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载不害真意(31)
“何律师,你的嘴多金贵上过保险,这么能赚钱的嘴为什么会问这么蠢的话?”何意羡奇道,“我在问你要不搞点互爆?意思还不明显?“
他把两沓分出来的牌整理摞好,用直观的厚度代替额度,昭彰这些年这一对师生,凭借司法勾兑以及一系列震撼无比的犯罪,换来的风光无限。何峙的大约有大拇指那么长,何意羡的一个指节。
面对眼前种种不可名状,何峙没有更字斟句酌:“拿支笔给我。”
不太像犹豫,更像无所措手足,一晌过后,退伙同意书上才落下最后第十一个签名。
临走前何峙大约说了什么庸俗至极的话,而且那几字没修饰,没技巧,平凡不过。如非亲耳闻之,怎么会相信是从一张全中国最能说会道的嘴里吐出的。
另外一位何律师也寡言,轻轻回他同样字数:杀了我。
都市中心车水马龙,摩天大厦明净窗外,一只白鸟振翅飞走。关上门的最后一刻,何意羡回了头,然后就像何峙领着当年的他入行那样,循循耐心地说,黑社会代价大收益小,已经属于落后产能啦。你也一把年纪了,小心被定时炸弹送上了天,找到机会洗手上岸,也不算赖。
第45章 得亲此宝能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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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拣下班点,在人民检察院的正门口,停一辆放眼长江三角洲都屈指可数的限量跑车。一个桀骜的资本家大庭广众之下逼宫社会主义,这是何律成功邀到白检吃晚饭的方式方法。
白轩逸彼时正和三分院检察长、纪检组长一行一同出来。何意羡大敞车窗,夕阳西下他戴墨镜。一点没招呼白轩逸身边两位老熟人,有可能嘴里还嚼着口香糖,却用焦急的口吻叫住他:“领导你好,我被老板炒鱿鱼了,我没有钱吃饭,我没有办法,咱共产主义有办法不?”
遮住眼睛之后,他这种脸型的帅哥往往都带点玩世不恭。又远远的,导致检察长和纪检组长根本没有认出来,顶天了是个蛮有涵养的富二代,与那个西装革履八面玲珑的何律师差之太远。
包间里,何意羡一边仔细阅读菜单,时不时抬眼瞅一下对面的白轩逸,嘴角浮出点笑:“我说,不热吗,能不能把衣服脱了……”
白轩逸似乎惑然。他英挺的检察官制服精细剪裁,衣扣、皮带扣上都有银色的浮雕图徽,冬季扎系专用制式的红色领带,据说这一套的设计初衷是“在凝重中体现公正”。
何意羡别过眼去:“穿成这样我受不了。”
不知道是会错意还是怎样,白轩逸掀眼道:“怕我抓你?”
何意羡含笑伸手把虚掩的包厢门推实:“白副检察长,现在抓不抓?”
“距离我给你的期限,还有两天我一定会抓。”白轩逸竟然以此为切入点,开门见山道,“何意羡,我希望今天你不会是让我请你吃顿饭那么简单。”
“哦?”何意羡声调一扬,笑容一点没有消失,眼底却能透着显而易见的不悦,“实话告诉你,我和何峙是分了山头,但是你觉得这就意思是我要为自由和正义呐喊了?我是来跟你负荆请罪,啪一声跪地上认你当干爹的?”
白轩逸剥了剥盘里的鲑儿溶冰刺身,他大概也很觉食之无味,垂首微微摇着:“谁给我的信心,我对你这种人远没有抱那么大的信心。”
听了这个话,何意羡眼里菜色都油脂丰沛了,看一眼就七分饱。顾着指责,更加不饿:“白轩逸,白副检察长,我不懂你是怎么好意思倒打一耙的。直到刚刚,你的麻烦我都还没有找过吧,前天你套何峙的话,扔我窃听器的事就这么两清了?何峙的事是算了了,那你……”
“确定了断?”白轩逸严谨地打断,“百分之百?”
