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先生家的小王爷(129)
店小二站在掌柜身后,恨不得跟着他们一起去的好。
倒是红五对身后的小城多有惦记:“这行不行啊?来了个可疑之人,不上门盘查,不上门巴结,还能不能办事了?”
他难得辛苦扮演一回恶奴,这不白瞎了吗?
“不奇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放哪儿都不稀奇。你看东州的沈知府,说不定连着上面的几任知府都是差不多的。不然不至于守着那么好的一条商线,连州城都是这幅破样子。”竺年想,若是遇到这种事情的是朱小飞等几个长于和人打交道的,就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其实这种人在官场上很常见。
他们信奉多做多错,少做少错。除了少数“肥缺”,其余人外派任职,很多都只是为了给自己履历上添一笔。
现在的大月还算好的,前朝更夸张,有人当了几年地方官,压根连京城都没出过。
而受限于如今的教育环境,官员是被这些名门望族垄断的行业。不用他们,就无人可用。
这些出身名门的官员,根本就不需要做出什么功绩,按部就班熬资历,就能连年高升。哪怕出身不那么名门,也能保证至少不被贬谪。
不是没人看不顺眼这种咸鱼氛围浓厚的官场,但想改变的人,无一例外都被排斥出权利核心。譬如尉迟兰的先生就是。
红五骑着马,走在马车的窗边:“连知府都这样,这么一个小城的官儿这样倒是不奇怪。”走了一段路之后,他突然又说道,“这边的官儿,和咱们那儿的官,不太一样。”
竺年轻笑出声:“确实。他们哪有我高祖奶奶厉害。”
谁能想得到呢?他家高祖奶奶直接把科考给搞出来了。
南地被北地一直叫做野人,一方面当然是歧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南地发展缓慢,除了梁州之外,其余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文化教育环境。除了几次战乱的时候,发生过一些类似现在这样的大家族迁徙之外,当地连识字的人都难找,更别说什么管理人才了。
唯才是任,有现实层面的因素。
现在南地也不能说是完全的科考入仕,而是两套体系并行。
刚开始通过考试担任的职位,只是一些小吏。这是世家大族不屑于做的工作,却是许多普通人家求之不得的好差事。
说白了,现在这个世道,能够读书识字的人家,都不差钱。最差最差,也是个富商地主。
当官,哪怕只是当个小吏,能够和官府和统治阶级扯上关系,就是地位提升的重要一步。
他们趋之若鹜。
之后伴随着小吏们表现出色得到提升,变成一个个低级官员,再到逐步已经出现的高级官员。
等事世家大族们发现自己的权利受到挤压,想要反抗的时候,已经晚了。
但说到底,还是因为南地没什么像样的世家大族,能够掀起的风浪有限。
换做北地,想都不要想。
竺年他们在到达北方六州之后,目标明确,一路西行。
沿途经过的都是一些小城,但是吃喝住宿都不愁。
这里没有阳州得天独厚的温暖环境,但也不太冷。
寒风被高大的蒙山挡住,虽然多山地,但是也有能够养活当地的居民的适合耕种的土地。
伴随着春季的到来,田间和城内都呈现出一片忙碌景象,完全没有被南面的变故影响。
除了正常入城检查路引之外,他们一行并没有遇到想象中的盘问。
银鱼们越走越觉得奇怪:“大人,这不正常。”
马车离开最后一个信州小城后,道路上的行人瞬间就没有了。竺年正在核对舆图:“这很正常,说明我们走对了。”
在北地,他手下能用的得用的人有限。
除了他们这一行,身份最为高调之外,另外派遣了人明里暗里去向六州。
但是时间有限,他们又人生地不熟,哪怕找了一些当地人做幌子,一时间也难以打探到有效的军事布置信息。
他抬头看着车窗外的人:“有时候,没有反应,也是一种反应。”
“嗯?”
“说明我们的路线符合我们的身份,符合他们对我们的判断。”
红五想了想:“我们的身份是代表皇帝来搬救兵的。我们的路线是从京城到救兵所在的地方。我们没有走错路,所以他们觉得我们就真的是?”
“嗯。”
红五一脸迷惘地看着周围还光秃秃的山头:“可是我们不是随便乱走的吗?我们怎么知道救兵在哪儿呢?”
竺年抬手往道路所向的西边一指:“我们当然知道,在汾州。”
一个经验丰富的打野,总能够大致判断出敌人在什么地方。
红五想不明白:“为什么是汾州呢?”北方六州不都差不多嘛?
他们走的道路旁,已经能够看到一条大河。
“这是汾河。说汾河,你们可能不太熟悉,但要说这条河,原先叫玢河,你们就知道了。”
人们从古至今,都是逐水草而居。
大河带来肥沃的土壤,也孕育文明。
“前朝?!”这回说话的不止是红五,而是好几个人。
“是。”赶路很无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竺年就干脆当起了地理历史老师,“这条河原先叫玢河,现在的汾州,原先叫玢州,是玢朝祖地。后来高祖皇帝把玢朝灭了,直接改玢为汾。又经过了十几二十年的清理,把玢人都清理得差不多。像我们这个岁数的人,别说是南人,就是北人都不知道玢州。”
只要掌握了话语权,改教科书是最简单便利的途径。一两代人就能潜移默化某种认知,乃至于改变过去发生的现实。
红五的表情有些奇怪:“可是汾州不是……不是外族吗?”
大月这一代的皇帝宋恒拉胯,前面好几代皇帝都是战功彪炳,武德充沛的。
如今的蒙山是边境线没错,可谁规定你在山南温暖阳光,我在山北寒风萧萧?还不是打出来的?
蒙山又没写名字。
后续经过一场又一场的战役,原本世居蒙山的部族政权被大月收服,最后就分散定居在北方六州。这是稍微听过一点历史故事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不过在竺年看来,事情或许不假,但是老宋家绝对会往里面掺私货。
原本就住在蒙山脚下的部族,挨了一遍揍之后,就改了个公司名,还是待在原单位,还是干和原来一样的工作,甚至还能拿到新公司的补助,日子过得比以前好了?
敢情人家傻,死活不要别人给的善款?
还是老宋家不把钱花出去不开心,哪怕把人揍一顿,也得逼着人拿钱?
连年征战,本就没有多少人的小部族,最后能不能剩下人都是个问题。
银鱼们听着竺年的分析,只觉得春日的阳光一点温度都没有,让人浑身发寒:“所以现在北方六州的人,其实都是宋家的人?”
“差不多吧。”唯才是任之前,还有个叫任人唯亲。
这是出于信任的考量。
当爹的能够相信的人,当然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兄弟,还有自己的女婿。
北方六州虽然都被刻意降低了存在感,但还是唯一被改了名字的汾州最可疑。哪怕可以解释为对前朝的仇恨,也还是很可疑。
出信州到汾州的道路,几乎贴着汾河。
道路崎岖狭窄。有几段路甚至不能走马车。
他们不得不把马车拆开,一点点靠着人力搬过去。
在遇上最近的靠谱的村子后,他们第一时间就先把拆开的车厢寄存在当地的村长家。
银鱼们这时候像是傻子一样,听竺年和村长交谈,等到重新上路,他们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您教我们几句当地话吧?”
信州的口音和京县的口音略有区别,只要语速慢一点,交流没有障碍。
汾州口音和信州的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语言,根本就听不懂。
雪鸦这么长时间,难得能驮着竺年走,开心得一溜小跑。竺年不得不拍拍马脖子,让他走慢一点,才能和银鱼们说话:“我也不地当地话。之前在黑荥,学了一些姜国话,和汾州的口音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