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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宅十余亩(49)

作者:宁雁奴 时间:2017-12-04 20:25 标签:种田文 温馨 布衣生活

  钟哥儿果真知晓,回道:“柳树家的二姑今天出门。”
  稍微花了一小会儿功夫,郁容回想了起来是哪家,经常跟杌子那一帮小孩玩耍的柳树他是有些印象的,跟他们家倒是没多少来往,好像那户人家从没在他这儿看过病或买过药。
  “是这样啊。”朝钟哥儿点了点头,他没再多思,道,“你玩你的去罢。”
  钟哥儿便往正屋去了。
  郁容继续检查龙骨,少刻,忽是停下了手里的活,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听着爆竹声,陡地忆起阿若说要结契的事,到现在还没定日子,怕是要等过了正月十五。
  结契啊……
  莫名便想起了一个多月没有讯息的聂昕之。
  “也不捎个信……”
  郁容不经意地嘀咕出声,他可记得那男人说,南蕃现在乱得很,总觉得那么几个人潜过去探查情况,还是挺危险的感觉。
  心神有些不宁。
  郁容微蹙着眉走神,下一刻,忽是起身,双目陡地发亮。
  好像……
  没听错的话,似乎有马蹄声正在接近?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泡沫的雷
    
1.7

  尽管不确定是否真的有人靠近这边, 郁容仍是不由自主地走出了房屋,站在栅栏门前, 朝庄子那边眺望。
  马蹄声渐渐清晰了。
  郁容微眯着眼, 没多久便看清了领头之人,失望之情自心头一闪而过,下一刻, 注意力被几匹马后的板厢车吸引了。
  “见过小郁大夫。”
  郁容侧身,往后退了几步,冲领头者拱了拱手:“安校尉。”
  也是老熟人了。
  “在下奉指挥使大人之命,送这一车南蕃土产,”名叫安朗犀的校尉说, “便作今年年礼了。”
  闻言,郁容一时无心探究板厢车里的东西, 眉头不经意地轻蹙:“年礼?他……昕之兄年前回不来了?”
  安朗犀道:“正是如此。”语气微顿, 补充了一句,“指挥使大人只是被繁琐之事绊了身,还请小郁大夫安心。”
  郁容对校尉笑了笑,没再追根究底, 语气一转,对一众郎卫作着邀请的手势:“还请诸位进屋再叙。”
  “不必麻烦。”安朗犀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 “待小郁大夫你查验了年礼, 我等须得当即返京。”
  边说着,边打着手势,支使手下们将板厢车里的东西一一抬出来。
  郁容便没强求, 目光聚焦在所谓“年礼”上,想到某个男人一贯的“德性”,他对这回的礼物当真是又好奇又担心。
  好奇什么无需细说。担心的是,一个猝不及防又被吓着。
  结果,果然被吓着了……尽管事先作了心理准备。
  满满几大竹笼的……“五毒”吗?
  蛇、蜈蚣、蟾蜍、毒蜘蛛、蝎子。单独任哪一样,郁容见了,都不觉得害怕,关键是这密密麻麻满笼子的,全是毒物,得亏他没有“密集恐惧症”。
  便这样,也有点犯恶心。
  见鬼的南蕃土产!
  安朗犀端着一张正气浩然的面孔:“指挥使大人托在下询问,小郁大夫你可还喜欢这份年礼?”
  郁容沉默了片刻,挤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很惊喜。”
  还好,全是死物,俱已加工成干燥体了。
  “如此便好。”
  安朗犀松了口气,没听出这声“惊喜”里的言不由衷,一本正经地邀功道:“这里皆是我旻国难寻之物,只因活物不宜运载,故此制成干物。”说着,他示意手下打开一个封闭的木箱,箱里是一个酒坛子,“此为指挥使大人亲手为你捕捉的蛇王之王,南蕃独有的‘过山风’。”
  过山风?是他想的那个过山风?真是厉害了,我的兄长!
  除了过山风,还有……樱红蜈蚣?混在一堆蟾蜍中间的,似乎是箭毒蛙?蜘蛛实在分辨不出具体品种了,蝎子里有一些特别像最毒的金蝎……
  无法确定每一样毒物的名称,郁容的心情从一开始的哭笑不得,到现在,难掩几分忧心。
  “昕之兄实在太乱来了。”
  粗略地扫视了一圈,全是剧毒且攻击力极强的毒物,随便被咬一口,稍有拖延,以现在的医术,怕得玩完了。
  安朗犀浑然不在意:“小郁大夫请你不必担心,指挥使大人从不做无把握之事。”
  才怪!
