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要和离[重生](28)
一抬眼,发现陆相在凝视她,眼神冰冷。
楚染将手中冰镇的酸梅汤又放回去,错开视线,看向它处。
那一眼,挺凶的。
她还是有些怀念昨日在暗道里温和的陆相,往日不觉得什么,见多了温柔待她的陆莳,现在突觉不大适应。
旁人都在押注,唯独她与酸梅汤较劲,心里闷闷的,低眸凝视盏中的酸梅汤,得不到的才令人珍惜。
片刻,恒王唤她:“新平,你觉得谁会赢?”
楚染侧身,不经意间扫过两人,幽幽道:“我今日未带金玉之物,怕是无资下注,恒王兄自己玩。”
她心里闷得厉害,被恒王这般一说,又添了几分苦涩,肩处的伤隐隐作痛。
旁人见她如此,只当她想饮酸梅汤,便也不曾在意,唯有恒王追着不放:“新平,你腰间玉佩难不成不是玉?且用你的玉来赌,谁会赢?”
楚染腰间的玉的先王后在她生辰时送她的,被恒王瞧出来了,她捏紧自己的玉,不应她:“这是我阿娘给我的,恒王兄莫要开玩笑了。”
灵祎托腮道:“阿姐莫要小气,我赢来再赠你,如何?”
楚染存疑,她若在不应,便是她不识抬举了,犹豫后将玉佩摘下,递给一旁的宫人,道:“那灵祎得赢,记得还我。”
一番打趣后,陆莳依旧凝视棋面,似在思考该如何走。
贤妃见两人毫不说笑,心中叹气,拉着楚染出外走走。
楚染正有此意,揽着她手走到廊下,外间景色大好,树木葱郁,遮去大半的阳光,两人在林间漫步,愈走愈深。
贤妃膝下有三皇子,如今已有八岁,正是贪玩的年纪,他今日要进学,便未曾过来。
楚染今日正想与她见面,为防有人跟着,就一路往深处走。林间遮天蔽日,周遭也藏不得人,她先道:“王后宽厚,待娘娘可也好?”
贤妃顿了顿,脚步停下,道:“殿下是何意?”
“我此次去江南游玩,稀奇的物件见了很多,茶馆说书亦很精彩。娘娘可知,我在茶馆里待了七八日,日日去听书。”楚染道。
“殿下年少,爱玩也是常事。”贤妃知她话中有意,打趣一句。
楚染摸着树干上粗糙的树皮,眉眼笑开,道:“我听了一则故事,当地有一富户,家中养了二子,出自正妻和妾肚中,正妻贤惠,将那妾生的儿子视如己出,但凡妾生的儿子有所求,她都会满足。渐渐地,那妾生的儿子变得游手好闲,目不识丁,那富户气得不行,将所有的家产给了正妻生的儿子,一文钱都不给游手好闲的儿子。”
故事很短,贤妃听得却脸色发白,紧紧捏着袖口,她努力维持面上的笑意,“殿下的故事很好听,听得、很、动听。”
她有些语无伦次,楚染也不管,抬脚出了密林。
等回殿时,殿内一阵热闹,进去方看到陆相手中握着她的玉佩,唇角抿出浅淡的弧度。灵祎见到她,一阵沮丧:“阿姐,我输了,你的玉佩给了陆相,你去夺回来?”
楚染棋艺不精,更别提更复杂的六博棋,她笑着拒绝:“我不太会,既然陆相赢了,便送给陆相,我可无本事赢回来。”
她话里暗示陆相将玉佩还她,可陆相头都不曾抬一下,她脸色微红,微微尴尬。
恒王带笑,“新平等着,让灵祎再给你赢回来。”
“无甚意思,不如去玩其他的,我瞧着外面林间凉爽,恰好适合投壶。”楚染直接拒绝,回身去看,还无贤妃的影子,想来是受不了这般刺激,回宫去了。
开宴还需等楚帝过来,就算是歌舞,也是不行。恒王着人去安排,灵祎这次未曾再拉着陆莳,拽着楚染走了。
陆莳一人留在殿内,恰逢宫人来打扫,要将酸梅汤撤下去,她摆摆手,示意宫人先出去。
她坐下,端了一盏,已经不冰了,但她端起时,桌上残留一团水渍,可见方才确实很冰。
身上带伤,还想饮两盏,真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口中干燥,她端起饮了一盏,外间内侍请她去密林。
密林便是方才楚染与贤妃谈话之地,她整理好衣衫就出殿宇,去的晚也无宫人引路,她欲随意唤一人引路。
岛上树木遍地,饲养了不少珍鸟,偶有些从林间飞出来。
等了片刻也无宫人路过,索性回殿去等候,回去的路上忽被人抓住,直接被拽入陌生殿宇。
耳畔的急促出呼吸声,接着便是急躁的声音:“陆相,将玉佩还我。”
心口剧烈跳动,陆莳靠着殿门,回过神来后才道:“殿下当知,这是我赢来的。”
楚染不知她心思,气呼呼道:“我拿其他的与你换,可好?”
殿内门窗紧闭,光线黯淡,陆莳凝视她通红的脸色,道:“殿下这般鲁莽,不怕为人发觉?”
