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先生家的小王爷(326)
姜卓看着他这幅样子,不知道是该上前打一顿好,还是拍一拍安慰一下好:“朕来看你,还不乐意了?”
“这么热的天,您在外面瞎跑什么呀。”竺年突然警觉,抬手拿掉一片黄瓜,睁开一只眼睛去看姜卓,“您是不是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没有!”姜卓否认的速度极快,一只眼都能看出心虚。
竺年干脆把另外一只眼睛上的黄瓜片也拿掉,坐直了问:“您亲自告诉我,免得我自己瞎整,将来不好收拾。”
“臭小子还威胁起老子来了?”姜卓像以前一样骂,声音却没什么力气,果然还是心虚,见竺年的眼睛还有些肿,虽然知道原因,却还是瞧着可怜,清了清嗓子,琢磨了老半天才开口,“就是你妹妹年纪也到了……”
姜卓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平时的竺年的性格一直温和甚至有些软和,说话的声音总会带着一点不自觉的小鼻音的娇气,哪怕他干的许多事情都不手软,但只要事情过了,总让人怕不起来。
这会儿他还是坐着,一点都没动,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没怎么变化,眼神却完全不对了。
姜卓感觉自己此刻面对的是一头危险的野兽,正在琢磨从哪里下口。
“唰”地一声,周围的护卫直接拔刀出鞘。
尉迟兰抬起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桌面。并不怎么扎实坚固的桌子,发出轻轻一声“嗵”,像是在众人的心口上敲了一下:“自家人聊个家常,都收着点。糕儿,先让父皇把话说完。”
竺年的背脊顺着尉迟兰的手软了下去,眯着眼睛靠回到椅背上:“我又没吭声,是他们一惊一乍的。”
姜卓一听,松了一口气:“放心,你妹妹的婚事自然由你爹娘做主。朕是怕有什么风言风语传过来让你误会,亲自过来跟你说一声。”
尉迟兰重新切了两片黄瓜贴在竺年的眼睛上:“父皇这么说,儿臣自然是相信的。只是既然您担心会有误会,这事情……是皇后娘娘想赐婚,还是已经发了懿旨?”
姜卓又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拿了桌上摆着的葡萄吃,一口下去差点酸到倒牙:“嘶——”
他一张脸全皱了起来,却没抱怨,还勉强撑着一国之君的气度:“总之,事情朕已经亲自拦下了。”
尉迟兰微微一笑,拍了拍想掀黄瓜片的竺年:“皇后娘娘是想把小郡主赐婚给谁?对了,卫玉的大儿子今年有十四了吧?叫卫榀?”
“尉迟兰!”姜卓拍案而起,“你想做什么?”
尉迟兰一点都不害怕,直视姜卓,语速都没变化:“父皇想多了。您不想废后,儿臣当然会尊重您的决定。父皇国事繁忙,还是早日回京,免得出什么岔子。”
姜卓看着尉迟兰,却不敢再停留,甩袖离去。
等他一走,竺年把眼睛上的黄瓜片一扔:“敢打我家阿钧的主意!”他突然声调低下来,自问,“谁出的主意?”
和他对姜国的情况不太了解差不多,姜国对南地的情况应该也不太了解。
而且在一般的认知中,女子并不是很好的筹码。哪怕贵为嫡长公主的宋嫦,她的地位也更多的是象征意义,并不代表她真的有多大的权势。
在以往,她得通过影响自己的父皇,来实现自己的影响力。现在,这个影响的人变成了薛家。
像卫皇后,她要做什么事情,借助的是皇帝给予她的皇后的地位。以前她有娘家卫国公府撑腰,现在国公府的势力大不如前,起码得先蛰伏一段时间。如果她足够聪明,就应该在沃州安分守己,等将来她的儿子姜戈长成,立为储君,再东山再起。
她这时候跳出来,应该是受了人挑拨。
沃州女学就这么点人,谁能接触到她,还能说到她的心里?
