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先生家的小王爷(430)
石大夫家果然住得很远,到的时候,竺年已经吃完了烧鹅,迷迷糊糊快睡着了,下车的时候人晃了一下,把钱银吓得脸色都变了。
石大夫今天没在宫里头当值,看到钱银来,不敢怠慢,亲自开了门迎接,见钱银脸色一变,自己也跟着变了脸色。
等一路到了诊室,石夫人匆匆点了油灯过来,那一豆的灯火实在太小,还是钱银掏了一根蜡烛出来点了,屋里头才亮堂起来。
石夫人面容很慈祥,剪了灯绳,又把油灯收回去,没说话,只冲着他们笑了笑,又退了出去。
钱银本来想留下陪着竺年看诊,一看他油光光的手油光光的脸,就只能出去打水。
后院就有一口水井。他来过不少次,对这边都熟悉,见到几个闻声披衣起床的石大夫的学徒,简单招呼了一下,就提着水回去了。
屋里石大夫已经把完了脉,正在问竺年问题,想要再看看他的气色,发现不太对,再仔细看了看,人就跪下了:“嬉王殿下!”
“哎哎哎!起来起来!”竺年满手的油,也不好去拉人。
石大夫也知道不好声张,看钱银进来,把竺年脸上和手上特殊的“涂层”给卸干净了,才仔细观察他的脸色:“问题不大,就是长期忧思,加上饮食休息不规律。我开张方子,一会儿直接在这儿先吃上一副药,先休息一晚。”
其实就是有点低烧。
竺年自己感觉没啥问题,但既然石大夫这么说了,就暂时在这里住一晚。
这里院子大。除了住的人多之外,还兼具了药堂和医馆的功能。
石大夫几笔把方子开好,自然有学徒在外头接了方子去抓药熬药。
钱银已经在边上调了粉膏,重新把竺年的手脸涂黑。
石大夫在边上看着,啧啧称奇,显然十分好奇,却没多问。
钱银就笑道:“这会儿身边就带了这么点,等下次来给您带一些来玩玩。其实就是妇人家用的香粉。”
“普通香粉可没这么有趣。你这手法,一般人也学不会。”
钱银倒不觉得多难,反正他们银鱼的人每个都会,就连很多不是银鱼的斥候,都多少会一些。
运用触手可及的简单物品,通过对自己面容的修饰和着装、口音的改变,达到改变身份的目的,算是基本功。
石大夫本来想给竺年收拾客房住,想想小声问了竺年的意思,还是带他去了病房。
“这地方是照着银城医馆改的,护理床、轮椅还是东风号送的。”不然哪怕有现成的样子,照着打一张床就要紧巴巴过很久。
“应该的。您有什么困难,尽管和东风号说,那边也有医馆,还盼着您多去那边走走。说起来,您的诊金都不止几张床了,您可千万别以为自己占了便宜,您是吃了大亏!”
石大夫听得笑出声:“看病是我等医者本分,哪有这么算的?”
