恒王还在劝,她觉得厌烦,又不得不忍下气来去应付他。
最后恒王觉得没趣,骂道:“新平胆子越来越小了,受了这么大的苦,都不敢给自己出头,真是窝囊。且看阿兄替你去争,到时你可得好好感谢本王。”
“阿兄不用这么做,新平相信陛下,他会给替我做主的,天色不好,新平送送您。”楚染直接赶客,恒王也是够蠢的,不知前世里怎地就他赢了,楚迟早败在他的手里。
恒王见她不上钩,气得甩袖离开。
楚染不理他,重新走到窗下,看着茉莉花,让婢女抱着一盆就往卧房走。半路遇到新阳,她奇怪::“阿姐,把这茉莉花搬哪里去?”
楚染想搬去暗道里,不好与新阳说,便道:“搬去房里,恒王兄刚走,你用了晚膳吗?”
“阿姐,我想出府。”新阳道。
“也可,我让人跟着你,换身衣裳再去,另外带些银子,出去后也别怕,旁人不敢欺负你去。”楚染没有怀疑,只当她要出府玩,城内的夜市甚是繁华。
陆莳不在府上,被楚帝火急召去宫里,同时还有大理寺卿在,为的是西羌之事。只查出些许线索,楚帝便定案,拍桌要去讨伐西羌,丝毫不去问西羌人如何进宫。
大理寺卿正头疼如何去查清经过,闻言便松了口气,擦着头上的汗珠,跪地的姿态也不敢动,静静听着楚帝发火。
“区区弹丸之地,朕一再容忍,竟然这般妄为,长平侯办事如此不力,这些年容忍他们兴风作浪。朕还以为边境安静,想不到刺客都杀进宫来了,无法无天、简直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