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后悔了但我不要了(198)
能很精准地把握社交间距。
但和像岳释这样的糟心人类接触时,他周身的气息便全部都会归于冷凝,结出寒冽的霜极。
几乎能让人相信他是真的会鲨人放火。
“含含。”岳释及时走上前制止,音色沉低,唯恐她天不怕地不怕的继续往下说。
但他到底高看了岳含舒,她还没满八岁的女儿在得到林是非很随意的一句警告后,便吓得肩膀猛然哆嗦,当场闭嘴噤声,小脸都白了,随即眼眶更是红了起来,想要哭似的。
她嘴里的棒棒糖都只规矩地待在左边的腮帮子里,不知道再转移阵地。
“岳或,我跟你说话你不礼貌不回应也就算了,”岳释板着脸,不悦地看着眼前的两道少年人的身影,维护说道,“可你妹妹还小,你们这样吓唬她,是想要干什么?”
“大爷,别胡乱认亲,”林是非漠然开口,“我爸妈只有我和星星两个孩子,没有外人。”
岳释被那句明显见老的大爷喊得血压飙升。
艺术界的圈子里谁见了他不说他周身气质儒雅,怎么着也都得被晚辈喊声“叔叔”的称谓。
林是非那张不讨喜的嘴是完全不会说话吗?
岳释烦躁道:“我跟岳或说话到底有你什么事儿?”
林是非嗤道:“我不带脏字的骂你们还得征求你的意见?什么东西。”
“林是非!”
林是非挑眉:“嗯哼。”
“你——!”
岳释气得脸都红了。
自从一个月前知道直播平台软件、昵称为“或”的主播就是岳或后,岳释便尝试着以父亲的威压和对方联系。
但他根本就没有和岳或说上话,还反被林是非出言不逊,外加拉黑。
不仅如此,第二天他的账号还被平台系统发送“由于被举报sao扰、账号被封禁七天……”等话术的通知。
差点没把他憋屈死。
岳释第一次体会到了,找不到想找的人有多难受,哪怕他有岳或的联系方式。
但被拉黑了根本打不通。
……想必之前岳或打电话想要找他、他却故意不接听时,岳或就是这种感觉吧。
前段时间正是思及到此,岳释在憋屈中,也想道,就算是自己应得的报应吧,活该。
岳或对他还有用,他不能因为这点儿不重要的东西就怄气。
所以他最近才会来海城高中的校园外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岳或后和他单独聊聊。
要是林是非不在他身边就好了,岳或肯定会心软的,他是他的父亲,他的爸爸。
他小时候最渴望得到父母给予给他的爱护了。
可林是非就像能长在岳或身上似的,学校里黏着、宿舍里黏着,这时候竟然还能黏着。
不知道的人说不定还能以为他俩的床都睡同一张!
但岳释不知道岳或到底什么时候会放周六周日的假期,也拉不下脸降不下身价主动询问门卫高三什么时候能回家,他和普通人不在同个阶层。
所以岳释在每天下午去小学接岳含舒放学时,都会来这里看看。
不觉间都有三个周了,也是毅力可嘉。
岳释在原地平复了许久的心情,因为气愤而涌上脸颊的猪肝色才缓缓褪去。
但岳或跟林是非可不会在这儿刻意地等他。察觉到岳释在深呼吸,似乎在自我开解似的,岳或竟然觉得心中没来由地舒畅。
犹如他曾受过的、无从宣泄的无视跟委屈,都突然找到了可以前往光明的小口,让他和过去的事物又分离得多了些。
那些曾腐烂的血肉被并不漂亮的痂保护,待彻底脱落时,他便会如新生般光洁,永不畏惧。
“宝贝,我们走吧。”岳或低声说,在此时还存续着白昼光亮的天色当中,他大胆地去牵林是非垂在腿侧的手,指节再嵌入他的指缝。
林是非察觉,当即反客为主地更加紧扣,柔声应:“好。”
一条身上有些脏污的流浪狗不知何时停留在几人身边,蹲坐着好奇地看他们。
它体型并不瘦,也不害怕生人,明显就是时常被路过的行人投喂习惯了。
此时似乎是也在等岳或他们投喂自己。
刚平复完心情的岳释刚抬眸便见岳或已经朝前走,连忙出声质问道:“岳或,我是你爸,你这副半句话都不想跟我说的样子跟态度到底都是谁教你的?沈婉吗?!”
