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后悔了但我不要了(218)
高三的公寓楼里还没多少人回来,动静不多。
眼下正是紧张的时候,哪怕下了晚自习, 想在教室多留半小时的高三生才是大多数。
方才岳或用来素描的画架还没被收起来, 且还被换了新的画纸, 旁边颜料一应俱全。
只等主人的手执起画笔在上面晕下瞩目的色彩。
“星星这样看我干什么?快画啊,”林是非帮他把板凳拉过来摆好, 与画架之间的距离正是平日里岳或觉得最合适的,他邀请对方做客似的道, “艺考倒计时还剩六天, 你要把今天的水彩画画完保持手感,不要手生。”
岳或看向那张冷冰冰且硬的板凳, 眨眼略快瞳孔闪烁,脚下后退半步。
他刚刚才接连画了两个多小时的素描跟速写, 坐得腰酸皮股疼, 不想画。
这样想着, 他就也真的小声拒绝了:“我今天……不画了, 明天再熟悉、保持手感。”
“不可以,”林是非去拽他手腕, 指节轻点他肩膀, “坐下画。”
亲肤的纯棉质宽松睡衣的衣摆垂至尾椎骨, 不让风景泄露分毫,与蓬松的毛绒绒的柔软一齐擦过肌理,触感微痒明显。岳或抬眸欲言又止地看向林是非,唇瓣嗫嚅想说些什么,但后者的眼睛却少有地没有看他。
林是非只克制地将方才垂落的视线往上移动,还堪称绅士地把岳或领口有些乱的睡衣布料整理好,严实地遮住锁骨。
怕自己思想会不对劲,所以要及时扼杀。
肩膀上的手在使力下压,岳或跟对方较劲不想坐,嗓音软下来试图蒙混过关:“林是非……宝贝,我今天已经画得很久了,明天再画吧。”
“而且早上还有自习,五点多就要起呢,你知道……知道我起床有多困难的,”他吻了下林是非的唇畔,“睡太晚的话,我肯定就不想去教室了。”
林是非虽然不能真的做到公私分明,但他从来没同意过岳或可以不去上课。
从初中就把监督岳或好好学习这项工作做得很好。
越临近艺考、高考越严格。
所以听到岳或这样说,林是非肯定会松口。
但岳或失算了。
“那明天就不去。”林是非欣然道。
“啊?”岳或懵然,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什么?”
“Darling,”林是非无声地笑了下,不容商量地说,“明天的早自习不去了,不用早起,我一会儿跟杜老师说。”
“就快要考试了,我是为星星好,”他抬手指着画架,“你专心把今天的水彩画完,把手感保持住。”
岳或缄默,二人眼神顿时在空气中交锋。
前者的含有质问埋怨,后者的却挟有愉悦坚持。
几分钟后,确认和林是非商量不通,岳或不再装可怜,差点破口大骂:“林是非你是狗,你特么这是为我好?”
“我不是吗?”林是非按着人肩膀的手突然用力,想让他老老实实地坐在凳子上画画,“我那么爱星星。”
“Darling,你可是要考央美的人,必须要努力。”
岳或被他按得膝盖瞬屈,差点碰到凳子边缘,这要是磕到肯定很疼。
自保的本能让他赶紧手忙脚乱地搂住林是非的腰,这才没真的磕下去,也没往凳子上坐。对方的棉质睡衣都被他勒得皱皱巴巴,腰身更是被勾出了劲瘦有力的弧度。
但岳或无暇欣赏。
反应片刻,他抬眸狠狠地瞪着林是非,说道:“我又不是残废,你不按我肩膀我不会坐?”
