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安(84)
侯爷别不是要大开杀戒吧。
阿良开始缅怀宋知礼的音容笑貌了。
半响后,柳长泽坐了下来,拿起了份有关洛江水患的折子,若无其事的翻了起来说:“好事。”
沈是娶亲,他也能不被承明帝所要挟,当然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
阿良怀疑自己幻听,就你这烽火戏诸侯,一骑红尘妃子笑的架势,还好事……
你问问那三箱万金枇杷赞同吗?
阿良宽慰道:“据说两人只是宋府竹林偶遇……侯爷不必当真,坊间闲人就爱嚼些捕风捉影的风流口舌……”
柳长泽理智清明的说:“宋奉安家风严正,岂会有如此失格之举?”
阿良错愕:“侯爷是说,阁老有意……但沈大人绝不……”
绝不什么?阿良也不敢妄言。
“宰执之婿,谁不想当?”柳长泽磨牙冷笑:“本候既与他交情一场,便助他一臂之力。”
阿良咽了下口水,这个一臂之力,听起来像分筋错骨的力……
柳长泽忽然说:“宋奉安那种刻板迂腐的人,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本候记得你从前与宋知礼的侍从熟稔,这条红线你去牵。”
阿良:“?”
牵什么?
侯爷不该让他去拆宋府吗?
侯爷难道没有对沈少卿上过心?
不可能吧。
柳长泽冷漠的继续说:“一月之内,本候要看到成果。”
阿良惊恐的问:“什么样的成果?”
柳长泽如刀般扫了他一眼。
阿良立即称是。
怎么办里外不是人。
牵红线的成果可不就提亲纳彩,问题是,阿良并不觉得促成了,侯爷会放过他……
促不成,自己便是失职。
再……观察……观察……
柳长泽已重新看起了文书,他一页一页的翻看着,嘴角挂着生硬的弧度,像是要证明这确实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直到这抹笑,挂了一夜。
柳长泽案头的文书从一臂高,到一掌,到三四茬,他今日的速度还要快一些,只是在每取一本折子的间隙了会停顿一下。
然后想起,太傅的后人和阁老的千金,门当户对,般配的紧。
沈是终于不会再纠缠自己。
“侯爷三更了,明日还要早朝,歇会吧,身体要紧。”阿良劝道。
柳长泽不作理会,自顾自的翻着书。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面对君王猜忌,要提防柳家作祟,要煽动洛江祸患,一点一点拔去外戚的爪牙,很快了……
很快他就能无牵无挂了。
至于沈是,只要不娶外戚子女,与他何干。
阿良见侯爷拿起了新的折子,便移步到灯台将烛芯挑出,光明亮不少。
侯爷通宵阅折是常事,可阿良还是在他不自然的笑容里看到了破绽。
这一夜漫长,阿良守着守着,看见侯爷在烛火上拨了三下。
这是沈太傅惯用的动作。
香炉里的沉香木袅袅生烟,阿良忽然便明白了。
侯爷心里有一个人,便无法在放下另一个人。
天光乍破,阿良为柳长泽盥洗戴冠,他的手扣紧柳长泽玉带的时候,听见了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语。
“枇杷都倒了。”
“是。”
这次是真的要全倒了。
有些人注定是过客,终会走上正轨,对于侯爷来说,成全与不打扰便是最好的祝愿吧。
阿良望了眼窗外昏暗的天,一只云雀叫了声,扑棱着翅膀从屋檐飞向青空。
太傅,小侯爷是真的长大了。
或许哪一天也能放下,对你的那些不可言。
……
沈是昨日出了宋府,便顺道拜访了下孟洋,行至门口时,发现守卫较平时多了不少,每个人面上都严肃的很。
沈是刚一靠近,便被小厮拦了下来说:“老爷不在府,还请大人下次再来。”
沈是问:“夫人也不在吗?”
小厮犹豫了一下,他见过沈是同自家老爷交谈,便多说了两句:“沈大人,前些日子府内失窃,老爷对此戒备万分,特地交代了他不在的时候,无论谁来也不让进府,请大人谅解。”
“如此大事,怎未见报官?”
那小厮笑道:“说来奇怪,这贼不偷钱财,倒像是找什么东西一样……左右无损失,便没报案。”
沈是套完话便走了,不同寻常的戒备,可见孟洋已提了心,还有一道火,什么时候下呢……
沈是从沉思中醒来,他因咳嗽睡不安稳,较平日起得早了些,便从沈府步行来上朝,这一路没见着什么人,也算悠闲自在。
沈是走过一个街口,忽见转角处有一五陵少年身着紫色官服驾马而来,他敛眸往后退了几步。
其实晨光熹微,他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不久,那少年沿着转角离去,只留下扬起的飞尘和哒哒的马蹄声。
沈是才缓慢走出。
他笑了下,放眼京师,也就柳长泽敢把马骑的像上阵杀敌一样。
他没走两步,便见天空旋着一只白隼,绕着他头顶飞了两圈,沈是伸出手来,那隼从善如流的停在他掌心。
沈是眉眼弯弯的笑着,伸出一节指逗了下白隼的下颌柔软的绒毛,那隼舒服的眯起了眼。
沈是好笑的说:“他怎么上朝还带上了你?”
