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要和离[重生](100)
楚染捧着茶不饮,看着老夫人眉开眼笑,她悄悄拉着陆莳的衣摆:“你喜欢孩子吗?”
陆莳眉眼如初,睨了一眼老夫人处,淡淡道:“不喜欢,殿下喜欢?”
楚染没有立即回答,这些个问题似乎有些麻烦,她指尖敲打着杯壁,声音清脆,想到太子幼时就摇摇头:“不喜欢,很麻烦。”
陆莳莞尔,颔首:“养一个就已经很麻烦了。”
“你养谁了,相府只有十五,没有孩子。”楚染漆黑的眼珠转了转,目光落在陆莳身上,不明白她说的话。
“养你了。”陆莳轻声道。
楚染眯着眼睛,不客气回一句:“陆相也是麻烦,不好养活。”
两人窃窃私语,上座的老夫人处欢声笑语,声音掩盖住两人说话,陆怀思坐在下首,神色素然,今日抬头挺胸,敢于目视陆莳。
从进门后,楚染就时不时地看他一眼。陆二爷在清河处理得尚可,战船一事实地勘测,也发觉不少问题。朝廷打算从吴江处购买战船,势力不够,只好花些钱财。
此事是恒王一手去办,略过丞相,去与吴江王交涉。陛下之意,买吴江的船,到时再回头打吴江。
陆莳未曾表态,她门下人也当做不知,做一透明人,太子起初反对,后陛下斥责,他也就顺其自然。
楚染不涉朝政,却听酒醉的宁王说了一通,他道:“买人家的船,也不想想人家是否把最好的给你,到时给了差的,谁又能知道。好比他去青楼楚馆玩,要漂亮的姑娘作陪,来伺候的姑娘是很漂亮,但是你又知道没有最漂亮的了?”
他酒醉的胡言乱语正是症结所在,奈何陛下不听,丞相不管,就促成了这桩事,其中陆怀思也出力不少,他与恒王一拍即合。
如今他挺足胸膛,在陆家也有颜面,柳夫人如今后悔莫及,早知当初就将女儿嫁入他府,如今高低不就,反而蹉跎了时光。
楚染觉得好笑,懒散地靠着那里,柳夫人期间不断去和陆二夫人说话,两人相谈也算融洽。
侯府午宴菜色口味都是按照老夫人来的,带着辛辣,新鲜的鱼脍几乎蘸着辣,楚染不大爱生食,就没吃,喝了半碗鸡丝汤。
老夫人今日办宴,为的是陆怀思长子的亲事,年过十三,可以议亲了,她停下玉箸,先道:“陆相门下,可有甚良才?”
话一出,柳夫人就紧张起来了,她敢说又不敢说。
陆莳凝视眼前的麻辣鱼脍,“母亲指的何事?”
“太子选妃时,我瞧着不少姑娘家世好,又漂亮,就那个周家二房的姑娘贤惠又漂亮。”老夫人有求于人,笑意满满。
楚染眼皮子一跳,那可是太子先前看中的,就算不入东宫,心高气傲也断不会入陆家二房的门,若是配世子,陆家二夫人或许会点头。
老夫人眼光可真高,她不去开口,让陆相自己拒绝。
“母亲想多了,周家二房是要做太子妃,就算未曾成功,也不会同陆家结亲。母亲想要试试,大可请人上门去说说。”
陆莳拒绝干脆,也不拖泥带水,这些事一旦开口,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晚辈在前厅用膳,屋内就几人在,老夫人依旧觉得没了颜面,“每次让你办事,总是不少借口。”
“我做不到的事,母亲也可自己去办。”陆莳道。
柳夫人听了半天,终于找到自己的机会,忙插嘴:“周家二房心高气傲,如今正是伤心的时候,此时说亲也是不合适的。”
老夫人退而求其次,又道:“陆相觉得哪家姑娘合适二郎的长子?”
她口中的二郎也就是陆怀思,他被点名后忙站起来,笑着说话:“母亲说笑了,亲事怎能劳累陆相烦恼,孩子还小,不着急。”
“本就是她欠你的,烦恼是应该的事。”老夫人不咸不淡地回答一句。
楚染听出话音不对,老夫人这是旧事重提,置她颜面于何地,她适时开口:“老夫人是何意,陆相欠了二兄什么?”
