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安(41)
宋阁老有些惊奇,寻常小辈见到他,耳提面命,活像个耗子见到了猫,这人倒是特别,他笑着说:“非也,不过是泡法上讨了巧罢了。”
沈是不明的拨弄了一下。
老管家上前重沏了一次流程,并解释道:“瓜茶求壮不求嫩,所以泡法极为讲究。冲泡时,第一次出汤不完全倒去,要余一指茶汤,而后及时续滚烫泉水,再次出汤。”
宋阁老接过话:“唯有二泡时的茶汤,浓而不苦,香而不涩,才最纯正,浓郁的时候。”
“回甘生津,晚辈受教。”
沈是又猛饮一口,好你个宋奉安,就这么个东西,藏着掖着了十几年!还骗我有家族秘法!
宋阁老见他饮茶时样子,有几分恍惚,像那个讨要不到秘法,耍赖的人一样:“我听闻沈少卿于治水不熟……”
“正是。”
宋阁老话锋一转:“那你是如何得知葫芦口的?”
沈是正想开口,突然意识到不对,通济图是宋阁老交出来的,里面有,他为何问我,必有蹊跷:“葫芦口是何处?”
老管家展开了一幅画卷,宋阁老指了一处:“沈少卿自己提出来地方都忘了吗?”
未有标名……沈是咬唇,竟把这事给忘了……
“此处便是么?倒真有几分像葫芦,晚辈并不知晓,不过那日云赋兄相问,随意指了一处……”
一侧有侍从偷偷离开了宋府。
宋阁老命人收了卷轴:“你即知起运河,又能点关口,可不像是不懂之人。”
沈是就知道糊弄不过这个老狐狸:“回阁老,却非晚辈之劳,晚辈曾听沈太傅闲谈过两句,不过师者之言,必当铭记于心。恰逢兴修一事,晚辈套用了一下,又怕说错,侮了太傅名声。”
宋阁老也听过他是太傅门生一事,当下便不再问了,只是端起茶,问了句:“沈少卿,何时与京城首富交上了朋友?”
沈是斟酌了下说:“不曾为友,他夫人杀人自首,寻我翻案。我告他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尊夫人没做过,自会沉冤昭雪。”
“此案何如?”
沈是说:“却有不通之处,并且尸首未觅,恐有内情。”
宋阁老略作思量:“少卿掌大理寺,肩负重任,需知上有国法,下有民情,中有良心。切莫误入歧途,愧对天恩民信。”
“晚辈谢阁老教诲。”沈是躬身。
时近晚膳,宋阁老留沈是用膳,沈是怕夜深变化多,不敢久留,推辞两句便离开了。
宋阁老转着茶盏说:“今日的茶,是第三汤吧……”
老管家说:“是。老奴年老手抖,冲第二汤的速度,已经跟不上了。”
宋阁老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荒诞,又笑了下。
两鬓由绿生花白,没说天凉好秋,倒做起浑梦来了。
盛意一路弦都崩的死死的,忽有一物落在他肩上,他长眉下压,戾气瞬现,反手挥去,只见红色的小点顷刻平移四五里,快的看不清影子。
沈是笑了起来:“真真是辣手摧花。”
“老爷别闹了,你要是出事,我可是要提头来见的。”盛意没心思和他贫。
沈是虽然心情不受影响,但还是听话的紧跟盛意之后,手里以防万一,还捧了颗盛意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夜明珠。
想想提头来见,他也算是沾了把虞书远的光,享受了下,专人保护的滋味。
此时万家灯火,街市也是人声鼎沸,行至半路,连盛意都不由松懈了些,直到,面前的路被两个马车撞翻了,甚至压倒了几个百姓……
人群一下围了上来,此路是断断走不通了。
“老爷,抓好我。”盛意足尖点地,正要飞檐走壁。
沈是说:“不。从城郊绕过去。”
盛意伸手去摸沈是额头:“完了,完了,病糊涂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盛意不听他的,一个跃起,被沈是推开了。
他驾马自行而去。
盛意垂头丧气的跟上:“老爷,我可以打晕你吗?”
