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新娘(71)
“很好。”楼阙气得脖颈上直冒青筋,他以为他的皇后嫁给他是因为晋王楼宇,也是因为右相逼迫才不得已替嫁给他,纵使楚秾被晋王楼宇撺掇而意图谋害他,他也不曾真的有过痛恨万分的情绪。
他纵着他的皇后,给他想要的一切。
然而今日他却知道了,他的皇后根本就只是因为他长得和他心上人极为相似,才转而嫁入宫中,在他的身边用他这张脸思念着自己的心上人。
只怕所谓被逼替嫁也不过是他的皇后顺水推舟的举措而已,为的不过是多看几眼他这张脸,尤其他的皇后喜欢他这张脸,却不喜欢他,甚至可以一面对他一张脸垂涎万分,一面却和晋王合谋,谋害他的性命。
是不是,如果他死了,他的皇后就会抛下他,又去普天之下寻找一个和顾觉一般无二的脸?
很好,他的皇后够狠够无情。
“皇后,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和顾觉再有半点联系。”楼阙残忍地说:“他已经娶了别人,而你嫁给了朕。”
“你和所谓顾觉,这辈子,下辈子,无数轮回多少次,都是沦为路人。”
“……”楚秾被戳中了痛点,他罕见地气红了脸,他身上还疲乏着,却圆瞪着一双眼,和楼阙对上,他说:“臣妾就是把陛下你当做替身。”
“臣妾嫁给陛下就是因为你长得和他别无二致。”
“臣妾每每看着陛下一张脸,臣妾都无比想念顾觉,尤其新婚那一天,臣妾好生惊喜,陛下果然龙章凤姿,同臣妾思念的人一模一样呢!”
“第二天臣妾学着小秋的模样,臣妾想,你爱慕小秋,臣妾喜欢顾觉,我们这叫各取所需。”
“陛下同臣妾说喜欢臣妾,臣妾觉得尤为可笑。”
“臣妾从未正眼看过陛下!”
“给朕闭嘴!”楼阙疯道。
第四十六章 暴君的替嫁男后
“臣妾闭嘴了,陛下又能如何呢?”楚秾不久前才退烧,他浑身无力,却还撑着身体和楼阙对视,楼阙发疯的模样他都收揽进眼底,然而却没有丝毫畏惧。
楼阙脾气不好,被他逼到发疯,他是个脾气温和的人,又何尝没有被楼阙气得失控。
眼前人是九五之尊,掌握全天下最大权利的人,几乎只需要发号一句话,就可以徒手把他捏死,楚秾倔强胆大地踩在他的雷点上,折辱他。
“这改变不了事实。”楚秾说。
楼阙眼眶里全是血丝,呼吸急促着,他盯着眼前对自己毫无畏惧的皇后,他残忍道:“皇后是不是不知道侮辱君王是什么罪名?”
“谋害君王又是什么罪名?”
“是不是朕给你的自由太多,以至于皇后都得意忘形了?”楼阙往前几步,踩上楚秾画的简笔画上,恶狠狠地碾压上面的男人,楚秾气得眼睛迅速蓄满了泪,急得要推他,甚至想要俯下身去撤他的腿脚。
“陛下如果有气,觉得臣妾有罪,大可以发泄到臣妾身上来!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这些简笔画全是楚秾想顾觉想得不行时候一笔一划画的,上面全是顾觉,男人不苟言笑的冷淡模样是他很想念很想念的,然而现在却被楼阙踩在脚底,对着脸恶狠狠碾压,羞辱像山一样压下来。
楚秾眼角又开始掉眼泪,他身体虚弱,使劲力气要推开楼阙,然而却被楼阙一把捞起了身,楼阙抓着他的肩膀,逼楚秾抬起眼看他,他刻毒说:“你以为朕不敢吗?你以为朕舍不得吗?”
“陛下如果当真气愤难平,大可以赐死臣妾。”楚秾眼角一直有眼泪掉下来,长发披散,刚刚退烧后的脸还留有一点病态的红,他可怜又漂亮的,可偏偏又灌着十足的倔强和怒气,他极为难得的对一个人展露出攻击性,明明是一双在掉眼泪的眼睛,楼阙却在里面看了无数的薄凉。
里面没有半分情意是给楼阙的。
全部,所有,都是给那个叫顾觉的人。
“你就是仗着朕喜欢你。”楼阙开口说:“你笃定了朕舍不得。”
“皇后如此对待朕,朕总要十倍奉还,不是吗?”