她好奇,其他人都坐不住了,汝南侯先打圆场:“殿下多想了,母亲酒多吃了几杯,有些稳不住自己,不如就先散了。”
他眼神示意老夫人莫要再说了,忙推了自己夫人一把。
侯夫人笑着站起来,“晚上有宴,少饮些酒,殿下吃些瓜果,庄子里送来的甜瓜,可口又解暑热。”
老夫人不敢再说话了,一群人都松了口气,楚染左右看一眼后,显示自己很迷惑,而后被侯夫人推至一旁吃瓜。
瓜都是在冰湃过的,甜而爽口,楚染喜欢就吃了两片,陆莳不吃,老夫人一直想说什么,刚动嘴巴就被侯爷眼神示意,到最后也没再提及此事。
出府的时候,柳夫人同行,拉着陆相说家常话,楚染退后半步跟着,直至上车两人都没分开,柳夫人直接上了相府的马车,姐妹二人有话要说,楚染只得坐后面的车。
陆家的人都有一个毛病,不知天高地厚。
楚染一路忍着气,也知晓柳夫人缠着陆相是为了何事,在柳夫人跨进相府门后,陆相替她先开口:“夫人莫要再说了,路上都忘了殿下,让您跟在后面一路。”
楚染也不给她留面子,冷冷哼了一声后,自己入府。
柳夫人这才感觉到不对,内疚道:“我一时急就忘了殿下,陆相莫怪。”
怪与不怪,人都已经离开了,陆莳道:“无妨,夫人先回。”
柳夫人不好意思赖下去,不舍地离开相府。陆莳转身回府,唇角浅淡的笑意也凝固,诸事繁杂,陆家的事因陆怀思回来而愈发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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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前的时候,新阳过来,搭着相府的车一道入宫,她依旧不大敢面对陆莳,总是躲在楚染后面,笑着说句话就缩了回去。
马车内有小抽屉,新阳熟门熟路地拉开,今日一拉,里面竟然是空的,“阿姐今日没有备糖果子?”她几乎次次不落空,每次拉开都会有吃的。
“问陆相。”楚染漫不经心。
陆莳闻言,回想须臾后才道:“多半是阿秀忘了。”
新阳就不问了,吐了吐舌头,就道:“阿姐,我总觉得奇怪,府里妾室怀孕后,也不见二公子展颜,倒是二夫人眉开眼笑。”
“你别管这些,该怎么去做就去做,让那妾室不要往你跟前凑,免得到时出事说不清楚。”楚染嘱咐她。
新阳叹息着点点头,靠着楚染,脑海里却想着阿软,手指都跟着紧张地握紧,“阿姐,你说太子为何看不上卿卿?”
“因为她太聪明了,如果和你一样傻,她就定然会是太子妃最好的人选。”楚染道。
新阳不明白她的意思,抬头就见陆相清冷的神色,吓得她缩手、坐直身子,不去靠着阿姐,捂着嘴巴就不敢再问了。
陆相好凶。
设宴在桐花台,今日依旧不见王后,楚染心中觉得奇怪,入座后终于忍不住同陆莳说话:“陆相,王后是不是有什么事,半年来几乎看不见她。”
“这需去问明妃。”陆莳压低声音。这也正是她忌惮明妃的缘由,轻易就让陛下对王后厌弃,如今连这些筵席都不出面,她很想知晓她如何做到的。
楚染心中咯噔一下,“难不成与她小产有关?”
“我当真不知。”陆莳摇首,“林氏也道不知。此事发生得突然,陛下有意隐瞒,也无需再去过问,就当作不知便是。”
今日陪伴陛下的是贤妃,林氏身子重了,在宫内休息,产期将近,就一直在宫里歇着。
不见王后,亦不见明妃,这二人都未曾出席,恒王态度如旧,伶人献舞时,他目不斜视。
宫内教坊培养出来的伶人都不如林氏,据说林氏去年莲花台起舞,宛若仙人,再看这些中规中矩的舞蹈,着实无甚兴趣。
陛下兴致阑珊,朝臣不敢显得太过,唯有互相敬酒,谈些趣事。太子婚期将近,其余人都上前恭贺,太子妃出身小户,知书达理,也符合他的意思。
选取小户之女,恰好符合陛下心思,相反恒王妃就显出尊贵。
酒过三巡后,新阳就不知去了哪里。
楚染目光微扫,紧挨着她的灵祎也不知去处,她眼皮子一跳,陆莳按住她的手:“出去看看,这里有我。”
灵祎近日反常,除去今日送到相府的粽子后,也不见她贴近陆相。楚染悄悄退出殿,此时无人在意,她退出去殿后,就去找新阳。
灵祎去哪里,她不管,只要找到新阳就可。
桐花台颇大,又值夏初,蝉鸣阵阵,青草芳香四溢,此地靠水,也甚是清凉,楼高亭多。从殿外看去,满目灯火,每隔十步就有一盏灯。
淡淡的清风略过裙角,她一人往身后楼台走去,宫廷四角的烛火隐隐发光,青草香气极为浓郁,闻起来极为清爽。
她唤停一宫人:“可曾见过灵祎公主?”
“未曾见过。”
“那新阳殿下呢?”楚染又问。
“奴见过,往东北角走了。”
楚染顿住脚步,桐花台内多高阁,新阳要见明妃,定然去一偏僻之地,或者去明妃寝宫。东北角无人是无人,只是来回路途就远了,那里寂静无人,新阳胆小怕鬼,明妃心疼她,断不会让她去的。
她深呼一口气,看着面前的宫人,低声道:“你从哪里来的?”
“奴婢从东北角那里来的。”宫人压着头,昏暗的光线里看不清相貌。
楚染冷笑,“你一宫人去那里做什么,还是说想引我过去?”
话音刚落,宫人拔腿就跑了,楚染追了两步,见她跑的方向是东北,就停下脚步,转身往来的方向走去。
她跑回殿时,依旧不见两人,想着新阳的性子,多半还是去明妃寝殿去了。她让人去陆相带句话,自己还是先去找新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