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新娘(118)

　　太后在高座上，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一直在楚秾和玉辛之间打量。
　　楚秾皱了眉，才意识到自己这盏糕点送错了。
　　入口即化的糕点甜意再没入心底，楚秾心不在焉的地陪太后直到休息。
　　晚上，楚秾歇在了自己的宫殿中，楚秾换了里衣躺上床，宫人落下窗帘，灭了灯火，昏沉黑暗当即遍布了眼前，楚秾听见自己的心跳剧烈，耳膜似乎也在跟着一起跳动。
　　宫殿门外，一队巡逻侍卫提剑走过，皇宫高处还有暗卫轻走，紧闭的门外，守夜的宫人在凑着头说话，在静谧的夜晚里，风吹树动，声音轻微，他捏紧了身上的锦被。
　　耳边忽然传来男人呼吸声，热气吹拂在自己的脖颈上，有力的双臂揽住了他的腰，把楚秾扣在了怀里，男人在他肩头嗅了嗅，说：“你身上一股子脂粉味。”
　　楚秾推了推他，避开他的呼吸说：“今日见了外祖母。”
　　“你那玉妹妹没涂脂粉？还是，她不是女的？”男人说：“糕点好吃吗？”
　　“……”楚秾知道男人一直在暗处看着自己了，他原先想隐瞒玉辛，只怕还是不要隐瞒的好，开口说：“我知道我不该给她糕点，我已然后悔了。”
　　“我三年才见玉辛一次，上次见她，她还是个小姑娘，我不知外祖母动了如此心思。”
　　“哦？那玉辛怎么如此仰慕你？”
　　“往后我不会同她再单独场合下见面，权印案子结束，我就回去。”楚秾腰间的手箍着，男人手臂气力强壮，似乎在威胁他，楚秾划好界限道：“在她嫁人之前再不回宫。”
　　男人得了满意的答案，不再追究，松了松手臂，对楚秾说：“皇帝身上的风寒十分蹊跷，不是寻常风寒。”
　　“……”楚秾闭了眼不回应，只要男人不打扰他，他一律当作男人是空气。
　　“权印不能从皇帝身上下手。”
　　楚秾呼吸均匀了，阂着眸睡了过去。
　　男人挺起身，看楚秾沉睡，无奈地给楚秾拢了拢锦被。
　　下一瞬，他回过神，皱眉。
　　他怎么可以待他如此。
　　惩罚既是惩罚。
　　他这是怎么回事。
　　无能至极，被蛊惑得如此。
　　“你勾人的手段，果真是登峰造极。”
　　“除了我，你还想勾谁？”
　　夜里，偌大的床铺上，一条沉黑蛟龙盘曲在床上沉睡的少年周围，把少年包裹住，缠住他纤细雪白的手臂小腿绞着，紧紧不放。
　　鼻尖嗅着少年身上的香味，沉黑蛟龙舒服了，满意地睡了过去。


第八十章 龙傲天的退婚男妻
　　过了三四日，楚秾一直向太后问安，皇帝终于身体稍微康复了一些，楚秾当日得了允准前去觐见皇帝。
　　楚秾被宫人请进宫殿后，宫殿隔着重重垂帘的深处，床帐上有沙哑声音说话：“可是阿秾前来了？快快进来，让舅舅好好看看你。”
　　“是，陛下。”楚秾快步走上前，走到床前，却脚步一下顿住，皱了眉，脸色凝重了一瞬。
　　床帐缝中，丝丝缕缕的渗出魔气，沉黑色像是毒气一般的向外侵蚀，极为诡异。
　　楚秾想到那日他睡前，听见男人说，皇帝的风寒极为蹊跷，他虽然留了个心眼，但却没有全然相信。
　　今日一见，竟是当今天朝皇帝中了魔气。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天朝皇族福泽厚重，又有权印守护，过往近千百年间，无论鬼怪瘟疫还是妖魔作祟都不曾侵染过越氏，当今陛下更是福泽最为身后的集大成者，却竟是被魔气侵染得颓病生灾。
　　“阿秾，你走近些。”皇帝在床帐中唤着楚秾，说：“朕看不见你。”
