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龙骑士[西幻](101)
希莱斯扯着他的手,塞伦不想动,本能却让他依顺地随对方来到床前。
“躺上去。”希莱斯用略带命令的语气说道。
他这才发现,对方手里还有一个小罐子,一点清浅的植物芬芳逸散开来。
加之希莱斯刚刚洗过澡,满身裹挟水汽,宛若下过一场雨,空气中弥漫清凉舒爽的植物香味。
“抹药我可以自己来。”塞伦被这混合了希莱斯气息的味道弄得耳根发热,他想接过药罐,可对方握得很牢。
“这是给我用的。”
“什么?”难道他哪里受伤,却没告诉任何人……塞伦紧张地想坐起身,被希莱斯一只手按回床上。
那双手在身上缓缓游走,塞伦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抬头。
希莱斯像强忍着什么东西,此时渐渐皲裂,从细微发颤的指尖泄露出去。
他跨坐塞伦身上,动作生疏,而面容仍旧保持着他惯有的隐忍。
“我去问了卡缇娅,她告诉我怎么做。”希莱斯嗓音沙哑,像干涸已久的河床。
“你身上有伤,所以,我来就好。”
河床需要涓涓细流来滋润,他将塞伦再按倒一寸,循着塞伦的唇贴附上去。
深邃的灰眸倒映塞伦惊愕的面容,他注视那张在昏暗灯光映衬下,愈加俊美昳丽的脸。心神不受控制地摇摆,像随风晃荡的落叶。
唇瓣一触即离,指腹流连于柔软的唇角,希莱斯眼见对方终于回神——目光对准他一人,富有攻击性。
他曾在不少猎物眼中看过类似的眼神,宣告着掠夺与侵占。
希莱斯轻笑道:“尽管放心,不会扯到你的伤口……”
“……不然你以为,我在你龙背上是如何动作的?而且,我只对你一人这样做……”说着,希莱斯慢慢沉下腰。
尾音被骤雨般的吻吞没。
-
虎头蜂骑士团停留的时间不会太长,三十天过去,在女兵们的妥善处理下,伤员的恢复情况大多良好。
其余的善后工作,将继续交由营地本部的医师们进行观察治疗。
盛夏的颜色最是鲜艳,经光线一照,连灰扑扑的大地都显得有些刺眼。烈阳烘烤着万物,只顶着太阳稍微站会儿,身上便黏腻起来。
吹过的空气仿佛蒙了一层布,呼吸一点也不爽快。很难想象当龙骑飞上天,要经受一番怎样的炙烤。
但她们必须得走了。
金沉堡的正门外,龙族们已经变换好形态,姑娘们站的站,坐的坐,就是不愿意趴下去:地面烧肚子,灼得慌。
大部分士兵为她们送行,其中不乏一瘸一拐的伤兵——命是姑娘们救的,就算临行前再受到严厉的叮嘱,他们也会“嘿嘿”傻笑着照单全收。
希莱斯迈出城门,环顾一周,没见到路易斯的身影。他正奇怪,后方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一转头,路易斯浅金色的辫子活像沾了水的马尾,随着跑动左右摇摆。他手里紧紧捏着什么东西,等跑到希莱斯身前,步子醉汉似的打飘,唯有那拳头握得稳稳的。
他汗珠来不及擦,脸颊通红,气喘吁吁道:“这……这是,莫妮卡的……项链,呼……”
“我跑不动啦!”路易斯五官皱成一团,半是哀嚎半是请求地说,“她在哪……希莱斯,帮我找找她……”
鬼知道他一路从医师奔到门口飞得有多快,生怕赶不及。
希莱斯接过项链,银桑叶吊坠从指缝间漏出。
他走出去没几步,项链的主人似乎捕捉到闪动的银光,向这边赶来。
“谢谢!谢谢你们帮我找到它。”莫妮卡话音不自觉带上颤抖。她将银桑叶吊坠掐进掌心,看得出,她十分珍视这个条项链。
“怪我没有保管好……”
“找到就好了。”路易斯还在缓气,摆摆手,撑着大腿抽空来了句。
