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龙骑士[西幻](105)
并且,阵营会相对着重此类具有“特色”的部队,若出得了战绩,阵营愿意大方给予战略物资。
总之不会像曾经默默无闻的灰影那样,要点东西抠抠搜搜。
相对的,龙骑数量一增加,那么便意味着,作为将领的人职权将变得更大。
他们不服气的原因正是出于此处。
除开金沉湾的一役,希莱斯又有多少资历?今年秋天一过,才满十九岁的人!
说实话,比起他,大家更宁愿金斯顿来担任将领。
至少金斯顿比希莱斯年长一些,不管资历还是眼界,肯定比后者强得多。
“话说金斯顿什么态度?”有人好奇问。
“不知道,他不是和希莱斯关系不好么?大概也在抗议这件事吧。希望他有所成效。”
“反正经过山火那件事,我对希莱斯根本放心不下。”
说着,周围人偷偷瞥眼默不作声的多米尼克。
大家义愤填膺这么久,他仍没任何表示。仿佛所有的火气,全在山火发生一夜挥洒一空。
多米尼克好似变了一点。但仔细一瞧,又什么都没变,依旧是那样的好相处。虽然有时候不冷不热的,在场没一个人跟他关系亲密到挚友的份上。
等等……他原本和希莱斯的关系,好像更胜一筹来着。也是那晚过后,多米尼克没再去找希莱斯了。
这样也好。
大家早劝他别跟外乡人走得太近,但挡不住多米尼克心肠好,很多次为对方说话。
多米尼克不知想些什么,眸光一直停驻远方的群山。唯有方才提及“金斯顿”,他的琥珀眸子才略有波动。
唉,什么事嘛……有人无声叹息。
他们的多米尼克队长一样能力优秀,为啥马可大人就是看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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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墙阴阴冷冷地散发潮气,天花板渗出水,聚成一滩水做的漏斗。
“啪!”轻轻一声,水滴砸落,正中天灵盖。
秋日的寒凉从头顶蔓延,爬进发根深处。那片潮湿激起一阵痒意,约莫是跳蚤受惊,踩着虱子跳来跳去。
一只手使劲挠了挠头顶。
这手比干枯的头发还要糙,指节宽大,指甲磨损到血线的位置。
掌心茧子构成一层厚厚的黄墙壁,而手背则如斑驳的木头——众多杂乱而划痕的丑陋的伤疤遍布其上,像谁泄愤似的用剑胡乱割出来。
那是一双做活的手。更准确点,是做过无数物件的手。
然而,他的手腕却有着一道更深的磨损。
——只见他腕间挂着个巨大的铁手铐,把明显凸出一层的手腕皮肤再度磨红。
指头挠不爽快,他只得挪动屁股,坐半个板凳,避开头顶那滩渗水的地方。
“嗒——嗒——”
木头点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猛然抬头,引起手铐和脚链一阵叮当响。
狱卒警告地甩一棍子,重重敲击铁牢门。
木头敲响地面以外,另外还有一道配合着踩踏地面的……脚步声。
听上去便是一瘸一拐的。
一小扇只够露出面容的“窗子”嵌在牢门上,两只眼珠子透过方框转来转去。
“哥。”
随他一句嘶哑的轻唤,拄着拐杖的来人停下步伐。
“给我哥搬个椅子。”牢门内,他喊道。
明明他是犯人,却能使唤外头的狱卒。
狱卒表情扭曲了一下,但还是给少一条腿的男人搬来木椅。他甚至轻拿轻放,顺带帮残疾男人把拐杖搁去墙边。
他确实不敢怠慢。
毕竟,那犯人可不是普通犯人。
第89章 出山(二更)
方框里的眼睛紧盯着外头,他看着对方稳稳当当坐到椅子上,这才放下心来。
探监的时间不容放宽,即便他再如何特殊。
俩兄弟熟门熟路地隔着一扇铁门开始说起话。
“哥,在伤残食馆累不累?”他见男人行走的速度比以往慢了一点,紧张问。
