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要和离[重生](30)
皇位不能让,难不成陆相就可以让?
楚染敛下心口的怒火,凝视火堆,映得眼中烈火阵阵,忍了又忍,道:“你想要我让什么,公主府内的珍品随你去挑,只要你看上的东、西,我定让给你。”
她将东西两个字咬得很重,东西可以让,人不可以人。
灵祎听她这么说,狐疑片刻,想起陆相是人,不是东西,就顿觉沮丧,眼眶红了红,道:“阿姐,我不要你的东西,你喜欢陆相吗?”
“怎么了?”楚染佯装不解,抬手去剥野鸡肉,指尖被烫得发红,亦低眸不去看灵祎可怜的模样,非是她小心眼,灵祎这般做来,与打她脸有何异?
灵祎咬着唇角说不出来,眸中泪水迷蒙,如何也说不出那句话来。跪坐在食案旁的新阳时不时去听一句,总觉得灵祎有些过了。
倘若两人没有定婚,让一让也就罢了,可都已定婚多年,这怎么让,除非二人解除婚约。灵祎此举,与逼迫阿姐退婚没有区别。
灵祎张了张嘴,问不出来,楚染扭头看她:“灵祎怎地又不说话了?”
“没什么,我觉得好热,先回殿去乘凉。”她眼眶通红地,吸了吸鼻子,跑开了。
楚染冷笑,到底是被王后宠得世事不懂还是故意而为之,她亦懒得去分辨。新阳在侧,不懂这些事,她吃饱了以后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云梦泽。
明妃有孕,她需去看一眼,悄悄入宫后,殿内设冰,甚是凉爽,她从窗户里翻了进去。殿内仅明妃一人,她睡在榻上,听到声音后勾了勾唇角,低声道:“从哪来来的,一股烤肉的味道。”
“我阿姐烤的,口味大好。”新阳小心地脱下鞋子,爬上明妃的床榻,将自己染了烤肉味道的外衫脱下,整个人只着一件薄薄地单衣。
十四五岁的少女,身上很暖,明妃揽着她,低声道:“有什么趣事,说与我听听?”
新阳想了想,靠着明妃道:“灵祎欢喜陆相,想让阿姐让一让她,阿姐好像不肯。”
“自然不肯,陆相貌美且撇开不谈,她手中的人脉、权势都是常人难以比的,灵祎是喜欢她的人还是她的权势,还是未可知,小呆子,你莫要与灵祎太过相近,免得被她算计了。对了,陛下提及你的亲事了。”
明妃揽着新阳,葱白的指尖从她唇角徐徐滑过,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这人就是有些呆,好坏人分不清。灵祎公主那般的就算天真,有了那等不好的心思,哪里能接近的。
新阳躺在她的怀里,十分乖巧,“我不想嫁的。”
“还是嫁人的好,不然会把你送去和亲,我有个堂哥,腿脚不便,嫁给他,与现在无甚区别。”明妃道,与王后膝下的灵祎相比,新阳就像是尘埃里的蚁虫,任人踩一脚,她觉得都心疼。
新阳想了想,好似也可,道:“那留你一人在宫里,我有些舍不得。”
“先定下来,到时就算是和亲,也轮不到你。”明妃继续捏了捏她的鼻子,笑意妩媚,明眸璀璨。
新阳觉得也可,道:“我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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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染未曾出岛,反住了一夜,趁着机会想去东宫,陛下不用早朝的,次日很久都未曾起。
恒王昨夜就已离开,她想了想,先去东宫见一见太子。
出云梦泽以后,往东宫走时,路遇新阳,她提着食盒从明妃宫里离去,见到她时笑得十分开朗,小跑着近前:“阿姐、阿姐,我这里有甜点,是玫瑰花糕,宫里御厨做的,你尝尝。”
她幼时被宫人饿惯了,如今大了,一心扑在吃食上。
楚染见到她手中是食盒,宫人历来捧高踩低,怎么会清早给她送玫瑰花糕?她看向身后的殿宇,有些明白过来,这等殊荣只有明妃才有。
“你自己吃,有空去公主府玩,我去见太子。”楚染道。
新阳被拒绝也不觉沮丧,笑着挥挥手:“阿姐慢走,我先回宫去了。”
回宫?她并不是从自己宫里来的?
楚染按下疑惑,抬脚往东宫走去。
东宫门前森严,禁军执刀而立,训练有素,气象恢宏,仅次于章华宫。
楚染亮明身份后,禁军竟不让她入内,道:“陛下有令,太子染恙,旁人不可打扰。
她气极了,思来想去,唯有去找陆莳,今日休沐,陛下不临朝,朝臣应当很轻松。她去署衙时,陆莳还未曾去,等在外面许久也不见她过来,也不知做些什么。
等至午时,也不见人,她顿生不解,陆相难不成今日不过来?
署衙门前兵士来回走动,不少朝臣下衙回府用午膳,来往之间神色如常,当是未有大事发生,陆相今日偷懒?
她把玩着腰间的和田玉,吩咐车夫去相府。
马车照旧停在侧门,那里瓦匠在修葺府门,她着人去询问陆相去处,片刻后,回来道是陆相不在。
不在府衙,不在相府,她这是去了哪里?
