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要和离[重生](106)
陆莳不语,指尖拂过她的眼角,淡淡道:“你气什么?”
“气、气……”楚染说不出口,想起宁王叔骂她的话,忽而觉得那就是对的,陆相确实欺负了她。
她支支吾吾的样子,眉眼紧蹙,几乎咬牙切齿,分明与陆相想的不是同一事,大概就是气被陆相压着欺负……
唯有这件事让她生气!
陆莳摸着她湿透的眼角,淡淡一笑,也不松开她,只压着声音问她:“殿下气什么,我也生气。”
气你要和离,气你独自一人回新平,气你饮鸠自杀。
然后这些说不出口,问不明白,她亲吻她眼角的泪痕,不禁低语:“只要你不离开,万事都依你。”
楚染不信她了,吸了吸自己鼻子,转身抱着毯子背对着她。
她大有赌气的样子,陆莳觉得好笑,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净,上前去哄她:“殿下,莫气了。”
楚染不理,陆莳又轻轻摩挲她肩上的肌肤,低低哄了几句,还是不理,她伸手揽上楚染的腰间,压低声音道:“殿下可要再来一次?”
言罢,不待楚染回应,亲上她的后颈。
小猫儿恼了,更加不听话,陆莳也不急,慢慢哄着,总会听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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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屡屡撤朝,群臣习以为常,太子为首各司其职,也未曾出差错。
陆相去署衙后见到周文义,他为与宋通商一事而来,文臣不主张战争,且楚有吴江未曾收回,与宋闹得不和,反给吴江便利,此事不妥。
陛下不早朝,他无法当殿商议此事,只好先与陆相说过,到时议出良策,再呈请陛下定夺。
周文义站的是太子一党,陆莳也不去猜测他为何站队如此果断,明妃本就不是寻常人,她压制着王后,却将掌宫之权交给贤妃,独宠的又是林才人,这样的女子,让人看不透。
“周老觉得与宋通商是好事,可霍老未必就会同意,霍家也是做生意的,尤其霍家二房,若是与宋通商,他们会有损失的。”陆莳道。
冯唐恰好在内,顺口道:“霍家走的是沙路,这些年与吴江接触过甚,与宋通商后,这么一块大肥肉,霍家是吃不下来的,且对楚的经济有一定的影响。霍家也曾主战,种种原因,霍老只怕会反对。”
其实这些官场话,没有太多中肯,而是此事是太子提出,那么霍家为恒王着想,势必会反对。冯唐将这些话压下,就是希望周老自己能明白。
陆相对外的态度的两不偏帮,虽说陆家二爷隐隐靠着恒王,但真正决定方向的是陆相,陆怀思不过是上蹿下跳的蚂蚱,未必就和陆家其他人绑在同一根绳子上。
周文义听到这样的话,心中也是疑惑,“霍家行商的事情不去管,但与宋通商是件利事。宋虽不如楚,也算是礼仪之邦,难不成与西羌一般要开战。这些时日我也曾观察过形势,前有吴江,如今又有西羌,只怕再战于楚不利。”
署衙内还有几人,皆是陆相心腹,闻言后也开口道:“话虽如此,只是宋态度如何,也不能保证我们有心,他们也有意,不能让我们舔着脸去求他们。”
“宋国幼主方亲政,权力在首辅温轶手中,皇帝心中定然不甘心,遣使臣过去交涉,且看看他们的意思。”陆莳道,宋国小皇帝非昏君,且有自己的打算,不会将楚拒之门外。
如今,就难在陛下是否会同意。
陆相表态后,周文义心中也有希望,商议过后回东宫复命。
冯唐看着周文义为太子鞍前马后,觉得奇怪,在其余人都退出后,与陆相道:“周老就这么支持太子?”
“对宋一事上,周老并不主战,太子想通商,本就合了他的心意,至于支持一事,或许你所看到的那样并非是真相。”陆莳道。
闻言,冯唐也退下,陆相行事说话让她愈发看不清了,好比前些时日为恒王求情,明明可以踩上一脚,偏偏雪中送炭。
她满腹狐疑地离开署衙,陆莳入宫面圣。
楚帝虽不早朝,却未曾放下政事,在章华台见朝臣,恒王奏报来了,皆是好事。
一入内,就见到林氏在旁伺候,研墨添香,见到陆相后就识趣退下,她知礼而懂分寸,又善娇媚手段,楚帝对她十分满意。
她几乎没有缺点,与后宫嫔妃想比,无可挑剔。她从不开口求事,孤身一人在后宫,靠的就只有帝王的恩宠,稍纵即逝,表现得依旧镇定。
楚帝看着林氏的表情后,露出满意的态度,与陆相道:“恒王来报,一切顺利,吴江王也不小气,一谈就成,恒王抵达吴江后,相谈甚欢。”
“此乃陛下福佑,恒王仁厚,并能带回最好的战船。”陆是面色淡漠,跟着夸了几句,将手中奏疏呈上。
殿内设冰,楚帝燥热,服用丹药后火气愈发旺盛,如同青年人一般,不用冰根本无法心静。陆莳站在殿内反觉得冷,迅速将事情禀报后就要离去。
楚帝唤住她,“朕今日听了宫人的话,新平与陆相又闹不和了?”