“这是个警告。”沈是看了眼郊外的密林,月黑风高,杀人越货的好日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百姓是无辜的。”
盛意仍然摇头:“怨不得算命的说我,没有当官命,这思想觉悟不够……”
“咻”林中一支羽箭飞来。
盛意没好气的等箭都到沈是眼前一寸了,才掌风动起。
沈是神气自若。
“老爷,你这样我很没有成就感。”
沈是笑了笑,指了下他后方。
盛意看到脸都青了。
漫天羽箭如同暴雨梨花针般席卷而来,盛意站在马上两手挪动,真气四溢又聚合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箭拦截于半空,而后他纵然跃起,衣袍猎猎飞扬,羽箭霎时变换反向,他双掌向外一推,如万弓齐发。
此时的盛意,悬于空中,踏箭而飞,如同姑射仙人。
沈是在下方拊掌感叹,恨不得吟诗一首。
然后,在马背上被人揪住了后领,倒着后退。
夜明珠也失手,滚落在地上。
第34章 遇险
屋漏偏逢连夜雨。
沈是对这个不捂嘴的行为表示疑惑。
礼尚往来,所以他也没喊盛意。
打斗的声音似乎又大了些。
沈是突然开口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侯爷这样太不计后果了。”
“老爷,我是顺和。”
沈是皱眉:“那你还不放手。”
顺和朝身后的人看了眼,见无异议,才收了衣领上的手。
沈是两指绕圈正了下领口,拽着缰绳掉了个头,往前走了几步说:“你不去帮忙?”
“顺和奉命保护老爷。”
沈是望着前方笑了下:“你这般敦厚守矩的人,什么时候也会揪人衣领了。”
话是对顺和说的,人看的却是另一个人。
柳长泽不语的看着他,整洁端方的朴素衣袍,衣领有故意立起,显得腰身挺立,发丝一丝不苟,用一支竹簪束在乌纱莲冠里,任尔东西南北风,自岿然不动。
柳长泽对上这双没有焦距,却能洞察人心的眼眸:“沈大人今日君子德芳,赴的是谁家琼林宴?”
沈是了然:“下官只赴过恩科琼林宴,阁老寻我不过是问及旧事罢了。”
柳长泽尾音上扬:“你如何答。”
“本无旧事,从何而谈。”沈是轻声道。
“走吧。”柳长泽夹了下马腹,顺和会意牵起了沈是的缰绳前行。
沈是见他有一路相送之意,躬身说道:“此地不宜久留,烦请侯爷远离危墙之下。”
“那你缘何在此。”柳长泽语气淡漠:“沈大人,是不信吧。”
“故意闭门不见,故意亲近虞书远,故意激怒孟洋,不就是想看看孟洋能做到什么地步。”柳长泽放慢了步伐:“如今的结果还满意吗?”
“是,下官不信。”
沈是垂眸,头也低了一些,他仍是想不明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孟洋能做到首富,自然不是良善之辈,又岂会为了一个女人,光明正大刺杀朝廷要臣。倘使下官出事,他逃得掉吗……难道他身后有人可只手遮天……我确实想不通……”
“人生八苦无可医,痴情二字最伤人。沈大人能说出此语,怎么不知痴情背后——”柳长泽停了下来,赤色的马横在他面前:“是疯魔。”
沈是抬眼,怔愣的念着:“何谓疯魔……竟能比得上守财者眼前之金,卫道者心中之义吗?”
“能。”
柳长泽朝他伸出手:“好戏没登台,角儿却差点没了。沈大人,本候对你甚是失望。”
沈是看不见,但他也知道柳长泽是何意,他的手伸进了袖中,握住了那块令牌,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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