  郁容抿了抿嘴,他不是特长于辩论的人,想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说,只是一想到那男人为了讨他欢心,便冒这般危险,心里便跟堵着一堆淤泥似的,憋闷。
  憋闷到犯起了呕意。
  安朗犀后知后觉,察觉到这位年轻大夫情绪的异常,迟疑了一下,解释道:“并非指挥使大人故意以身涉险,南蕃多山林,俱是瘴疠之域,诸多毒物皆为行路之障。”
  郁容默了,一点儿没有被安慰到的感觉。
  安朗犀说完便发现自己表达有误,忙补充说明:“出了瘴疠之域,便再无毒物之险。”
  赌气没用,某人又不在近前。郁容轻叹了口气,问校尉:“不知安校尉是否将再赴南蕃?”
  安朗犀颔首:“面圣之后不日即返回南地。”
  郁容默默盘算着时间,道:“也得三五日的功夫?”
  安朗犀复又点头。
  理清心里的不虞,郁容微微一笑,道:“我有回礼,欲请安校尉代为转交给昕之兄,不知待你面圣之后,可否再见一面?”
  安朗犀表示没问题:“前往南蕃必经此地,届时在下会再来拜访。”
  郁容舒了口气:“便劳烦安校尉了。”
  “客气!”
  两人交流完毕,其余几名郎卫将所有的“年礼”卸好,俱数安置在了药室前的半厅里。
  遂以安朗犀为首的众人毫不留恋地辞别了。
  郁容站在“年礼”跟前,默默平复着心情,半晌,留意到有一个大木箱里的东西尚未细看,想了想,便走过去伸手打开了箱子,便微微一愣——居然是一箱子的血竭。
  想是,烛隐兄找到了麒麟竭的下落了?
  有了之前“五毒”的冲击,即使血竭珍贵越过黄金真珠,此刻他也没多少激动之情。唯一的感想是,这东西来得正好。
  郁容所谓的回礼,便是打算制备一些药物,请安朗犀带去南蕃。
  有了这血竭,正好将金创红膏的方子换一换。血竭主伤科,针对金创有特效,极适用聂昕之和他手下一干的郎卫。
  心情恢复了淡定的郁容,没有叫上学徒,一个人先收拾着五毒干燥物……数量过多,堆积起来看着挺恐怖的,就别吓人家孩子了。
  干燥物的处理手法挺不错,暂时不需要他补充做些什么,直接存放即可。
  收拾完了,该锁好的锁好,才叫上几个孩子过来帮忙。
  只有三五天的时间,要制备足够的药物,得争分夺秒。
  考虑到聂昕之现如今的处境,郁容除了准备制备金创红膏外,最主要要制作的有两样,一是为解毒、排毒所用的神仙解毒丸,一是为驱虫蛇、避瘴气的辟温杀鬼丸。
  首先制备的是辟温杀鬼丸。
  光听名字挺神神道道的,其可熏百鬼恶气,避疫、驱瘴,算是腊药的一种,元日之际,男左女右佩戴一枚药丸在身,或者有病人的人家在门口焚烧去邪,亦可少量口服。
  听着挺玄乎,能不能杀鬼不知道,事实上,驱虫辟温,预防一些疫病,倒是有几分效果的。
  想到安朗犀说的,南蕃多瘴疠之地,可不正需要这样的丸药,好以防身吗?
  郁容没有采用传统的方子,而是自己参照系统的药典,作了改良——之前是觉得好玩,没想到经他改过的方子被系统直接评测为良好。
  便取雄黄、雌黄、朱砂等矿物类药材,加入上回聂昕之送的空青,以及新换得的龙骨、虎骨等骨骼类药材,十多味药材研磨为末粉,丹皮、当归、丹参、檀香、佩兰等植物药材,分量各不一样,同样取末,混入前些味药物里,烊蜡和榆粉合成大丸。
  有过制备传统的辟温杀鬼丸的经验,这头一回魔改版的丸药,做起来还算趁手。
  郁容盘算着数量,确保二三十人每人能分到十丸以上,分三次将所有的丸药做好,稍稍阴晾,待药丸放干,分别储入消毒过的药瓶密封好。
  下一步要做的便是神仙解毒丸。
  听起来跟辟温杀鬼丸一样不怎么靠谱,其实是专门针对蛇、蜈蚣、毒蜂或金蚕蛊毒的一门奇方,是从系统药典里找到的,效果没有名字所说的那么神奇,但应对一些急性毒确有纾缓之效,基本上能让中毒的人吊着一口气,在解毒之前,不至于当即毙命。
  比之将近五十味药的辟温杀鬼丸,神仙解毒丸需要的药材,要少了一半多,不到二十味,青靛花、白药、山栀子等等,比朱砂、十年雄鸡头什么的感觉要“正常”多了。
  相对于前两样名字玄虚的药丸,金创红膏听着更具“武侠”风,其效果到底是否跟传说的金创药一般,不得而知,反正耗费的主要药材,是绝大多数医户难以承担得起的。
