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要和离[重生](51)
她眼里的关切,显而易见,陆莳心中酸涩,总觉得是眼前好,至少楚染为她会紧张。她伸手摸了摸她嫩莹莹的脸颊,感受到那股细腻温和后,心中舒服不少,点点头。
她一点头,手心就摸了空,楚染匆匆去拿水了。
回来时伸手扶着她起来,将水递到她的唇角。楚染照顾人很细心,以前太子多病,未造公主府时前,都是她亲自照顾的。
喂过水后,楚染扶着她躺下,将空杯子置于榻旁的小几上,自己又爬回了榻上。
陆莳依旧闭着眼睛,脸色却是好了很多,楚染看过一眼后就自己躺下,不敢睡得太沉,幸好白日里睡多了,不是太困。
喝过水后,陆莳就睡得沉,连楚染起榻都不知道。待睁开眼时,外面都已大亮,今日怕是不能出岛去了。
灵祎这些时日变聪明了很多,巴巴地跟着楚染,也不知想些什么,小动作是没有,纯粹就是盯着她一般。
楚染让人备了清粥小菜,她自己在外头廊下坐着,不想让人扰了陆莳清净,她与陆相的亲事近了,礼部送了些绣样过去,意思一下,做些枕头之类的小玩意。
她哪里懂什么针线,尤其是看到各色花样,有暗纹的、无暗纹的,还有金丝银线,杂乱无章的放在自己面前,她看着就头疼。
让人统统收下后,她搬去殿内,恰好陆莳醒了,她问道:“你要绣吗?”
陆莳看着上面的绣样,竟还有百子千孙,也不知礼部是如何办事的,幸好楚染没有多看,她将绣样扯了下来,装入袖袋里,明日去礼部问问何人送来的。
楚染转身的功夫,她都已经藏好了。
宫人将白粥小菜端上来,还搁着几块新切的大蜜桃,这是岛上种的,新鲜可口。
陆莳喝粥,楚染吃桃,看着上面的花样,就问着陆莳:“这个你绣,我不会。”
陆莳会不会,她是不知道,横竖她自己是不会的,将这个推给陆相,反正她也是女子,绣枕头也是无妨的。
陆莳却不想纵容她:“你嫁去相府,该你绣才是。”
这样的话让楚染挑不出理由辩驳,她咬了口桃子,一双乌晶晶的眼睛看着陆莳:“你也是女子,你绣我绣都是一样,反正是你我两个睡。”
这话说来,讨怪又有些厚着脸皮。陆莳记不清前世里的枕头是谁做的,多半不会是楚染做的。枕头上绣的不是鸳鸯,反而是一对鸟,那个绣线、落针都不是楚染能绣得出来的。
陆莳不说话,楚染脚尖无趣地磨着地砖,等着她的话。
楚染这个时候就像外头朝臣家里头养的姑娘一般,不谙世事。陆莳脑海里想的都是前世里的事,将现在的事与前世里一一对比,发觉哪里改变了,都要想一番为何改变了。
一番对比后,楚染早就坐不住了,自己看着那些绣样,嘀咕几句:“我们绣荷叶。”
陆莳心中来不及慨然就觉得好笑,提醒她:“荷叶是绿的,成亲那日当是红色为主。”
前世里的亲事是她一手操办,母亲不管事,更不曾来相府,事无巨细,皆是她亲为。这些细枝末节,纵过去这么多年,她也还有些印象。
一听要红色,楚染就道:“那、那牡丹花。”牡丹比起那些鸳鸯可好绣多了,就是一个尾巴都要几十种丝线。
虽说有宫内尚宫局一手包揽,大的绣活都揽了过去,小的总是避不过的。她想着回府后找个绣娘应付一下就行,新阳不也是什么都不做。
她脑子里想着,陆莳就已知道了,她若乖顺听人话就不会被陛下打发到云梦泽来,她不打算戳破她,将筷子放下后,欲说相府规制一事,门外传来婢女的通传声。
“灵祎公主,我们殿下在殿内用早膳。”
陆莳回神,起身往内室躲去,用屏风挡住外面的视线。
楚染吩咐宫人入内收拾残局,灵祎一脚踏进,看着案上的各色花样,怪道:“昨日是礼部的人连夜送来的?”
昨夜礼部的人上岸都已是天黑,陆莳跟着他们,也未有人怀疑。
楚染不知这些细节,脑袋也甚是灵活,道:“这是尚宫局送来的,礼部的人刚好一道过来的。”
灵祎这就不清楚了,她趋步走近,今日一身粉色宫纱,胸前绣了一朵桃花,针脚与平常的不同,花心拿着金刚石做的点缀,袖口还绣着一圈粉。
拿金刚石衬着这么一件夏衣,楚染眼睫挪不开了,灵祎伸手时葱白的指尖还应景地染了粉色的桃花,这样嫩艳的颜色,衬托出少女的天真。
楚染哀叹,这真是出手阔绰,灵祎对比着花样,兀自道:“阿姐给陆相做衣裳吗?我觉得陆相应当喜欢素雅之色,青色为佳,太过艳丽的只怕不大合适。”
楚染却道:“你这指甲染得好看。”
宫中长大的女孩子,心计深,也爱摆弄这些,楚染算是例外,旁人在玩的时候,她在学着怎么照顾太子、如何抵御王后的算计,将这些小玩意抛得干净。
灵祎听她夸自己,就腼腆一笑:“只是拿凤仙花染的,染了好几层,花了好几个时辰,阿姐要试试吗?”
