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要和离[重生](147)
她抱了片刻,站在一旁的太子妃数次欲言又止,手指捏着袖口,不敢看向她。
楚染只当不知她的心思,抱着孩子玩着拨浪鼓,转了转,不去理会。太子妃心性需磨炼,眼下正是最的时刻。
待天亮的时候,宫人匆匆而来:“太子妃,陛下驾崩了……”
楚染眼神一片灰暗。
第85章 八十五
皇帝驾崩, 百官吊唁。
礼部按照规矩摆下灵堂,对于皇帝的病情,太医院早已有记录在册,朝臣对此也没有太多的惊讶。且今年皇帝免朝的时日多于上朝, 人人心知肚明, 也无人对此质疑。
夜间紧急召见丞相三人, 将皇位传给襁褓中的婴儿, 三皇子、四皇子没有异议,唯独恒王在灵堂上反对。
霍启站在人群中不出声,其余人脑袋都不敢抬,陆莳面色沉静保持沉默,人群里的周老先说话:“陛下临行前有所交代,并非是我等矫诏, 恒王难不成质疑我等三人不成?”
“是否矫诏, 你等心里清楚,先帝膝下有子,并非只有先太子一人,怎会将大楚江山交给一个奶娃娃,本王就是不服。”恒王面色涨得通红,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外祖父身上,希望他出口说句公道话。
霍启面对先帝灵位,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倒是沉寂多时的丞相沉声道:“恒王殿下卖国,证据留在陛下御案之上, 如今先帝方去不好做出处决,恒王若要再闹,刑部大可先问罪再送先帝灵柩去皇陵。”
“放肆、陆莳你口出狂言,本文何时卖国?”恒王气得额角青筋突现,摔袖就要冲过去。
在一旁守候的连城拔刀迎上去,刀口搁在恒王脖间,“殿下再走一步,可就要血染灵堂。”
“御前带刀,你连家要反了……”恒王眼中泛着刀刃上的银光,禁军配刀过于锋利,他不敢去冒险。
“连家远在西北,反不了。倒是恒王兄勾结吴江,购置过时的战舰次,证据就在眼前。”楚染抱着皇孙楚湛,冷冷地看着站在灵堂中央的恒王。
小皇孙很乖,靠着姑妈肩膀,也不畏惧众人的眼色,左右张望着。
“楚染,你污蔑我,若真有证据,先帝怎地不曾处置我,一句话都未曾说过。”恒王如困兽之斗在挣扎。
“先帝留下遗旨,幼主登基可先将恒王定罪。”陆莳手中忽而多出一份遗旨,在众人眼前晃过,淡然道:“禁军听令,拿下恒王,交由刑部处置。”
皇孙得大位,恒王大势已去,其余人再不敢开口说话,胜者王、败者寇。
连城上前依旧拿刀抵着恒王,眼神示意其他禁军将人扣住,他收刀回鞘。
强兵之下,哪里会有出头鸟,就连恒王祖父霍启都不敢出声,更不敢回头去看叫骂不止的恒王,在声音消失后才敢抬首,恰好对上新平公主波澜不惊的眼神,他怔了一下,复又垂首。
恒王败了,但是不可牵连霍家几百条性命。
幼主登基,自有辅政大臣,丞相为先,霍启为次,周老亦被先帝立为辅政大臣,倒是新平公主不见任何动作。
送先帝去的前一夜里,中宫失火,王后为先帝殉葬,明妃闯入宫中救人,却不见出来,两人皆陪同先帝一道送入皇陵中,陪伴先帝。
待小皇帝登基,已是十月初。恒王被剥夺王爵,贬为庶人,囚禁在府内。
霍家与之彻底撇清关系,不管其死活。霍家的变相抛弃,让恒王彻底爬不起来。
东宫太子妃一跃成为太后,母家水涨船高跟着封侯。
待一番平定下来,已到除夕,因今岁太子与先帝先后离开,取消除夕宴,群臣在各自府上欢聚。
丞相府冷清,新阳邀请二人去公主府过除夕。
因在孝中,酒宴从简,几人饮的是果酒,新阳爱喝,一人喝了大半。
明妃出宫后恢复原本的身份周昕,闺名阿软,她留在公主府而不出去,也无人知晓她的存在,周府只当死在中宫内,也不曾打探过。
世家女子幸而不幸,出生之时锦衣玉食,及笄后却是联姻的产物,就如周昕,看似风光,可先帝去世后周家就不会再关心她的生死,也是不幸。
陆莳不饮酒,就算是带着果香气息的酒也不会去碰,她只给楚染斟酒,目光扫过她绯红的脸颊,唇角弯了弯。
新阳喝酒都喝得半饱,晕乎乎地靠着周昕身上,漆黑分明的眼中映着璀璨灯火,她站起身就要拉着人回屋,嘀嘀咕咕地说着悄悄话。
楚染晓得她酒醉了,半笑道:“你这东道主怎地先酒醉了,晾着我吗?”
