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安(120)
“那酒不醉人,甜得很。”
“就当是我给沈兄报的恩。”
沈是想,这恩,才是重恩啊……
若他没猜错,这个地方霞红樱落,芭蕉透绿的地方,便是账本的藏身之所了。
至于是哪里,还要问过虞书远才知。
孟洋悠悠晃晃的往外走,嘴里嘟囔着,“酒尽人散,告辞了,沈兄。”
沈是待地上的酒水快干了,才朝外喊了个狱卒来,他说,“牢房里都是酒气,万一被巡察的差人发现了,只怕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那狱卒一听,虽百般不愿,也连忙拿着扫帚进来打扫。
沈是说:“那里能劳烦狱卒大哥做这种低贱的事,我来便好。”
狱卒乐的清闲,将扫帚给了他。
牢中只有一把扫帚,而这把柳元宣曾着人替他收拾过牢房。
沈是边扫,边在扫柄上摸索,终在第一节 竹节处发现了一丝划痕,他心有所想旋拧了起来,直接顶口一松,露出半截缝隙。
他明白是时候了,孟洋已经见过那人,此时在爆出什么事儿,都可以顺理成章的引到对方头上去。
沈是拿出先前等候时从衣服里衬撕下的布条,咬破指尖写了“弃孟”二字,塞了进去。
但他此行定是被许多人盯着的,若是直接交了扫帚,恐怕一出去便被人翻了。
他看了石床上阿良来时给他留的一件外袍,眼神微动,用力压了下方才的伤口,用新血在隐蔽的领口,写下“三更”。
若是有人查,“三更”便是烟雾弹。
沈是拿着扫帚递给狱卒说:“大人,我已清扫好了,只是这衣服还有些酒气,也劳烦大人一并丢出去吧。”
沈是双手捧上了外披大衣。
那狱卒看着这么金贵的布料,目露贪婪之色,却装作嫌恶的呸了口说:“麻烦!”
……
夜里三更天,一道玄色华服带着黑色幕离的男人出现在沈是的牢房前。
他有些生气。
这人居然睡着了。
从开锁,到进牢房,到走到石床边,这人竟然还睡得香甜的翻了个身。
真是岂有此理!
男人将外袍重重的丢到了沈是身上。
沈是懵懂的睁开眼,发冠卸了,满头青丝柔顺的贴着脸,但也有几根因为睡了沉压的翘了起来,让人很想摁下去。
老实说,沈是毕竟曾经是个夜盲,这一身黑的突然在面前,他还真没看到。
然后又合上了眼。
近来心神紧绷,好容易松懈下来……
等等,他今日似乎做了件事。
沈是猛地坐了起来,他襟口睡得松散,因着动作牵扯大,竟生生露出了一边的肩,连背后的半幅蝴蝶骨的纹路都看得明显。
他来不及意识衣衫的问题,而是抬头去看眼前的人,薄薄的黑纱飘动,沈是应是什么也瞧不见的。
但这纱后的人,他闭着眼也能描绘出来。
是柳长泽。
柳长泽向他压了过来,沈是自夜色中紧张的眨了下眼,却见柳长泽的手碰到他胸口,沈是像触电一样绷紧了身子。
但他没有去阻拦,他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柳长泽了,对柳长泽的渴望早就超过一切。
渴望他出现,靠近,碰触。
所有的动作都变得很慢,沈是不知道是自己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还是柳长泽的动作确实很慢。
柳长泽的手的移到他的后背,停在那幅蝴蝶骨上,所行之地,皆惊起一片小疙瘩,他屏住了呼吸。
他刚睡醒的大脑还不能思考,本能的向后躲闪了些,柳长泽似有所感忽然攥紧了他肩后粗糙的囚犯领口,那布料着实太差了,摩挲的沈是轻咬了下唇。
柳长泽的指腹按的更重了些。
沈是颤声说,“侯爷,怎么来了……”
那手突然使劲,将他的露至半肩的领口拉回了原处,而后用力抓了两把襟口,将他封的死死的,连脖子都被遮住了一半。
沈是才意识到,他裸了半边身子……
轰的一下,他的脸全红了。
柳长泽带着不可名状怒意冷笑道:“是我,你很失望?”