好几个时辰?陆莳含笑,楚染的性子只怕坐不住,朝政之事或许可以忍一忍,为十个指甲怕是不行。
外面的楚染已然皱眉了,拒绝道:“你自己玩,你带着新阳去玩,她应当喜欢。”
灵祎下意识止住话题了,看着花样,指指点点。
公主里楚染为尊,再是灵祎,皆因为二人是嫡出,新阳夹在两人中间,极为尴尬。楚染是觉得新阳有趣憨厚,灵祎却觉得她愚蠢不堪,不想与她同行。
楚染也不去看花样,捏了几块糖吃,一盏茶后,新阳也过来了。她见到灵祎后撇了撇嘴,走到楚染面前,一眼就看到了灵祎奢靡华丽的衣裳。
她整个人怔住了,阿软只把金刚石缀在簪子上,这么一件衣裳今儿穿了,明儿说不定就不要了,着实有些浪费。
羡慕又无奈,她低落地坐下,拽着楚染的衣裳:“阿姐,你午膳吃什么?”
本来是想过来问旁的事情,灵祎在,她就只好改了口问吃什么。
楚染只当她又馋了,笑了笑:“想吃什么就让庖厨去做,不用愁眉苦脸,对了,你的绣活做了吗?”
“不做,周家不缺那个。”新阳道,不是她不做,是阿软不让她做。
楚染丧气,为何新阳就不用做的,陆相非要她做呢?她扭头看了一眼屏风后面,几乎咬牙切齿。
灵祎却是一阵挑挑拣拣,自己选的极为开心,指着百子千孙的花样:“阿姐,这个有趣。”
新阳瞄了一眼,又缩回了脑袋,见阿姐脸色如故,她就不说话了,吃了蜜桃。她吃着一块,又去吃第二块,眯着眼睛:“阿姐,昨日的八珍面好吃,汤好面劲道,要不中午试试?”
灵祎被她这么一打断后,放下绣样就走,不大高兴。
公主脾气上来了,怨怪新阳不该打断她的话。新阳见她一走,反吐了吐舌头,在殿内看了一眼,“阿姐,陆相没有来吗?”
楚染心中咯噔一下,“陆相怎地会来。”
新阳小脸一红,凑到她耳畔道:“昨夜礼部的人突然上岛,阿软猜是陆相过来了,毕竟礼部的人不会等天色黑了才过来,不过她这次猜错了。”
她在楚染耳畔一阵嬉笑,没想到阿软也有算错的时候。
新阳笑得欢喜,楚染却是一阵头疼,明妃聪慧过头了,她装作不在意,道:“你过来作甚?”
“我只当陆相来了,昨日汤泉舒服,本想拉你们去玩,既然陆相不在,我便和阿软去了。”新阳喜滋滋道,拿着桌子上的玉带酥就走。
楚染托着腮帮子看着新阳离开,她对明妃一事极为好奇,就连她有孕一事,都存在疑惑,只怕是假的冒充真。
不过宫内有明妃牵制王后,于她也是一件好事。
外头碍事的人都走净了,陆莳缓步上前,楚染眸色迷离,面颊莹润如玉,如白釉,几乎没有一点瑕疵,见到她后,乌黑的眼珠转动,带着笑,道:“你要去汤泉吗?”
陆莳面色一红,这是被新阳带坏了。新阳看着单纯,遇上这些事都是不老实的。
她拒绝道:“汤泉那里人多,只怕会被发现。”
陆相说的一本正经,楚染也就没有多加在意,又去看着那些花样:“你选一个,回去让绣娘去绣。”
“新阳不绣,是因为她的嫁娶不过是一场戏,你与她不同。”陆莳点醒她,好端端地与新阳比较什么。
楚染感觉到浓浓的嫌弃,眼尾上挑,看着陆莳的时候看了几分神气:“陆相抓住我不放,也该是你绣。”
感情一事,本就是谁先掉进去,谁吃亏。
陆莳倒是沉默下来,桌上的吃食被新阳都带走了,就剩下几片切过的蜜桃,她凝视着出神,同样在想明妃的事。
她不置一词,楚染就没招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口吻半恼半哄:“你绣要不绣娘去绣。”
眼前影子晃动,陆莳抬首看着眸色灵动的人,拿银签子挑了一块蜜桃给她:“殿下不绣枕套也可,不如做一身衣裳?”
楚染才咬了一口蜜桃,舌尖上还沾着甜,来不及多咬两下就吞了下去:“你让我给你做衣裳?”
陆莳颔首。
楚染觉得她愈发不要脸了,还点头,气得将剩下的半块蜜桃塞到她嘴里,恼火道:“你怎地不给我做一身衣裳?”
陆莳陡然被喂,吃着楚染剩下的桃子,先是一怔,待反应过来,舌尖上已是甜味。
楚染最近惯会作弄人了。她吃下蜜桃,方道:“殿下想要,臣也可做。”
这人最近愈发没脾气了,楚染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也不知是气恼还是觉得无趣,道:“你变了,变得就像是一团棉花。”
陆莳的性子内敛,对楚染也从不说喜欢,起初只是一味不肯退亲,如今亲事定下来了,脾性反倒沉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