原本滔滔不绝的一车话被这般奇袭,何意羡先是微微一怔,今天一整天唯一真实笑了:“幼不幼稚,白轩逸,这话我想骂你憋很久了,是我忍着你!你那天真的太聒噪了,你真是狗,我和你没有共同语言。”
“你不会动脑子想想,我和他要有什么早就有了,什么时候还轮得到你?”说到末尾两个字,才有意压了弯弯的嘴角,作出熟惯的标志性的讽刺神色,“你是故意的,你和他没有两样,你也是把我逼到绝路上,你那一脑子的精神病好了吗?治了吗?脑浆摇匀了再来跟我上台面说话。”
白轩逸这时笑而不语,很高明的境界。将一块贝肉柔缓地放进何意羡碗中,待人心上舒服点了,才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还这么情绪化。”
他倒了点梅酒,兀自碰了碰何意羡的杯子:“那么何律师,首先祝贺你的职业生涯翻过新的一页,我由衷为你感到高兴,这杯酒我敬你。其次,你知道王笠的案子,我对结果的要求没有改变,眼下你可以开始正式开条件了,我会酌情在能力范围内满足。”
“作为客户你很爽快,但你是我哥,我不喜欢。”何意羡像忧叹了一声,“仇敌上了谈判桌也要讲个循序渐进,渐入佳境,何况是亲亲爱爱的一家人,你说呢?”
这种灯光环境,眼神一来一回就够了。但白轩逸未雨绸缪并没对视。
可惜失策,日式餐厅,换了木屐,坐的榻榻米。
餐桌下的动静响着危险的邪恶。白轩逸再帮他夹一块鱼肉的功夫,就贻误了制止这种荒淫行为的最佳时机。
何意羡微屈着长腿,一足正然踩在他的两腿之间,描摹到腰带上的专用检察标志,戏弄得很是得趣:“都穿成这样了,还不私相授受一下,长官,这就有点太不懂事了吧?”
第46章 可怜贞质无今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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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房间非常宽敞,布置得像微缩式的禅宗庭院。细细耙制同心波纹的细沙,以沙代水,以苔镶边的石组、石灯笼,以石代山,景石分作九个山头来象征须弥山。
这种枯山水是日本僧侣用于冥想的辅助工具,静止不变的元素使人内心获得宁静。但寥寥数笔蕴涵深意,在修行者眼里,它们却是海洋山脉,岛屿瀑布,故所谓一沙一世界。
何意羡思维越发散,越觉得这地方选得很妙,很切题。
他爱看白轩逸隐忍——挣扎——失控。人世间,只有他能让这个早已受具足戒的僧伽,作出美妙可爱的反应。
何况,白轩逸还一丝不苟地,穿着这身检察院的正装。
单是这种纯粹的认知就好比高潮,再更进一步都堕俗了。在月球灯柔和黄光的衬托下,看着白轩逸的脸,他甚至就想一直这么看下去。
而白轩逸的语调,说不上来严厉还是嘲弄:“你每天想的都是这些下三路的东西?”
隔着衣裤和薄袜,他品着它的硬度和热度都在迅速勃发,何意羡笑着更用了些力:“不然呢,御弟哥哥。”
白轩逸无声握住他的脚踝带了下去,何意羡却不轻不重又踩了回来。正当此时,侍者敲了门。
桌布遮掩得好,何意羡的脚缠缠绵绵哪也不去,他能感到开门的一瞬间,它不明显地弹动了一下,但很快更硬了。
侍者带着三个一比一复刻昭和时代穿着的人员。他们都是纯正东洋人,发挥躬匠精神先来了个大礼。
这八成是什么特色食物风情展示环节,这下太热闹了。何意羡搛了块刺身,拙劣地掩盖呼之欲出的笑意。
表演很有创意,武士道的精神渗透于和牛料理,一步一景,营造沉浸式故事场景,开启一场时空置换。白轩逸这种不喜花哨的人,估计也能看得津津有味,如果不是被凌虐个不停的话。
何意羡倒没怎么观赏,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吃上几口,然后就在手机上戳捣,转个方向去给白轩逸看。
文档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哥长得这么大,又硬又会干,慷慨一点,让我玩一会不过分吧?拉链解开,我倒数到三……”
白轩逸扶着额头,闭着眼睛,看上去很像不胜酒力。侍者贴心地问先生需不需要醒酒石。
何意羡听得愈发愉悦,先是在他掌心搔了三个数字,没得到满足便向后一仰,靠在金属质感的栅格上,耸肩道:“行,这点诚意都拿不出来,那谈崩了,我求求老何明天回鼎盛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