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后悔了但我不要了(12)
海城高中的这堵墙就在操场角落,所以晚上门卫大叔总爱拿着手电在这边晃悠。
由于没注意脚下,岳或第一次出师不利,摔了。
幸亏地面就是草地,没把校服染脏,而且没摔狠。
他缓了会儿,扶着操场上的铁丝网站起来,刚走两步,口袋里的手机就疯狂震动。
岳或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林是非此人每隔三小时就得给自己发条消息,得不到回应就会直接打电话。
比如现在。
岳或拍了拍身上并没有沾染的尘土,掏手机接听:“你怎么天天跟查岗一样?”
他心情不太好,暂且还没恢复过来,说话语气便难免带上了些小情绪。
话音落地岳或才忽而惊觉,自己不应该这样,他又放轻点声音,道:“怎么了?”
“哇,好凶啊,”林是非先接着他第一句话调笑,道,“星星不要凶我。”
岳或那点气就倏地不见了踪影,只还剩下些许闷。
林是非:“我给你发消息,你又不理我。”
“不是不理你,是我没看手机。”离下午第一节 上课还有二十几分钟,岳或开了免提,拿开手机看林是非给他发了什么。
不等他看完,林是非就自己重说了一遍:“星星,爷爷奶奶很久不见我,让我晚上回去。所以我下午不回学校了。”
“那就晚上回来啊,”岳或现在不是很想聊天,“给我打什么电话。”
林是非理所当然:“我在报备。”
“哦,”岳或应道,“报备完了,我挂了。”
“星星。”林是非突然这么喊道。
岳或:“嗯?”
“你怎么了?”
岳或莫名其妙:“什么怎么了?”
“为什么不开心?”
“……”
岳或正要出操场往教室走的脚忽地顿在原地。
他手机附在耳边,静静地听着林是非正色且关心的询问,竟然觉得眼睛莫名泛酸。
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受伤了受委屈了,只要没有人问,就不会觉得疼觉得难过。
可一旦被人问起,好像世间所有的委屈都涌上了心头。
酸涩得让人受不了。
怕自己后面会失态,岳或及时憋回那股委屈,语气没什么波澜地说自己没事,让林是非好好陪爷爷奶奶,就挂断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离上课还有五分钟,高二 11 班后门忽而被人推开。林是非拉着行李箱进来,先把箱子放到了墙根,随后拉开凳子坐下。
岳或震惊地看他,又看了看行李箱,心道他回来了竟然不先回宿舍?脱口而出:“你不是说晚上才回来吗?”
林是非一眼注意到了他的头发,眼睛在上面停留几秒,随即移开。
他没先问其它的,只抬手用指背轻碰岳或的脸颊。
“星星在难过,”林是非轻声,“我要回来哄我的星星开心。”
第9章
最后五分钟上课前的时间,班里也没有安静到哪儿去,都在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交流。
林是非的声音很轻,不足以让其他人听见,但近在咫尺的岳或听得非常清晰。
连林是非语气里所表达出的珍惜与低哄都感受得清清楚楚。
和沈婉通完电话的满心委屈瞬时卷土重来,刺激着岳或的眼周,让他不敢眨眼。不然他害怕自己的眼睛会红。
可长时间不眨眼,只会得到更加浓郁的酸涩与滞疼。
岳或突然抬起右手盖住脸,别过头面对墙壁,极小的声音里有些不易察觉的轻颤:“你干嘛啊……”
“星星。”林是非指节触到岳或捂住脸的手指,想将其打开看看他的面容。随后只看到一抹眼尾的红色,就又被强行拒绝遮挡了。
明显是委屈得不行。
“怎么了?”林是非眸色沉得看不出具体情绪,声音却被放得又轻又软。
他几乎是贴着岳或,长发落在岳或肩侧,哄道:“不难过好不好,我在这里呢。”
岳或深呼吸,方才那股明显的情绪外露似是被收回去了。
他指节打开让眼睛从缝隙中露出,眼尾的红褪得很快,此时已经看不太清了:“爷爷奶奶不是很想你,不是说让你晚上再回学校吗?你突然这么跑回来,他们得多伤心。”
“不会的,我跟他们商量好了,爷爷奶奶没有伤心,还说学习和……”岳或已经率先转移了话题,林是非也聪明地先不问。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岳或的侧脸,把剩下的解释补全:“朋友最重要。”
岳或:“哦。”
虽然声音闷闷的,但是心情明显好了不少,他放下手,极力证明自己的毫无异样。
从头到尾都再看不出方才突如其来的脆弱。
这时,上课铃声如期而至的敲响,岳或怕人再问似的,连忙说:“上课吧。”
林是非还想开口的话都无奈地被堵了回去。
数学老师的身影从窗外走廊经过,林是非想了想,还是对岳或说道:“星星,爷爷奶奶很想念我,但我没有在今天待在家里陪伴他们,他们并不会真的感到伤心,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们之间拥有彼此。”
“哪怕没有我在家,爷爷奶奶也不会真的觉得不开心。”
岳或有点疑惑,不太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是非认真接下去:“我会让你拥有我。”
话音将落,岳或只觉呼吸微窒,心里突然像是被什么很柔软的东西踩了一下,让他不敢直视林是非的眼睛。
可他还是错眼不眨,完全忘记了反应一般,双眼微睁傻傻地和林是非对视。
他轻轻地:“……啊?”
好像是被吓到了。
林是非及时收敛似乎有些过于直白的情绪,垂眸藏匿。
下秒再抬眸时他便笑着开了句玩笑:“这样难过和不开心就追不上你了。”
岳或心底那股说不清道不明提起的气息瞬间放松下去,同样笑着小声怼:“神经病啊你。”
……
岳或的发型和上午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头发剪短了,鬓边的发只堪堪遮住耳尖。
那张五官分明,下颌线条明显的脸张扬地裸露,有股让人移不开眼的吸引力。
林是非视线在上面停留,眼睛又下移到岳或的校服,后背挂着根被扯断沾上身的青草。
他蹙眉,伸手把细长的青草叶捏住拿下来,已经知道岳或中午放学去干什么了。
星星果然没有听话,应该得到小小的教训。
但林是非只是先问:“你有没有受伤?”
数学老师已经在讲课了,虽然目前只是在说这学期的数学进度如何进行安排。
但岳或确实在认真听老师说话。
耳边冒出声音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林是非问的是什么,眼神都没给,只是向林是非那边稍稍侧身:“嗯?”
林是非便将手上的那根青草亮给他看。
岳或随眼看过去。
顿时:“……”
浅浅呼吸了两下,岳或垂死挣扎:“我只是去操场玩了一会儿,没翻墙。”
林是非眉尖轻蹙,眼神从上到下打量他的身体,再问:“你受伤了吗?”
岳或摇头:“没有。”
林是非点头,不知道有没有信,道:“晚上回宿舍检查。”
岳或:“……”
岳或:“?”
检查?检查什么?
怎么检查?!
“嗤。”这时林是非忽而低笑一声,说,“没翻墙,你头发是我隔空用意念给你剪的?”
“……”被直截了当地戳穿谎言,岳或恼羞成怒,抬拳就要打人。
林是非急忙握住他的拳头包在手心,赶紧顺毛,哄道:“好了好了不凶,不说你了。”
“但是星星,像今天这种不听话的情况再出现第二次,我会难过的。”林是非抬眸认真地看进岳或的眼睛,不再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