“你妈平常就这么教你?”
他本来想质问是林家吗,毕竟林倚白既然已对外公布林是非和岳或都是他的儿子,那岳或就会经受林家给的一切教育。
可话刚到嘴边,岳释便在看到林是非侧过的眼眸里含有的冰冷警告而改口。
反正沈婉那样的疯女人,确实能教出这样的儿子。
“当然是你教我的,”岳或顿住脚步,在此时已陷入半昧的傍晚中侧首看过去,让人无法看清他面上的表情,“岳叔叔。”
“我和沈阿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们之间有恩怨,请自行解决,不要牵扯我。”
“什么?”
岳释似是被这道尤为陌生的称呼喊懵了,很是惘然。
自八年前离婚后,沈婉跟岳释就全当对方死了,从未再说过话,也从未再联系过彼此。
但这座城市只有这么大,他们难免会在不经意间隔着街道四目相对,每到这时两人也只是两看相厌地赶紧别开目光,仿佛多看几秒都是脏了自己的眼睛。
因此岳释根本不知道,岳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沈婉再无任何关系的。
那是岳或的妈妈啊。
岳或小时候最喜欢拿着他那个,唯一的毛绒小熊玩偶哄他妈妈开心,几乎用尽浑身解数。
岳释跟沈婉离婚时,岳或哭的凄惨可怜,谁也不想离开,但到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妈妈,泣不成声地说:“妈妈别不要我,我会很乖很乖的。”
可他如今却喊沈婉——“沈阿姨”。
“你跟你妈断了?”岳释语气有些惊疑,又有些……
兴奋。
非常明显。
岳或眉宇紧蹙,没有理他。
随后,岳释是真的笑了,他竟然很开心地想,本来岳或跟着沈婉,他要是一意孤行地把岳或要过来“继承”衣钵,肯定免不了要和沈婉交锋。
但他真的很讨厌沈婉,绝不想和她对面交流。这下好了,岳或“无母”,只要能“有父”就好,少了道阻碍程序,不是天助又是什么呢?
岳释方才还觉得满是郁结的胸腔忽然乌云消散,无比顺畅。
“哇——呜呜呜哇——”
突然,被林是非恐吓过后就自己站在一边害怕的岳含舒,突然瘪嘴放声大哭起来。
岳释脑海中如数令人愉快的想法被突兀地打断,他惊得忙回首去瞧,张口正要说的“含含怎么了”还未发出声音。
就见林是非把刚从岳含舒嘴巴里抢薅出来的棒棒糖,捏着细细的白色柄杆,弯腰递给了仍蹲坐在旁边的流浪狗。
被许多人投喂过的流浪狗似乎就是在专等着这一刻,立马从蹲坐站起身,尾巴疯狂地摇动以示感谢,很礼貌。
随即才“嗷呜”张嘴叼住棒棒糖,怕人反悔似的转身跑走。
“啊呜呜呜呜——”
岳含舒哭得停不下来,仰脸大睁着眼睛看林是非,嘴虽然张得像个瓢,但又实在不敢再说一个字。
眼底全是害怕。
最后她只能求助:“爸爸呜呜呜——爸爸呜呜呜哇——”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爸爸再给你买。”手忙脚乱地蹲下把岳含舒扯进怀里后,岳释便扭头不可思议地瞪向林是非,“你有毛病啊,欺负一个小孩儿。”
“大爷,你有毛病啊,”林是非偏头,漫不经心道,“欺负我和星星两个小朋友。”
无论说什么,好像都是屡战屡败,岳释脸都要憋绿了。
而察觉到此情此景,岳或还毫不掩饰地弯眸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