沈是游离在状况外,他是写了三更做掩护,但什么人截下来了还要亲自跑一趟……
嘲笑一下他自不量力不就行了。
宗族世家都这般清闲了吗?
“三更天,沈大人衣衫不整,约的是周公还是情郎?我还真是小瞧了你!”柳长泽招手,一个黑衣人跟了进来,他说,“去查他今日碰过的所有东西。”
他知道了“三更”只是障眼法,若约了人怎么可能这幅模样……
沈是暗道糟糕,也不知那边递出去了没。
怎么办,只要柳长泽看到那个扫帚,他便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暗卫很快便回来了,复了一句,“并无发现。”
沈是松了口气,看来已有人处理过了。
“无?”柳长泽讥讽的笑了下,“沈大人还有空手而归的时候?把东西给我带过来。”
暗卫将今日的木桌椅和扫帚搬了来。
一一在侯爷面前拆开察验过,确实无异。
柳长泽目光停在了那节扫帚上……
沈是急中生智的掀了柳长泽的幕离,露出一张冷酷俊美的脸庞,那剑眉微压着,狭长的眼尾上扬,而其中沉遂的深眸和下压的唇线,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仪。
沈是不由自主的说出准备好的台词,“我只是想见侯爷。”
那琥珀色的瞳孔,泛着坚毅又笃定的光,被目前的人塞得满满当当的。
柳长泽心弦微颤,不过一瞬,又沉着脸冷哼一声,他将幕离整个摘下,丢至一旁,然后推开沈是,向那个扫帚走去。
他拿起扫帚摸索了下,突然用力掰断了一截,露出中间空心的竹节。
果然那番话,仅是为了转移他注意力,没想到沈是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他目光凌厉的扫过沈是,慢慢的说:“沈大人,你的感情不过如此。”
这是盖棺定论了。
沈是忙要解释,却被柳长泽抬手制止了。
柳长泽说:“沈大人有什么苦衷,与我无关。”
他向前走了一步,直视沈是问,“今日孟洋说了什么?沈大人,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
沈是艰难的出声问了句,“若我不说呢……”
柳长泽漠然的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脸颊说,“碍了我路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沈是跪了下来,柳长泽仰头,像是很失望的样子。
“请侯爷恕我无法奉告。”
柳长泽沉眸,一只虎口带着狰狞咬痕的手卡他下巴上,逼他仰头对视,他说:“沈是,我看不懂你。”
“你若是喜欢我,便一门心思效忠我,为何会处处与我作对?你若是想害我,又屡屡为保我舍身,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是说:“我只愿侯爷一切安好。”
柳长泽摇头,“又是这套虚词,你凭什么?”
柳长泽继续道:“我听说东南角曾有一日失火,沈大人同圣上共处一室,闲谈许久,沈是你是圣上的人。”
沈是笑了,“我若是圣上的人,今日还会被困在刑部吗?还需借他人之力翻身出狱吗?”
“你诡计多端,又岂知不是坐山观虎斗。”柳长泽突然问,“沈是,你看到那满室的藤条,知道太傅打过我多少回吗?”
沈是知他是对自己起了疑心,在验他是不是真的太傅门生又或者后人。但他又觉得很奇怪,即便是后人也不一定会知道这件事情吧……
柳长泽是在找一个借口杀他。
如果他与太傅无关,柳长泽便可以对他斩草除根了。
沈是叹出一口沉闷的气,与他猜测的一致,柳长泽果真对他没有半分情谊。
沈是心口揪痛,却仍是笑了下,露出一旁浅浅的梨涡,扎眼的紧。
“一回,冬日莲池旁,柳掌院落水时曾打过侯爷一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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