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要和离[重生](46)
就连陆相在说过第一句后就停了下来,这本不是大事,不过是一公主出降,并非关乎国运,太史令将之搬到章华台来说,明显就是想将事情闹大。
能在章华台里头说话的人都不是酒囊饭袋,太史令敢当众提起,明摆着后面是有人的,就看楚帝能不能拎得清。
散朝后,太子留下,说了一箩筐解释的话,楚帝嗯都不嗯一声,气得他浑身发抖。阿姐给他挡剑,伤都还未曾好,他连话都不说一句,父女情分薄如纸片,真让人寒心。
他心中一寒心,就顾不得往日仪态,命人备车去公主府。
楚染刚好回来,身上一身汗,让人擦洗换了药,见太子匆匆而来,不觉怪道:“何事这般慌张,失了你太子仪态,小心陛下训你。”
她说着玩笑话,就拉着太子在一旁坐下,不敢给太子喝冰盏,就让人备了份温茶,见他脸色实在是不好,就说着趣事逗他。
“我本想送些礼给陆相,在街上看了一遭,竟看不中一物,你可知送些什么好?”
太子替她委屈,压低了声道:“阿姐,只怕你与陆相的亲事成不了。”
“哦,为何?”楚染抬首,淡淡扫他一眼,明白他愁眉苦脸之色,只怕有人从中间作鬼了。
太子年少,遇到楚染之事不免有些心浮气躁,说完后见阿姐眸色淡然,并未在意,心中就好过了些,就将朝堂上的事说过一通。
楚染并非诧异,反道:“陆相如何说?”
“一言未发。”太子道。
“那就不用管,对了,我听说你宫里有盒子宝贝,且送给我,如何?”楚染平静,脑海里想的便只有送陆相宝贝。
太子急道:“阿姐,你怎地不急,莫不是还是想要退婚?”
“陆相有办法,你莫急,不过你面上可装作急一急,回宫后将你那一盒子金刚石给我。”楚染乐道。
太子本是满心急躁,阿姐竟是不急,他叹气,想了会儿,觉得哪里不对:“你怎知我有金刚石?”
“前些时日里你生辰,陛下赏赐你的,你莫当我是傻子,快些送来,一颗不许少。”楚染戳破他那点小心思,瞒着她想送给那个小司寝。
太子面上一阵为难,秀气的眉眼也蹙起,“阿姐,你要那么多做什么,给你一半就成了。”
“不行,就要一盒,你给小司寝用,也不怕给她带来麻烦。”楚染道,见太子不解,又好意解释:“司寝本是宫人,用太好的东西,会让人嫉妒,宫内还有皇后,你莫要随心而来。”
太子颔首,他非计较小事之人,道:“我回宫就给阿姐送来。”
黄昏前的时候,东宫内侍捧着填漆盒子,里面是艳晶晶的金刚石,有大有小,大的和龙眼差不多大,都是少见的宝物,难怪太子舍不得。
她随手抓起一颗的时候,突然新阳跳了过来,惊叹道:“阿姐这是哪里来的石头。”
“捡来的,你玩得可好?”楚染将石头放进去,盒子一盖,上好锁。新阳眼巴巴地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到,悻悻道:“我想买些胭脂,遇到霍茯,她要送我些,我没要。”
她虽位卑,却也有自己的骄傲。
“霍家的人眼底,你休要搭理她,对了,霍茯家的姑娘多大了?”楚染想起霍茯白日里的妩媚一笑,郡主都可改为公主,那么霍家嫡出姑娘这般优秀,只怕更加适合。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颚,新阳想了想,道:“好似十六。”
“十六还不定亲,约莫等着恒王兄。”楚染冷冷一笑,抱着填漆盒子就要赶新阳走,这个时候,陆相当回府了。
新阳觉得阿姐又在藏好东西,朝她怀里看了一眼,道:“ 阿姐,你藏的是什么好吃的,昨日花糖吗?”
“不是的,这是石头,想吃花糖,我让人去买一些。”楚染照旧将她赶走,想了想,走暗道去见陆相。
拉响铃铛后,开门的是阿秀。
楚染盈盈一笑,左右看一眼后,道:“陆相还未曾回来?”
“回来,在花厅里见柳夫人。”阿秀见她单手抱着盒子,伸手就想接过来。楚染不肯给她,就像陆莳那般给她吃食,总是亲手给她的。
阿秀见她不肯,就引着她去前厅。
柳夫人是陆府庶出的长姑娘,比起陆莳要大上十岁,膝下大郎比楚染大上几岁,这次过来,是想说说大郎的亲事。
二来是想试探丞相对新平公主的态度,今日朝堂上声音那么大,她怎么会不知晓。她的嫡母特地让她来问问,何不顺势将亲事退了,八字不合,相克之说,对家堂、前程极为不利。
柳夫人闺名陆倩兮,眉清目秀,楚染抱着盒子趴在窗口去看,一眼就看到陆莳微蹙的眉眼,就与阿秀道:“她来做甚?”