那隼单着脚蹦了蹦,呆萌的几乎要摔倒,沈是未来得及伸手去扶,便见它眼神忽利,展翅而起,烈声长鸣,摇身一变又是鸟中猛禽。
沈是顺着看去,那隼向宫门的方向飞走。
真是意外的邂逅。
传闻隼类多是一夫一妻,不知道这白隼的归宿在哪里……
都十多岁了,算是老隼了吧。
要不要再去物色一只,柳长泽肯定想不到这些。
京城的长街四通八达,沈是胡思乱想的走向了下一个路口,便听见一声鞭响。
来人如法炮制的从转角驾马而出。
沈是愣在了原地。
这马蹄声都没听到是藏了多久啊……
沈是局促不安。
那赤马缓慢迈开了步子,一下、一下、一下,像公堂上的惊堂木,一声、一声、一声逼审着堂下的犯人。
连带着他的心跳,也一道变沉变重。
沈是仰头去看马背上的人。
他手握缰绳,神情倨傲,长长的鸦睫趾高气扬的半覆着,高挺的鼻梁,平直的唇线与刀削般的面部线条,构成一幅出神入化的五陵才俊图,气度高华超迈,一洗世家子弟孱弱之气。
而赤马停在了沈是面前。
躲人不可怕。
可怕的是,被抓了个现行。
沈是装傻的眨巴了两下眼睛,像是极力在看清视野一样说:“天色不好,竟没看出侯爷来……”
反正他是夜盲。
柳长泽没出声,深邃而冷锐的眸光,在他身上渡了一遍。
沈是被盯得头皮发麻,眼神还要不示弱的直视他。
柳长泽冷哼了一声,扬鞭而去。
沈是:“?”
这不兴师问罪,让人心里更毛了。
沈是自然知道这套说辞鬼都不信,柳长泽能同他一样藏在转角里,难道看不出他故意相避吗?但是承认了,他该如何解释自己为何要藏……
沈是拍了下笏,灵台清明,他为什么要藏?
直到下朝,他都没想出来合适原因。
请假多日,沈是去给大皇子筳讲,一个奶娃娃话都说不利索,却在那里一口一个:“光光……之洲,在河之洲。”
“关关雎鸠。”沈是蹲在他面前说:“殿下,今日不讲《诗经》,学《礼记·曲礼》。”
麟儿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先生,我想知道……是母妃……我想知道……”
麟儿表达的不清,但沈是明白他是在说母妃念过,他想知道意思,沈是笑了下说:“殿下还没到学《诗经》的年纪,学多易杂,日后便知晓了。”
- 共202页:
- 上一页
- 第84页
- 下一页
- 1
- 2
- 3
- 4
- 5
- 6
- 7
- 8
- 9
- 10
- 11
- 12
- 13
- 14
- 15
- 16
- 17
- 18
- 19
- 20
- 21
- 22
- 23
- 24
- 25
- 26
- 27
- 28
- 29
- 30
- 31
- 32
- 33
- 34
- 35
- 36
- 37
- 38
- 39
- 40
- 41
- 42
- 43
- 44
- 45
- 46
- 47
- 48
- 49
- 50
- 51
- 52
- 53
- 54
- 55
- 56
- 57
- 58
- 59
- 60
- 61
- 62
- 63
- 64
- 65
- 66
- 67
- 68
- 69
- 70
- 71
- 72
- 73
- 74
- 75
- 76
- 77
- 78
- 79
- 80
- 81
- 82
- 83
- 84
- 85
- 86
- 87
- 88
- 89
- 90
- 91
- 92
- 93
- 94
- 95
- 96
- 97
- 98
- 99
- 100
- 101
- 102
- 103
- 104
- 105
- 106
- 107
- 108
- 109
- 110
- 111
- 112
- 113
- 114
- 115
- 116
- 117
- 118
- 119
- 120
- 121
- 122
- 123
- 124
- 125
- 126
- 127
- 128
- 129
- 130
- 131
- 132
- 133
- 134
- 135
- 136
- 137
- 138
- 139
- 140
- 141
- 142
- 143
- 144
- 145
- 146
- 147
- 148
- 149
- 150
- 151
- 152
- 153
- 154
- 155
- 156
- 157
- 158
- 159
- 160
- 161
- 162
- 163
- 164
- 165
- 166
- 167
- 168
- 169
- 170
- 171
- 172
- 173
- 174
- 175
- 176
- 177
- 178
- 179
- 180
- 181
- 182
- 183
- 184
- 185
- 186
- 187
- 188
- 189
- 190
- 191
- 192
- 193
- 194
- 195
- 196
- 197
- 198
- 199
- 200
- 201
- 202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