竺年就和石大夫简单说了说要预防夏季疫病的问题。
石大夫虽是杏林国手,但是对疫病方面并不精通,应下之后,为了确保可靠,还是决定明天找精通相关知识的同僚和附近一些比较出名的大夫一起商量之后,再决定应该要做哪些提前准备。
竺年说了没几句,药煎好了,喝过之后感觉自己有什么事情还没说完,但是想不起来,洗漱了一下就睡了。
钱银看竺年安顿下来,说了一声,就驾着驴车要回去交还给客栈老板。主要是老板生病可以躺平,他一个小伙计又没病没痛的,晚上还有活要干。
那个什么施家娘子的,怎么也得去查探清楚才行。
他感觉上,觉得不太可能真的是施闲家。
要知道施闲作为大月禁军统领,大月的快速崩盘和他率领禁军做出的各种操作有很大关系。
之后施闲虽然也算是保家卫国战死,但只能说是弥补,尤其最后也没有真正阻止姜国灭月。
戴罪立功这四个字,说着都有些亏心。
当初对阵之时,施闲一方的禁军对姜国军队造成的损失不小,要不是当初他失了军心,禁军队伍又被分化出去了好几部分,还真不一定最终结果如何。
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姜卓秋后算账。
施闲一家住的将军府不用说,抄了个底朝天。施闲的家眷哪怕见机及时撤离,应该也不至于能够在西市这么热闹的地方搞个据点。
竺年在石大夫家睡着,外间守了个学徒。
等天亮,竺年还没醒,石大夫家先来了人。
东风号的掌柜过来了一趟,没穿东风号的制服,像个普通过来求医问药的人,胳膊上挽着一个不大的提篮,敲了门进来。
石家这时候上下都已经起了,只有小孩子还在洗漱,大人们不是在忙早饭,就是在收拾家里的药材。
开门的学徒倒是不奇怪这么早就有人来敲门。
病人什么时候生病都有可能,昨天晚上不还送来了一个嘛。
他一看发现竟然是东风号的掌柜,赶紧把人请了进来,去叫石大夫。
两人到内室说了些话,没过多久,石大夫就送了掌柜出门。
学徒也不奇怪。
他们家和东风号的关系很不错。在私心里,他肯定是更喜欢东风号这种给钱大方,为人又和善讲道理的……客人。
不像有些病人,不看说草菅人命,看了说药贵,看不好要上门打打杀杀,看好了又哭穷说自己没钱给医药费。
学徒也不多问。东风号的人多,要算上家眷,生病的人不知道多少。他就有师兄直接在东风号坐诊的,比他们这里要省心多了。
石大夫看到掌柜走了,还在门口守了好一阵,回到屋里,把房门一关,就去搬掌柜拿来的提篮。
没搬动。
刚才掌柜来的时候也没说提篮里是什么,直说让他费心多照顾他们东家,也就是竺年。
石大夫还以为是一些竺年日用的小东西。
石夫人敲门进来,听了倒不觉得奇怪:“肯定有诊金。他们是什么人家,哪能想不到这点?”
家里的账都是石夫人管着,说着她就去把提篮的盖子打开。
老藤编的红漆提篮,盖子内围是竹篾的圈口,卡得紧,石夫人还使了点力气,最上头是一个和提篮圈口差不多大的圆形木盒,屋里头暗,只能看到上头雕刻着细细的纹路,嵌了亮亮的金丝。上头贴了一张纸条,简单两个字——吃的。
石夫人一看,“吃的”就这幅样子,也不敢再去看下面有没有诊金了,就催促石大夫:“还是给人送去。”
老夫妇俩搬不动整个提篮,只能找了块布,从提篮里拿出两个盒子包好,再一人拿着一样给竺年送去。
陌生地方,竺年倒是睡得沉。
两人进到病房里,猛地看到一个陌生人,唬了一跳。
陌生人文士打扮,一副清俊挺拔又未语先笑的长相,倒是赶紧道歉:“鄙姓蓝,听闻家主人在此叨扰,故不请自来,还望石大夫、石夫人见谅。”
家主人是谁,不用多说。
石大夫把提篮往地上一放,望了望竺年的气色,也不敢马上把脉,招呼:“出去说。”
病房隔壁就是诊室,房子同样是东风号重新修的,隔音保暖都很好。
提篮和包裹都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嗵”地一声响。
“石大夫叫我蓝大就好。”陌生文士熟练地打开提篮和包裹,把里头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先拿出两个书册大小寸许厚度的黑漆描金的盒子,往石大夫面前一推,“这应该是劳烦您置办夏季疫病所需的定钱。您看着使,简单留个账本,应该这些还不够,回头还有人送来。”
石大夫本来对他有些怀疑,但他和竺年其实接触时间不长,以竺年的身份,身边肯定有各种各样的人,他认不全才是正常。看这位蓝大熟练的动作,倒是打消了一部分的怀疑。
讲真他的怀疑有没有用还不知道。就看这人高来高去的本事,人家想干什么,他也没能耐阻止啊。
蓝大把剩下的东西全都收拾回提篮里,又回去病房里守着了。
这时候已经超过竺年平时起床的时间,但没人叫醒他,竟然也睡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