  比如君药血竭,在旻朝民间已失传,堪称稀世之珍;再如臣药乳香与没药,说起来等同黄金,其实也是有价无市;其他的佐药,诸如天台乌药、血琥珀等珍贵药材,无需再多提。
  郁容用起来却是毫不手软。
  南蕃多乱,自是刀剑无眼,这金创红膏要弄就弄起效最快、生肌效果最好的。何况,主药血竭原是聂昕之搜罗而来的。
  ——说来惭愧,他好像一直享受着聂昕之的付出,没有给予过多少回报,如今对方身处险地,再不做这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着实于心难安。
  安朗犀再次到来的时候,郁容已将这三种药物全部制成,瓶瓶罐罐的装满了一大箱子。
  除此,他在系统商城兑换了一些其他的见效快的药物,比如退烧的、镇痛的、消炎的,改头换面分装在药瓶里,和自制的药品混在一起。
  另外,专门针对聂昕之本人,他散去了八成的贡献度,买到了一种十分不科学的名叫“追魂复还夺命丹”的神药。据说,不拘受了什么伤,或者中了怎样的毒,吃了这枚丹药,能让必死之人吊一口气,至少拖延个三五天的。有这三五天,说不准便找到了将人彻底救回的法子。
  郁容非常怀疑其功效,不过既然通过了系统的认证,仍是一咬牙,天价购买了一枚追魂复还夺命丹——因为略微超出了位面规则,被征收最高比例的消费税……得亏买家心善,没把价格定得奇高。
  肉疼了一下下,郁容没有丝毫后悔。
  所谓“千金散尽还复来”,贡献度没了可以继续赚,也好过万一……
  万一某个男人不小心遇到什么意外,他到哪再找这么合胃口,同时身材超级棒的未来伴侣?
  安朗犀来了又走。
  郁容站在檐廊下发了半天的呆,隐约紧绷的心弦,伴着那一大箱子的药物南下,而不经意地松弛了少许。
  “大、大夫……”
  一个庄稼汉模样的中年男人跌跌撞撞跑来,人距离栅栏门还有一丈多远,提着嗓音急喊:“我家媳妇难产,求你快去救她!”
  
    
1.7

  尽管人命大于天吧, 郁容第一感觉还是有些微妙的,须知他对妇产这一块根本没有实际操作经验的。
  其实, 这个时代的医户, 虽然没有像现代那样进行了明确地分科,在事实上却是各有所长,有所偏科的, 不乏精于产科的。
  但有个关键问题。
  便是擅长产科的,男大夫不可能亲自到妊妇的病床前进行辩证施治,必得借助稳婆之手实施救治,在这过程中难免发生一些偏差。
  看到那庄稼汉忧心如焚的模样,郁容立刻敛回杂乱的思绪, 上前扶了把因着疾跑差点摔跤了的男人,边将人请进半厅稍坐, 边询问起妊妇的具体情况……
  难产是为十万火急, 这一带的医户并不多,他这个非产科大夫,便只好赶鸭子上架一回了。
  倒不是郁容不负责任。
  他确实缺乏实际操作经验,但好歹跟在外祖父前后, 见识过好几次老中医妙手急治难产之人,应对这种紧急情况, 心里也非毫无底气。
  庄稼汉不懂得辩证什么, 勉强说了个大概情况:原来,他的媳妇儿不光是难产,还早产。
  早产的原因居然是一大早跟他一起抬土粪, 一个没留神,下腰时用力过猛,羊水早破,导致胎儿提前出生,结果分娩不出、久产难下。
  郁容听罢,不自觉地蹙眉,抬眼看向焦虑到脸色发白的汉子,到嘴的话又咽回去了。
  ——到底不是现代,怀孕七八个月的妇女做农活这类事,屡见不鲜。
  “稍待。”
  嘱咐了这句,郁容便径直去了药室,一一打开中药柜的抽屉,有条不紊地取出人参饮片、桂、牛膝、川芎、当归等药材,又拿了小瓶的米酒,一小罐子的盐,从储备成药的柜子里找出了一瓶兔脑丸,俱数放入小药箱里。
  便是没亲眼见到妊妇的现状,通过分析庄稼汉略显颠倒的说法,他的心里基本上有了数。
  从辩证角度看,难产主要可分为两大证候,一是气血虚弱,一是气滞血瘀。庄稼汉的媳妇儿又是早产,情况要更复杂一些。不出意外的话,可归结为气滞血瘀,是为风冷之邪乘劳乏太过,以致虚客胞胎,施治之法便是理气活血、化瘀催产。
  小药箱装满了所有可能用到的药,郁容挎上背带,对院子里忙着晒药材的学徒们嘱咐了一两句,便跟上庄稼汉的步子,疾走在乡间小路上。