“不会,那厢恒王与人投壶,除他外不会有人在意你我,你将玉佩放哪里去了?”楚染与她玩闹惯了,几月相处下来,也不再拘泥于礼数,加之她心中焦急,伸手便想去她袖口处摸。
外面寂静无声,两人说话皆压低了声音。
陆莳见她动手,捉住她不安分的手,低声道:“殿下莫要胡闹。”
楚染哪里肯理她,要挣脱她的手,道:“你与灵祎对弈,作何拿我东西做彩头。”
陆莳力气不如楚染,几乎就要被她挣脱,她背抵着殿门,退无可退,甚觉无奈,道:“我还给你。”
楚染顿时冷静下来,心里的委屈也散了大半,在她袖口处流连,触及她莹白纤细的胳膊,忙松开她的手:“你、你先还我。”
两人靠得很近,楚染炙热的呼吸喷在陆莳的眼睫上,她深深呼吸,从袖袋里掏出来还予她。
玉佩得手后,楚染心中大定,扬了扬眉梢,抬眼却见陆莳眉眼凝结,她又觉得自己无理,愧疚道:“对不起、我回去给你选块和田玉,那个更好。”
陆莳睨她一眼,并未答话。
当是生气了。
楚染见她生气,脑海里闪过梦里的情景。然梦里的陆莳性子平淡,也很有耐心,生气还是第一回 见,她低声哄道:“不生气。”
陆莳揉了揉自己的手,未作回答。
楚染情急,就想看看她的手腕,伸手却摸了空,她有些急了,外面却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接着的人声,“可有人见到陆相?”
楚染环顾殿内摆设,里间有座八幅屏风,她拉着陆莳就藏了过去。被她拉着的陆莳跟不上她的脚步,绊了一下,幸好楚染眼疾手快地扶着她。
两人委身于屏风后,外面的声音反而大了些,楚染忽略了这是去密林的必经之路,她紧紧贴着陆莳,焦急间也不觉得热,直到有人推门进来。
殿内光线亮了很多。
第23章 怀疑
岛上殿宇众多, 再往前走一段路便是温泉, 四季都可来玩耍。
灵祎入岛就想拉着人一道去温泉,她对投壶无甚乐趣,看了片刻就转回身找陆莳,找了许久都未曾找到。
沿着回来的路寻,见到殿宇便想入内瞧瞧,陆相不大喜欢热闹的场景, 或许在内歇脚。
屏风后的楚染紧张得眼睫颤动,她微微侧首, 脸颊擦过陆莳的唇角,淡淡的温热, 在夏日里的感觉格外敏感。
她整个人都紧张得无所适从, 陆莳被她无意识地抱着,心头无故生起燥热。夏日里衣衫单薄, 两人紧密地贴近,几乎毫无缝隙。
少女的芳香, 在鼻尖萦绕, 她深吸一口气,从未有过的紧张,哪怕面对帝王也未曾有过,她凝神时, 灵祎的脚步声徐徐踏进。
楚染很急,几乎就要出声,陆莳捂住她的口鼻, 摇首示意她莫要出声。她一捂,楚染的一双眼眸格外明亮,漆黑分明,清湛晶莹,无措地转动。
灵祎在屏风外,自己摇着折扇,在殿内扫视一眼,目光落在屏风上,欲走近时,外面有人走进,“灵祎,你可让我好找,既已入岛,何不去看看珍兽?”
“看它作甚,陆相不知哪里去了。”灵祎丧气道。
走进来的贤妃脚步一顿,“你找陆相做什么,她虽是女子,也是丞相,公务缠身,哪里有时间在这里玩。”
“前面有温泉,我还想去玩一玩。”灵祎被贤妃一打乱就看向外面,目光四下寻找。
贤妃却道:“你难不成还要拉她去温泉,我方才好像瞧见她坐船离开了,你随我去见见珍兽。”
灵祎一听陆相离开,眉头顿时耷拉下来,贤妃瞧见后没来由一阵厌恶,低声道:“灵祎,你莫要忘了,陆相与新平是有婚约的。”
灵祎抬首,不解道:“我知道,可是阿姐对陆相无意,强扭的瓜不甜啊。”
屏风后的楚染眼中闪过恼恨,就算她不喜欢,你就能来觊觎?
“可是这瓜也不属于你的,旁人知道会说道你的,以后当要远离陆相才是。”贤妃劝道。她目光隐隐看向屏风后,走近灵祎,不让她再去看向屏风。
距离甚远,幸好看不分明。
灵祎听后一阵懊恼,道:“那我去问问阿姐,陆相那么好的人,她若不喜欢,我必视如珍宝。”
言罢,跑向外面。贤妃担心出事,是自己多嘴,忙跟了上去。
屏风后的楚染斜睨着陆莳,心中颇为不屑,道:“陆相可招人喜欢,我这里还未曾退婚,就这么遭人惦记,我偏不如她意,哼。”
十五岁的年少人心中傲气,多年来属于她的人,陡然被人觊觎,心里如何不气。
陆莳眉眼低沉,整理着自己的衣袍,垂眸道:“臣对殿下无二心。”
“别人对你有二心,陆相难道不知与旁人保持距离?”楚染往旁边站了站,与她保持些许距离。
她的性子比起以往更为坦率些,陆莳听后,唇角微微翘起:“殿下再不走,就要被发现了,还有玉佩应当再还我,此时出去,堂而皇之悬挂着玉佩,殿下不打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