或许无论是挑拨的人,还是卫皇后,都觉得竺婉只是一个小小的郡主,嫁了也就嫁了,顶多只能恶心一下南王府和他。
尉迟兰看他实在不想再贴黄瓜片,就把剩下的黄瓜两三口吃了:“谁出的主意,问皇后娘娘就知道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没避着人,一旁的长随和御林军听得头皮发麻,忍不住说道:“两位可别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尉迟兰温和地笑笑:“怎么会?我们两个不是在银城,哪儿都去不了嘛。皇后娘娘远在沃州,我们就是写信也寄不到那儿啊。我们就是在家里随便说说。”
长随一点都笑不出来:你们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样子。
他这时候不由自主地想起武陵侯一家被灭门的事情。
这件事情一直没查出来是谁做的,但谁都知道和尉迟兰脱不开干系。
他总以为武陵侯和卫国公府是不一样,但或许在尉迟兰的眼里,两者没什么区别。
两家都惹到了他们。
至于地位如何,这两位手上姜国军士的血可一点不少。
尉迟兰更是直接和姜卓对阵过的。
银城的傍晚没有正午的酷热,沿着沃水建造的城池甚至有些凉。
竺年拉着尉迟兰回屋:“收拾东西,我们去山里面待两天。”
长随赶紧问道:“去哪儿的山?”这附近哪里有山?
竺年说道:“坪阳。记得多带点人,把我们看紧了。”
百户不敢怠慢,立刻吩咐手下把能叫上的人都叫上,只给了半个时辰准备。
果然,半个时辰后,竺年和尉迟兰就骑上了马,往坪阳去。
原本黑鸦和雪鸦都在京城待着,还是因为上次姜卓他们来骑了一次驴,才特意让人分几次运了马过来。
主要是御林军用的战马,免得再发生上次尴尬的场面。
银城距离坪阳其实不远。
骑马不像马车,对道路的要求不高,加上竺年这个自带地图的,黑夜也不用担心会迷路。
御林军也不是二皇后等几个公子哥,不需要额外照顾。
他们傍晚出发,半夜就到了坪阳县附近。没去县城,当地的村户对竺年印象深刻,谢绝了去村长家住宿,他们在村口的水井边搭了帐篷休息了半晚。
第二天早上,村民都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就已经消失在山林里。
夏天的山林草深叶茂,和秋冬的山林简直像是换了一个地方。
野兽活跃,还有冬季里看不到的各种蛇虫鼠蚁。
尤其是蚊子,飞起来像是一团灰色的雾。
不过也因为蚊子太嚣张,竺年没在山林里只待了七天。
他没有原路返回,而是就地取材扎了几个木筏,把猎物和人带上,顺着水流往下游漂。
这时候正是丰水期,原先一些窄小的溪流变成河流。
在木筏的帮助下,山林里出现一些冬季不存在的道路。
这时候竺年大概是缓过来了一点,有心思指导他们怎么驾驭木筏。
所有人都觉得,竺年和尉迟兰这两个人留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山里面,肯定比出去要好,就没催促。
这么一来,顺着河流漂一阵,上岸拖一阵,这么走走停停,倒是花了十几天。
等到真正看到人烟,竟然是一个还算熟悉的军屯。
御林军百户看着模样有点熟悉的少年,试探地问道:“你可是三姑的兄弟?我们是附近银城的人。”
三姑本姑就说道:“原来是银城的大人。三姑是我姐。天色不早,几位大人今晚在这儿休息一下?若是想去银城,正好明天早上有车去。”
这个编号甲十一的军屯,虽然都是土路,房子也大多是土坯房,但是道路整洁宽敞。道路两边有着明显栽种时间不太长的各类果树。房子也收拾齐整,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晾晒着一些菜干、药材、野菜之类的东西。
这会儿人们都还在田间劳作。
红三就在路边叫了几个小孩儿,让他们去叫人。
一听说银城的人来了,军屯里一下出来许多人,一眨眼就把这么多人和拖上来的木筏全都搞定了。
他们还给烧了热水,等竺年洗完澡出来,“三姑”已经摆好了一溜剪子等着,给他修了修头发,一边剪一边聊天:“小殿下这次是去打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