  庄稼汉是隔壁陈家坪的,两人以最快速度赶去,也花了近两刻钟的时间。
  到地方时,妊妇的情况极为不妙,据其婆婆转述,她的脸色发青,下.流着黑血,早疼得没力,出气多进气少了。
  郁容闻言心里一凛,面上却冷静异常,当机立断取出人参饮片,交由稳婆,让妊妇含入口中,咀嚼吞服,人参补气固脱,能以最快速度让精疲力竭的妊妇恢复些许体力。
  同时取出当归、牛膝等药材,嘱咐妊妇的家人煎熬成汤药。
  郁容待在产房外,听着忽是一阵惨厉的叫声,眉头不由皱紧。
  实在太被动了,施救之为,唯有依靠稳婆。
  片刻之后,妊妇的婆婆慌忙忙地跑出房间,告知了情况更加糟糕。
  胎位不正。
  郁容不得不耐心安抚了几句,遂问得具体是如何不正。
  横生,手足先出。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须得靠外部手法相助,比如针刺。可这种情况对施针手法要求极高,遥控稳婆协助针刺是不可能的。
  好在,郁容在家临出发前,将所有可能会遇到的情况皆思虑了一遍。
  针刺不可行,便在采用传统的涂盐法之同时,根据胎位情况,口述教导稳婆采取不一样的接生手法……是为粗糙的内倒转手术。
  现今便全看稳婆的实际操作如何了。
  作为主治大夫,郁容却什么也不方便做,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想了想便拿出了兔脑丸,遂又犹豫,沉吟了少刻,复放回了药箱。
  ——兔脑丸是为催生奇药,可对妊妇的身体多少有些损伤,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用。
  暂且等着汤药煎好再说罢。
  毕竟是系统提供的药方,内有人参加以补气,川芎与当归补血之亏,牛膝与升麻伍用可调畅气机、平衡升降,对不正之胎位起到一定的纠正作用,再如附子无经不达,有效催生而相对不损妊妇与胎儿。
  文火慢炖,不到半个时辰,汤药总算熬好了,便混入温酒摇匀,交由妇人送入产房,让妊妇喝掉。
  至此,郁容便尽足了人事。
  结果如何……
  需得赌几分天命了。
  事实无奈。不说现在这种他根本没办法亲手施救的情况,便在医学发达的现代,难产事故亦不能彻底杜绝。
  想着,郁容的内心不免生出些许无力之感。
  就在这时,产房传来一声声激昂喜悦的“生了生了”,婴儿的啼哭没一会儿便响起看。哭声不十分响亮,到底是出生了。
  又是一团混乱。
  郁容仔细检查了婴儿的身体,略显羸弱,倒没什么毛病,便取金银花、甘草,交由庄稼汉泡水,润了润婴儿的嘴唇。
  再问妊妇的情况,经受了这一遭的罪,免不得受了亏损。
  救人救到底,郁容再度取药,当归、川芎不可少,开了两剂生化汤。此汤剂抗炎效果好,具有抗凝血功能,能调节内分泌,提高并促进免疫力与造血功能,极适合用于产后调养。
  还开了加味八珍汤,补血益气治亏,同样是为调理妊妇的身体之用。
  阴翳烟消云散。
  这一家子笼罩在洋洋喜庆之下。
  郁容则功成身退,婉拒了庄稼汉盛情留饭的邀请,提着他得来的“医药费”,默默往回家走。
  一捆胡荽,一篮子的面条,上面有大概两斤的线粉,压着六个红鸡蛋。
  按照市价,这些东西能不能抵消他所用药材的成本还两说,但对那位五等户的庄稼汉而言,若非快要过年了,怕是想拿也拿不出来这样的报酬。
  郁容没太计较。救死扶伤是为职业道德,收取医药费亦合情合理,两相不矛盾,把握好分寸即可。
  只是……
  作为穿越前从没离开过华东的不南不北方的人,郁容其实不大喜欢吃面条,主要是,吃的时候觉得撑,吃过了没多久就饿……更遑论,这个时代的面条,原材料以及工艺都比不上他在现代吃过的那些精细。
  线粉,亦即粉丝,他倒是挺喜欢的,但,还是同样的问题,对庄稼汉来说,特精贵的东西,他觉得太粗糙了。
  这算不算“穷奢极侈”?按照旻朝平民百姓的标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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