　　“嗯。”楚秾走到床铺边，皇帝当即伸出手，原先养尊处优的手已然发黄干枯，他似乎体力已然衰竭，连提起力气手都还在打抖，却仍竭力地抚了抚楚秾的头顶，夸奖说说：“大，大了一些，倘若你母亲看见，一定欢欣。”
　　“多谢陛下。”楚秾扶着皇帝的手放回床铺中，借着撇开的床帐，窥见床帐里皇帝的脸色已然红润，然而两腮无肉，暴露骨骼形状。
　　“阿秾此次前来，是有何要求？”皇帝笑了一声说：“太后说，你这几日日日都要问安，只为自己见朕，朕就知道，你有所求。”
　　“嗯。”楚秾低了低头，皇帝太了解他，他说：“臣想借权印一用。”
　　“……”皇帝沉默了一阵，床帐里只有粗重艰难的呼吸声，良久后，他才道：“你要权印……”
　　“权印乃是我天朝圣物，只能为皇位所有。”皇帝说：“你如此请求朕，便是逾越了。”
　　皇帝本性敏感多疑，即使他信任楚秾不会对皇位有一丝一毫的觊觎之心，也并不允许他僭越族制。
　　楚秾心头略有些失落，但是似乎因为被男人说准过，他现在接受得坦然，他点了点头道：“是，陛下。”
　　“你要天朝权印，有何用？”皇帝突然又问。
　　“回陛下，臣在沛雨镇遇见了一方邪魔，身上赫然有天朝权印。”
　　“臣以为，天朝，不会同邪魔有任何牵连，然而今日看，臣发现是臣果断愚昧了。”抿了抿唇，问：“陛下染上风寒有多少时日了？”
　　“你不必担心，朕有御医替朕诊治，虽然现下朕情况看着衰败，但是身体已然好了大半，待朕再过些时日，定能复原。”
　　“回陛下。”楚秾垂眸，看着扑面而来的渗出的魔气，他说：“臣认为，陛下并不是沾染风寒。”
　　“只看御医，只怕是会治标不治本，表面似乎红润痊愈，但其实内里虚空，毫无裨益。”
　　“陛下的症状。”楚秾顿了顿，话堵在唇舌边很难说出口，但是他还是说：“似乎是，中了邪祟。”
　　“胡言乱语！”皇帝暴怒，一把拍了一把床铺，手骨都拍得弯折。
　　一如过往一般，皇帝如同被戳到了逆鳞，直接暴起而怒，直面楚秾而来。
　　事关邪祟修仙之类的事，在皇帝耳边是不能提及的。
　　他的亲妹妹，楚秾的母亲，就是以凡人之躯入了修仙界，然而福泽再深厚，他也终究是一届凡人，和楚子宜相爱一场，不过一年，几乎耗尽了她的凡躯，又生下楚秾，身心衰竭，体弱而亡。
　　而皇帝最疼爱自己胞妹，胞妹身亡像是钉在他心口上的一颗钉子，他对修仙界从来如同蛇蝎，对楚子宜更是从来没有好脸，恨不得用军围殴他，倘若不是楚秾身体有损，需在修仙界温养，他也不会放楚秾去楚子宜身边。
　　皇帝反驳道：“何谓邪祟？那楚子宜才是邪祟，修仙所谓，不过就是杀人利器。”
　　“……”楚秾沉默片刻，他低了头，道：“陛下，臣父母是真心相爱的。”
　　“只怕是那楚子宜用邪术勾引！”皇帝气得咳嗽，在床帐里，一声声咳嗽得像是喉咙里沉淀了细密的沙。
　　楚秾连忙上前安抚住皇帝的身体，又用法器吸取一部分魔气，然而皇帝身上的魔气极为诡异，法器竟是吸食未果，魔气又逃脱而出，固执地回到皇帝身上。
　　如同活了一般。
　　楚秾皱了眉，凝神沉重。
　　晚上，宫人照例伺候完退下后，楚秾躺在床上，男人从身后拥过来，问他：“见过那皇帝了？”
　　“……”楚秾侧身躺着，不回应男人言语，突兀生冷地问：“是不是你干的？”
　　如此强大邪异的魔气，还能侵蚀皇室，竟是连皇帝都能浸染，楚秾除了男人之外想不到第二个人。
　　“什么意思？”男人声音也冷下来，他收紧了双臂，掐着楚秾腰，一把勾着楚秾的下巴问：“你怀疑是我？”
　　“我有何不可吗？”楚秾并不怕他，他几乎和男人贴在一起，陷在他的怀里，却还是丝毫不示弱地同男人对峙：“你的能力，目的，所作所为都没有让我可以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