“朕不是个好皇帝,朕也不是个好人,朕得不到的东西,就算是毁掉也不会给别人,同样的,如果有人欺辱了朕,朕同样也不会放过他。”
“朕有的是办法留皇后你在朕的身边,也同样有的是办法让皇后亲眼看见你的顾觉如何生不如死。”
“朕说过,皇后已经嫁给了朕,就算皇后眼里装不下朕,但是就算是死,也休想逃开朕。”
“你想干什么?”楚秾当然记得眼前男人的暴君之名,他清算仇怨的手段臭名昭著,惨无人寰。
楚秾警惕地看着眼前男人,已经撕破了脸,他现在处境几乎就是被男人捏在了手里,但是男人想不到,他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顾觉,楚秾对于男人只有防备,却没有恐惧。
“皇后很喜欢种花,是不是?”楼阙掐着楚秾的手臂,不让他动弹分毫,伸手抹掉楚秾眼尾的眼泪,他一双凌厉的眼睛里分明含着冷漠怒意,伸手拂过楚秾侧脸的动作却轻柔着,他出声说:“朕这里有许多明春花种,还望皇后在冷宫多多照顾,什么时候全都种出来了,什么时候再从冷宫中出来,将明春花奉送给朕吧。”
“……”楚秾看着楼阙,无论是什么刑罚,他都可以一律应下:“是。”
楼阙突兀地又转了话风,说:“只要你承认你不喜欢这个叫顾觉的,朕可以饶过你。”
“你仍旧是皇后尊容,在青镜殿享用荣华富贵,不必在深秋在冷宫里受霜冻之苦。”
“陛下可以强压臣妾替嫁之名,又要臣妾羞辱臣妾心头所爱吗?”楚秾质问:“陛下既然觉得臣妾在羞辱陛下,那为何陛下当初就可以轻易地折辱臣妾呢?”
楼阙愣住,愤怒后甚至有一瞬间的错愕苍白。
“陛下不要说所谓陛下是九五之尊的话,以高低贵贱为前提的话,陛下的喜欢就未免太浅薄了。”
“陛下当初掀开臣妾盖头又是如何折辱臣妾的,臣妾记得一清二楚。”
楼阙看着楚秾,气忽然散了大半,同样是秾丽的相貌,同样美得不可方物,他的皇后一如当初。
当初楼阙也是在这一张大床上,强行在楚秾身上打上替嫁的标签,当初红妆初嫁娶,楚秾红妆披落,是他的新娘。
楚秾今日折辱他,同样也是他当初折辱楚秾。
“臣妾先前就把丑话说在了前面,臣妾与陛下……是各取所需。”
楚秾忽然笑了,他挣开了楼阙的手,把身上衣服收揽好,对着楼阙行了礼,他说:“臣妾领罚。”
楚秾走了。
楼阙被留在原地,愣了许久,他昨天一晚未眠,一大早情绪波动起伏极大,楚秾一走,他眼眶中红血丝退了大半,他蹲下身去剪被自己踩在脚底的纸张,上面每一笔都极为简单却都极为认真。
上面有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男人。
他的皇后很爱他,除了一张脸外,他和这个男人无关。
他的皇后宁可去冷宫种最难生根的明春花,也不愿意向他说一句软话。
各取所需。
呵,好个各取所需。
楼阙一张一张纸地捡起来,把纸张捋直,再叠好几道,装进锦盒里,手突然触碰到一张带着泪痕的模糊了边框的纸张时,他皱了眉,看见白纸上越来越多的模糊水痕,他顿住手,无比陌生地摸上自己的脸。
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高热,浑身滚烫得像是被开水煮过一般,呼吸急促,浑身肌肉暴动,本体在衣袍中沸腾。
而最重要的是,他竟是发现自己满脸湿意。
他竟是在哭。
哭得泪流满面。
他从纸张中抬起眼,看见了自己一双手竟已经变成狼爪。
……
“宇哥哥!哥哥被打入冷宫了!”楚秋在右相府接到接到信鸽上的消息时,高兴得不行。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肺部咳嗽得浑身打颤,一边咳嗽一边还要说:“哥哥被陛下厌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