她捏着自己的额头,顿觉头疼,在侧门处继续去等。
等了整日,在日落时,侧门才见匆匆而来的陆莳,她不觉微恼:“丞相去了何处?”
“臣在署衙。”陆莳走近道。
楚染冷笑,从马车上跳下来,上下打量她一眼,眉眼微挑:“丞相撒谎前也得想想我可曾去了署衙。”
她这般语气就像是寻常人去查喜爱之人的去处,怀疑她流连青楼楚馆。
第24章 合欢
夏日黄昏依旧有几分炎热, 楚染额头上汗水密集, 看着陆莳的眼神十分不悦,一句话就揭穿她的谎话。
陆莳未料她去了署衙,淡淡一笑:“如此是我的错,我给你赔礼,明日带殿下去见太子,这等赔礼如何?”
楚染今日去见太子被拦于门外的事恰好被她知晓, 太子染恙,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 武将幼子入京,他才会‘病愈’。
是以, 楚染是见不到他的, 因此,陛下对他也不会起疑, 只是楚染不知这些。
陆莳不想她过多插手朝堂事,陛下疑心太重, 如灵祎这般做个闲散的公主便可。
只是今日楚染等了她整日, 三言两语的安慰根本不起作用,她站着不动:“丞相去了哪里?”
“入内再说,如何?”陆莳好笑,引着她入府。
侧门处因在修葺而显得杂乱无章, 楚染也觉得并非说话之地,又不想随着这个骗子入府,便道:“丞相答应我的事情莫要忘了, 我饿得饥肠辘辘,先回府了。”
她生气地走了。
陆莳无奈又觉得她性子有些傲娇,目送她离开后,自己才转身回府。新并的府邸内有座池,是前主人修缮过的,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唤合欢池。
陆莳觉得不大喜欢,本想换一个,想起方才楚染怒气冲冲的态度便作罢了,合欢便合欢。
太子生辰日益近了,礼部与宫廷相配合,忙得不可开交,楚染就像无事人一般在郢都城内游玩,去不得东宫便不去,横竖阿弟好得很。
郢都城吃喝玩乐的事情不少,每日都会换着花样,她本就是金枝玉叶的身份,寻常人巴结不得,身后又有太子作靠山,后宅妇人办宴时都给她递帖子。
一来二去,她与这些妇人走近了。
郢都城内无秘密,人人嘴巴都比外面的人大了些,偏偏就无人提起她的生辰,想想往年历来如此,她也无需置喙。
直到生辰前一日的时候,汝南侯府先送了贺礼过来,也不是珍贵的东西,寻常小玩意。陆家一送礼,旁人就明白过来,亲事真的定下来了。
楚染不大喜欢陆家的人,看着碍眼的贺礼就想丢出公主府,思来想去,还是留下的好,些许小玩意,陆家何时这般贫穷了?
明日太子生辰,她的贺礼早就送入东宫了,换了衣裳便要出府,今日宁王叔邀她过府游玩,道是得了一支好曲要与她共赏。
陛下多疑,宁王虽为他的胞弟也不敢随意插手朝政,每日里听曲作乐,也甚是快活。
宁王常年不在府,在城郊有处别院,大多住在那里,她过去时,门前冷清,踏进府便闻丝竹声。
入内后,有一伶人于莲花台上作舞,虽比不得赵飞燕的掌上舞,身形似风轻移,细细一看,腰肢纤细,舞态轻盈,可见胜于旁人许多。
宁王乐呵呵地看着伶人,见到楚染后向她招了招手,“快瞧、快瞧,这伶人如何?”
“王叔的伶人自然千好万好,胜过旁人。”楚染马屁拍得极好,在一旁食案后坐下,饮了杯果酒,微蹙眉,宁王叔真是快活,清早便饮酒。
她皱着眉头,宁王却极为恣意,他体态臃肿,大口饮酒道:“今日唤你来,也无甚大事,晓得你明日生辰,给你送份礼,这个伶人喜欢不,王叔送与你?”
“您、您莫开玩笑,赶紧换一样,把这么个伶人带回家,侄女哪里有好日子过。”楚染脸色红了起来,她这般做来就等于打了丞相的脸。
宁王啐她一声:“真没出息,个把伶人把你吓的,王叔还会害了你不成,平日里就不赏曲听乐?一人觉得太显眼,本王给你多送几人,旁人就不会在意。”
楚染一时没明白过来,茫然道:“王叔,送一人与多人有何区别?”
“你个傻丫头,你领一人回府,旁人只当你回府金屋藏娇,多人就不同了,哪家不会宴饮办席,歌舞是定然有的,那么多伶人都是为宴饮的。”
人情世故,楚染当真不懂,她托着腮帮子,去问宁王:“那王叔送我十来人,带回府再调.教一番。”
在云梦泽时,陛下宠信伶人,回宫后就封了位分,或许她可走这条路,然宁王叔的人不可用。
宁王一听她要十来人,吓得酒杯都端不稳,骂道:“你这没良心的,王叔这里统计不过几十人,你这是挖我的心肝,没有、没有。”
楚染一笑,跑到他跟前,给他捏捏肩,讨好道:“一个也是送,十个也是送,您莫要小气,回府给您送些曲谱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