莫妮卡悄悄把眼泪憋回肚子里,她戴回项链,链条绕过金黄蓬松的短卷发。她抬起翠绿的圆眼睛,吸吸鼻子,咧嘴一笑,向二人再度郑重道谢。
“如果有机会,我来灰影找你们玩。”
“不是还有信件嘛。”路易斯道,“希莱斯已经知道怎么给你们主将寄信了,以后可以经常靠写信联系,有什么好药和好方法可别忘了我。”
已是启程的时候,时间不容他们再继续交谈。
临走前,莫妮卡好似下定什么决心般,咬了咬唇,对希莱斯与路易斯小声说。
“如果你们等不到阵营发放的娑草,又着急用——可以去附近城镇或者来往的商队,找衣服有花纹很多,尤其外衫纹饰植物的人。”
“他们是桑栖崖的商人,会售卖各种各样用于编织的材料,更不乏草药。只要找到他们,娑草基本不是问题。”
说罢,莫妮卡便迅速转身离开,抛下来不及回应的二人。
希莱斯和路易斯面面相觑。
莫妮卡大概是来自桑栖崖领地的女孩,二人一同猜测。
总归是知道了其他获取药草的途径,若有机会,再当面道谢吧。
第86章 遇袭
盛夏的暑气,被昼盲森林这条茂密的绿色厚毯子隔开。士兵躲在毯子底下,嘴唇不停蠕动,比四周吵个没完的虫鸣还要喧噪。
他将随便削下来的一根树枝当做手杖,棍子钉入地里,带着他向上爬坡。
若说春季的昼盲森林是吸饱了水的薄被,那么一到夏天,或许由于太阳烘烤的缘故,水蒸没了太多,士兵能够明显觉察出山里的干燥。
这也是金沉堡加派护林员的缘故,他们都不准在山里使用明火,带的尽是干粮。
状似是件好差事——山里比营地凉快不知多少。
可这山的一些地方道路崎岖,马走不成,必须靠人的两条腿一步步走过来,这是人能干的差事?
士兵鞋底脚底作痛,他很熟悉那种感觉,不知道又长出多少颗水泡。妈的,他咬牙切齿地想,原本已经成为护林员一支小分队的队长了,几个月没下过马背。
现在倒好,就因为摸了把女人的屁股,不仅被打得半个月下不成病榻——如今恢复得差不多,但那种半死不活的感受已经成为阴影,一直在他心头徘徊。
而且被林务官降职,贬回林务员,做这种畜生才跑得动的苦差事。
士兵埋怨不休,沉浸在如何用言语把嘲笑他的人千刀万剐里,盼着下午赶快到来,估摸着现在才正午。
远方灌丛簌簌作响,他没分多少精力过去,视线只停留两秒,便又收回到脚底的路。
“嘶——操!”他连忙抬起膝盖,把手杖甩一边,扶着一颗粗木直抽冷气。
钻心蚀骨的疼痛从足底传来,鞋底本身就薄,走那么多路,恐怕离磨穿已经不远了。
但凡地面稍微粗糙一点,都能被士兵敏锐感觉到。他抓出黏在脚下的一颗小石子,愤恨地扔远,觉得满世界都在跟他作对。
然而再次捡起手杖时,他心觉有点不对劲。
指缝里怎么会有沙子……士兵心头一跳。
没走过河畔,溪流旁边的沙砾也不会像手心里的那么细。
难道……
狂沙不是前不久才打退的吗?山上又是怎么出现的?一旦要跨河,除非绕西侧远路,不然肯定会被巡查兵们发现。
西侧。
士兵冷汗涔涔,喉结艰难地滚动。连后撤的步子都变得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动什么大型野兽。
必须赶紧回营汇报……他倒退几步,环视周围似乎毫无异常的环境,接着开始狂奔。
尽管每跑一步,脚下都会传来锐痛,大概水泡已经被磨破,哪里不知道又刮出其他伤口,但他始终不敢停歇。
稀薄的光线浑如一张血盆大口,把四周吞得只剩声音。
身后传出动静,窸窸窣窣的,好像真有什么东西踩着腐叶和烂泥,向他一刻不停地追逐。
“唰——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