“想给她家大郎说一门亲事。”阿秀道。
楚染却是不信,低声道:“若是为婚事,陆相不会为难,你瞧她那个模样,怕是要为了旁的事情。”
阿秀看不到里面,扬首从缝隙里去看一眼:“能有何事?”
“我猜为了朝堂八字不和那件事。”楚染猜到,她回身看着阿秀:“不如你我赌一把?”
“柳夫人并非是乱嚼舌根的人,只怕想给大郎求个好媳妇。”阿秀与陆倩兮也算认识多年,她是庶出的身份,并非是拿大的人。
她说完后,就看到楚染紧抱的盒子:“殿下输了,就将盒子里的宝贝给奴婢?”
“也可,你若输了,以后灵祎过府,你务必告诉我。”楚染道。
两人就这么一说定了,并非大事,闹上一通也无大碍。楚染小心地挪去门口,蹲下来,耳朵贴着门。
里面传来陆夫人的声音:“我也是听夫君回来说的,情之一事,到底不如前程重要,且这次并非是你的过错。”
果真是因为八字一事,阿秀面如土色,楚染扬唇一笑,极为得意,再听时还是陆倩兮的声音:“丞相若觉得不好,就当我没有说过。”
里面的陆莳始终不言,就陆倩兮一人唱独角戏,她捏着茶盏,十分为难,等了等,坐立不安地时候,陆相忽而道:“宁王之女,品性不错。”
陆倩兮一皱眉,道:“宁王不涉朝政,帮不了大郎。”
“宁王是亲王,大郎不过一白身。”陆莳道。
人家不挑你,你还有何资格挑剔人家。楚染心中埋怨一句,陆倩兮又道:“那我们家也是高攀不上的。”
陆相道:“夫人且回去,我替你看看,你心中可有合适的?”
“我夫君想结表亲。”陆倩兮巧笑道。宁王家的郡主再是高贵,也不如汝南侯家的姑娘。
楚染咂舌,回身看向阿秀:“陆家人怎地都喜欢在家里打转,巴结着表亲做什么。”
阿秀不知怎么回答,难怪要来找丞相,这些事只要丞相有想法,汝南侯是不会拒绝的。
里面两人谈了几句,陆相没有答应,陆倩兮久坐不动,楚染脚都蹲麻了,捶了捶腿,伸出半个脑袋,看向里面的陆莳。
她一冒头,陆莳就看到了,微微抿唇敛住笑意,道:“时辰不早,送夫人出去。”
赶客了,陆倩兮没脸多留,就起身离开,露出廊下的时候,阿秀在门口站着,态度恭敬。她没有怀疑,抬步离开。
陆莳跟着走了几步,没有多走,转身的时候就看到一身杏色裙裳的楚染,月华光袖,裙摆上层层叠叠的金丝银线勾勒的花纹,风一动,层层荡开,夕阳下淡淡的光色,在脚边碎成光影。
她微微弯唇,难得见她这么庄重的打扮,目光一动,落在她手上的盒子。
纤细的手腕抱着填漆的盒子,好似有些吃力,她走过去接过来,上面竟还有锁,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楚染小女儿情态初露,眼角都染着笑意,道:“送你的。”
她直接塞到陆莳手中,阿秀觉得她有些野蛮,不过新平公主平日里就是这般,让她像旁人那般装腔作势,只怕陆相都不觉得喜欢了。
陆莳不知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但见到楚染能主动过来,心中便似浇了花蜜一样甜,笑道:“殿下想吃些什么?不吃糖,换些旁的?”
“随意就可,我有话同你说。”楚染道。
陆莳明白过来托着填漆盒子,引着她去卧房,花厅里总不是说话的地方。
回到房内后,楚染掏出钥匙给她,一面道:“我今日遇到霍茯,生得碧玉羞花,比起宁王家阿姐都要尊贵些。”
楚染若单夸人家长得好,陆莳多半会冷了神色,但与宁王家的郡主做比较,她便心明了,道:“此事当由宁王去做才是。”
宁王与霍家已交恶,让霍茯代公主嫁过去,陛下是不会拒绝的,毕竟非他儿女,体会不到那股离别的悲伤。
阿秀端了红糖枣糕过来,楚染捻了一块,道:“我就是问问你的意思,你若同意,我就让宁王叔去做,无非就是捧人罢了。”
伤人的事不易做,将一人捧上天还不容易。
陆莳同意的态度让楚染吃惊,她略思忖,又道:“你不打吴江了?”
“先将霍家女儿送去,再打。”陆莳神色不好,眼中的深邃冰冷吓得楚染眼一颤,她下意识道:“今日是霍家所为?”
若不是霍启那个老东西干的,陆莳也不会突然改了主意,楚染将枣糕往她面前推了推,安慰道:“莫要气恼,其实也无妨,很容易解的。”
太史令自己作死,怨不得她了。
她突然温声软语,让陆莳不太适应,她拿了一小块糖糕,没去看楚染,道:“此事你就莫要管了,我与太子商议就可。”
楚染一想也是,她还是不参与的好,便又说起避暑的事。
陆莳吃了一小块枣糕就不吃了,她不喜欢吃甜的,楚染小口咬着,很对她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