“阿姐怎地不醉?”新阳迷糊间说话都不利落,自以为自己醉了就要旁人也跟着一道醉,就像平时吃糖,自己吃了,也要分些给阿姐吃。
陆莳淡笑,“臣先带殿下回府。”
“走吧、走吧,莫要耽误我时间、唔、唔……”
话没有说完就被周昕捂住嘴巴,将醉鬼按入自己的怀中,歉疚道:“新阳醉了,就不送大长公主与丞相。”
陆莳颔首,与楚染一道离开,外间灯火通明,道上还有不少孩童拎着灯笼奔走,因在孝期中,郢都城内禁止歌舞与热闹的活动,除夕夜也不如往年般欢喜。
马车一路回相府,停下时冷气扑面而来,楚染下意识往陆莳怀里钻了钻,“不下去,好冷。”
陆莳无奈,不想好端端地又闹脾气,她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如今可是大长公主了,且不可任性。”
“有名无实,正好任性无人敢管。”楚染懒懒地窝在陆莳怀里不动,任凭外间的婢女如何唤都不动身。
“你自己放弃的。”陆莳叹息,不明曾经热衷权利的人会变得淡薄。先帝去后,无一皇室子弟参与到朝堂之上,待到孝期一过,贤妃就打算带着三皇子回封地。
朝堂局势看着清明如水,实则波浪皆隐在深底。先帝将霍启立为辅政大臣,无非是牵制她罢了。
再者楚染的退出,也让霍启无话可说,三分辅政,就看谁的能力强一些。
然霍启花甲之年,如何能与陆莳相比,不等小皇帝亲征,只怕就要熬死了。
眼下唯有陆莳的辅政权利为真。
楚染如今无所畏惧,亦不会担心,耗上些许时日就可,她虽有心染朝堂事,可陆莳之才也无需她担忧。
“我想学宁王叔父快活自在,他还害怕有人欺负他,我就不用担心的,有丞相护着,自然想做什么都可以。”
“胸无大志。”陆莳叹息,她心中猜测殿下与先帝定有什么约定,不然那夜不会痛快地将皇位留给襁褓中的婴儿。
殿下算计先帝,先帝何尝不是。恒王卖国,无德配上帝位,其余两人登基为帝,却无人压制朝堂之上的各股势力。
小皇帝看似无能,可有楚染相护,西北三十万大军誓死守着,加之丞相之能,万无一失。
波澜诡异的朝堂,也只有皇孙的登基才可稳定,各方势力亦可平息。
各自退一步,海阔天空。
陆莳推了推怀中人,妥协道:“我背你,可好?”
楚染漆黑的眼睛一亮,忙爬起来:“好。”
相府内未曾挂红灯,也不悬过年的用品,一眼看过去,只有零星的灯火,婢女手中的灯笼照着脚下漆黑的路。
漆黑的苍穹间三两星辰,不过片刻就被乌云掩盖,失去最后的光亮。
陆莳脚步很慢,一步一步,背上的人舒服自在,抱着她的肩膀,喟叹道:“陆相,若你不曾遇见我,今生有何抱负?”
“站在朝堂之上,自然为的高位,亦想为百姓谋福祉。”
“陆相,那遇到我后,可有何改变?”
“无甚改变,臣依旧是在高位上,如今地位更胜往昔。”
“那也未必。陆相必然比从前更加用心,且十多年后陛下亲政,对你多少会有忌惮,到时君臣之间的嫌隙必然会产生,你面对的难题就更加大了。”
话语中透着对未来的担忧,亦对陆莳人生的惋惜。
陆莳闻言,摇首道:“恒王登基,陆家势必会成为眼中钉,只怕十年都留不到。若是三皇子登位,我此时尽心辅佐,难不成君臣就不会生起嫌隙?殿下、杞人忧天。”
声音到最后带了几分粗重,可见她力气不足,楚染拍拍她的肩膀就要下来,陆莳没有答应,反道:“你别乱动。”
楚染只好继续攀着她的肩膀,继续道:“我非杞人忧天,总觉你遇到我,有不好。”
若没有她,陆莳依旧是占据上风的权臣,得新帝青睐。
陆莳道:“殿下需记得,臣子权位愈胜,愈会让帝王忌惮。无论是谁登位,我都会举步维艰,不会如宁王那般快活无忧。”
她知殿下心中担忧,担忧她今生无善终,可哪位权臣会有好下场。
若殿下为女帝,也难不保哪日与她反目,她宁愿殿下做一寻常人,可在她的庇护下无忧。
如有这般,她方觉得此生对得起她。
她的宽慰让楚染心中觉得好受,她若为女帝,霍启不服,恒王就有机会反了。牵一发而动全身,且如今之事,不如皇孙登基为好,权力依旧在陆相手中,不就过就她一人不可沾染朝政罢了。
退一步说,她若想为女帝,先帝不会轻易交出玉玺,届时名不正言不顺,依旧会有诸多风雨。
卧房内暖意融融,一入内就感觉身上冷气散去,楚染舒服地躺在榻上,微醉的她看着陆莳发笑,“陆相,我如果成了新帝,你说会不会有其许多女人填满后宫?”
酒醉的人半真半假,陆莳上榻压制着她:“可惜殿下不是新帝,今生注定只有陆莳一人。”
那也未必……”
一句话未完,陆莳的双手覆上她的眼睛,而后腰间一疼,她恍然道:“你过分,偷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