谣言沸沸扬扬,楚帝想不知道也难,尤其是宁王开口骂人,可见事情确实很严重。他说完后就去打量陆相神色,如常的淡漠,好似此事与她无关。
他略蹙眉,新平毕竟是公主,如此遭人怠慢,他欲说几句时,陆莳跪地请罪:“殿下年少天真,是臣怠慢她,请陛下恕罪。”
请罪得太快,堵住楚帝的嘴,他也有数日不见新平,不知她在做什么,女儿家的心事终究是让人难以揣测。他目的达到了,也不再为难人,便道:“新平年龄小,多哄哄就是了。”
“臣领命。”陆莳态度严肃,公事公办,堵得楚帝不知该说什么,挥挥手,示意她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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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染在早上醒来时就回公主府,将暗道的门用柜子堵住了,一个月都不想过去,好气人。
她回来后,睡到晌午才醒,新阳来玩,带着自己公主府里种的葡萄,红得几乎发紫,满满一箩筐抬进屋内。
楚染兴致阑珊,看着新阳指挥婢女用食盒装起来,她一面装还不忘唠叨:“让人给太子送一些,还有陆相,也送去一些,剩下的吃不掉就去拿来酿酒。陆相酿的葡萄酒,就比外面酒肆里的还要好喝,到时我带几坛回去。”
“你自己酿的,莫去找陆相。”楚染依靠着小榻,懒懒地翻了身,手中的账簿搁在小几上,接过婢女手中的蜜水喝过一口,又躺回榻上。
一月内,她都不想听到陆相二字,陆莳也不行。
新阳将葡萄放下后,擦净手走到她面前,俯身坐下时看到她颈间的红痕,伸手去摸了摸,灵机一动,就明白了阿姐对陆相为何换了态度。
她嘻嘻一笑,低声道:“阿姐好没出息。”
新阳:“……”
这和出息有什么关系?
新阳见她不说话,就聪明地不去挑破,自己捧着剥好的葡萄吃,可惜道:“我还指望喝些好喝的葡萄酒,摘了这么多葡萄过来,真是可惜了,我摘得手都疼了。”
“放冰窖里,下个月再拿出来。”楚染心里好气,不想搭理新阳,就因为这么几串葡萄就看不起她了,真是白心疼她了。
她有些犯困,就想将人赶走:“你先回府,再不济将葡萄给二公子送去,免得浪费了。”
“不去送,最近他看到我就骂人,让他来公主府,偏偏又不肯。”新阳晃了晃脑袋,眉眼耷拉着,伸手去推了推阿姐的肩膀,“阿姐去东宫吗?我们去看看太子妃,如何?”
“不去,想去就自己去。”楚染眼睛眯着,让人拿来毯子,自己想再睡会,到时有精神去问问宁王被骗的事。
新阳讨了没趣,也在一侧躺下,闭上眼睛:“我陪阿姐睡会。”
楚染不理她,赖着不走也可,横竖她不会去东宫见太子。
夏日午后好眠,迷迷糊糊要入睡时,婢女敲门:“殿下,陆相来了。”
新阳从小榻上滚了下来,磕得脑门疼,她捂着自己脑袋,“陆相不去署衙,怎地来这里,吓得我都惊醒了。”
她惊魂未定,楚染闭着眼睛喊道:“不见,让她一月后再来。”
新阳坐在地上,瞬息就爬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灰,不解道:“为何要一月,一月后葡萄就不新鲜了,现在吃着可甜了。”
“我一月内不想见她,你心疼葡萄就自己去找她。”楚染翻过身子,留个背影给新阳。新阳无奈,自己爬起来穿鞋,跟着婢女去花厅。
陆相坐在厅内品茶,坐姿如松,挺直而矜持,新阳在门外偷偷看了两眼,她想起阿姐颈间的红痕,难以想象是陆相造成的。
矜持而又清冷的人也可以那样欺负人?她站在外面不敢进去了,阿姐是不会骗人的,或许陆相也没有那么让人害怕,她挪着步子走过去,腼腆一笑,“阿姐说她一月内不想见你。”
陆莳起身行礼,“新平公主让殿下传话的?”
“不是,我想、我想、让陆相酿些葡萄酒。”她觑着陆相冷颜,心里挂着好多个水桶,七上八下地,阿软喜欢葡萄酒,陆相酿的最好喝,阿软应该喜欢。
陆莳无奈,又道:“劳烦殿下传话,臣今日奉旨而来。”
“奉旨啊……”新阳拖长尾音,这可就难办了,她跑回院子里给阿姐传话。
两人闹不和的事,满城皆知,陆莳这一句奉旨而来,让楚染诧异,她想了想,要给陛下面子,不能将人拒之门外,好心道:“那你让她过来。”
新阳大喜,忙道:“阿姐莫忘了我的葡萄酒。”
她欢欢喜喜地去报信,让人将葡萄装好,到时一并带去相府,她自去忙碌时,陆莳踏进楚染的屋子。
楚染靠着迎枕,见她两手空空,甚是不悦道:“空手而来,你必然空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