男人扯起一个安抚的微笑:“放心,累不到哪儿去。”
“最近是挺忙的。灰影骑士团营地扩建啦,还养了一堆新兵,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咱一帮弟兄想着多忙活一阵子,给他们缓解缓解压力。”
“对啦,我给你买了一匹布。”监狱带不进来什么东西,男人万般求请,才得以将这匹布带进探监的屋子。
若不是布匹不能弄脏弄坏,他恨不得一寸寸撕开给狱卒们检查。
男人动作小心地拆开包裹,抱出里面的布,抖一抖,拎到方框跟前去。
“看看,针脚多密!等你出来,咱们再去裁缝铺给你做衣裳……”
男人絮絮叨叨地说着,每一句、每个词、每个声调……无不蕴含对未来的展望。
牢门内的眼睛闪烁水光,他很快压抑下去。见到亲人应当是欢欢喜喜的,他不能让泪水坏了气氛。
“要不是灰影,光一匹布,不晓得猴年马月才能摸得着。”男人动作轻柔,仔细将布匹叠回去,怅然道。
听闻此言,他叹出一声附和。
他甚至比哥哥还感激灰影骑士团。
若非他们决定聘用伤残士兵,否则哥哥很可能一蹶不振。他们兄弟俩无妻无子,原本还能相依为命,他也愿意一辈子照顾世上唯一的亲人。
可一遭入狱,哥哥重回圣雷岛,而自己的积蓄全部被夺走,没法再做工……他不敢想,如果没有灰影,哥哥现今是否还能吃得饱肚子?会不会沿街乞讨?
总之,不可能像现在一样,安然无恙地坐在对面,兴冲冲与自己分享新生活。
“我还攒了一些钱,给你以后做工打器具用。我不懂那些,没给你直接买工具。以后你自己逛一逛……”
“哥,不用说了。”
他猝然插话,打断男人。
瞧他这幅样子,男人面颊肌肉动了动,最终止住话头。
“我不会再造东西了。”眼睛已经不见,他的声音从铁门深处传来。低哑,却异常清晰。
“你又拒绝贵族了?”半晌后,男人问道。
“……嗯。”
男人不知弟弟此刻是何种神情,只能依稀分辨出语调中的几分烦躁和落寞。
“做这些毫无意义……”
“杰理·厄舍!”男人陡然拔高声音,喝出弟弟的全名。
“知道你还没能走出去,我任你说其他丧气话。但唯独这句,全世界谁都可以讲,只有你不行!”
男人气得不轻,独自撑着椅子和墙壁站起身。他身体摇摇晃晃,批评却沉稳有力,掷地有声。
“你这是在全然否定你自己!当你以前的热爱算什么事,一身本领喂狗了吗?!我不提你的天赋,因为我亲眼看着你如何不眠不休地钻研,那些都是你曾经的汗水和努力啊!”
“我以为你会想通……”越到后面,男人的喉咙越发颤抖。他捞过拐杖,夹到细微发颤的腋下。
听到拐杖点地的声响,牢门内的锁链开始“叮铃哐啷”地碰撞。
“哥——哥!我错了,你别走。我再也不说混账话了,我、我是蠢货!”
厄舍将脸死死嵌在门洞上,望着那抹决绝的背影,恐慌于眼底无边地蔓延。
他哥了解他,一时承认错误,无非是想挽留罢了,其实心底依旧保留着方才的想法。
于是男人只回头深深看了厄舍一眼,接着在狱卒的注视下,慢慢离开屋子。
厄舍重重捶了一下铁门,颓丧地把额头抵上去;脑门传来冰凉的温度,有些冷得刺痛——却根本不敌心底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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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下去吧。】
希莱斯驭着银龙,把一团物件抛去地面。
经过一道轻微的碎裂声,那物件最终还是没能抗住高空的距离,碎成一堆粉末。
二人回到地面,希莱斯拆开层层包裹的布:瞅着四分五裂的石头,他还是没忍住,发出长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