“是我错了,”林是非即刻收手,“我不打扰你。”
“星星自己坐、自己画。”
“……哼。”岳或把人的腰放开,站直身体。
他先弯腰把旁边干净的画笔拿在手中,用指腹触摸、试试笔刷好不好用,又慢腾腾地捣鼓调色板,试试一会儿调色会不会利落,最后再对着凳子沉思。
“这怎么坐?”岳或幽怨地抬眸撇嘴,娇气得不像话,嘟囔着说,“我刚才已经画了两个半小时的素描了,腰酸、腚疼,我说明天再画水彩你又不愿意说我不能偷懒……”
他耍小性子,说道:“我不要坐这么硬的板凳。”
“好。”林是非应了声。
他转身去行李箱里拿新的太空被,比较薄,本来就是和他们目前用的被子换着盖。
宿舍有空调,天冷也用不到太厚的被,而且男生火力大,就更用不到了。
林是非比着凳子尺寸,将太空被叠成比凳面大点儿的整齐长方形坐垫。
往上一放,道:“软了,星星坐吧。”
“……”
“行,”岳或点头,“你赢了。”
他莫名咬牙:“算你狠。”
为了让他努力画画,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岳或不情不愿地缓缓坐下。
林是非目光如炬地监督。
“Darling,”他道,“Let the tail hang out”
岳或抿唇不应声,手指顿时捏紧画笔,垂眸想要找颜料。
他指关节处附着了两道很浅显的淡青色小血管,好看得让人不想挪开眼睛。
林是非低道:“星星……”
“知道了。”岳或及时打断他的话音,左手把刚才被坐住些许的衣摆与毛绒拽出来,自然垂落,“你不要在旁边废话。”
林是非笑了声,当然不会真的打扰他画画,乖顺:“好。”
“我去帮星星把剩下的快递拆了。”
闻言,岳或刚要往画纸上渲染色彩的手当即微顿,但转瞬即逝,只有呼吸还被轻屏着。
他镇定地想,幸亏那个提前放起来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而且林是非应该不会记得他具体拿了几个快递吧。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四个还是五个来着?
林是非把剩下的几个箱子拿到岳或身旁,非常黏人地坐在他旁边。
箱里是岳或往常最常用的铅笔画笔以及颜料等一系列画具。
“除了这些,没有其他的了吗?”林是非把好几只铅笔握在手中把玩,好奇地问道。
“当然没有了啊,”岳或马上回道,“还能有什么。”
林是非挑眉:“星星这么紧张干什么?”
“……没有,”岳或面无表情地镇静,“没紧张。”
林是非低道:“是吗?”
可林是非明明记得,他和星星去拿快递的时候。
是拿了六个。
一个布偶,四个画具,另一个呢?
“好吧。”林是非愉快的话音里满是遗憾,并没有细问,反正以后总会知道的,“那我帮你削几支铅笔,明天素描用。”
岳或喉结轻滚,发出高冷的单音节:“嗯。”
兴许是真的不想画画,往常画起东西来,很容易就能专注个把小时、且不在话下的岳或,今天只是过去十分钟,便显得坐立难安,很想起身罢工。
刚才还高冷的岳或眨眼便委屈地小声道:“我不想画了……林是非我不画了。”
“不可以偷懒,”林是非抬手按住他的肩膀,指节隔着睡衣布料摩挲那道纤薄的颈背,“画完。”
“明天,明天再画吧,”岳或眉眼微微耷落,很可怜地和人商量,“宝贝,我困了……明天再画好不好……求你了。”
想罢工的心情毫不掩饰,他如坐针毡地动,尾椎骨软肉下的太空被的被角难免跟着抖,包括毛绒绒,好像陡然生出动物的尾巴在撒娇卖萌似的。
天花板中央的白炽灯光有点刺眼,但无法让欣赏美丽事物的眼睛挪开分毫。
林是非怎么看岳或身上的睡衣怎么觉得碍事,他强行移开视线才能压下翻涌的妄欲。
出言拒绝,道:“不好。”
说实话,被拒绝的那瞬间岳或眼圈都想要红了,他觉得林是非在欺负他,对他不好了。果然男人得到就变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