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有风险,二次需谨慎(68)
大风打了两声响鼻,以示回应。
一人一马走到一个岔路口,两边皆有马蹄脚印,看样子,方羿是兵分两路了。
“大风,你觉得军师在哪一边?”
安戈在寻人一事上很是认真,毕竟自从知道安如意辜负了封若书之后,他对这温润如玉的人一直持着愧疚和欣赏的心情。这人一朝消失,他自然希望尽快将人找回来,平安无恙。
所以,他问的是“军师在哪边”,而不是“猴哥在哪边”。
但这下,大风没有回应他了。
安戈犯了难,这左右小道都是一样的,连马蹄印的数量也差不多,这要他怎么选?
于是拍拍大风的脖子,嘻嘻道:“那这样啊,你整天跟军师的马在同一个马厩里,肯定也有感情了。你们马儿跟马儿之间,肯定有某种咱们人不知道的联系方法,我不拉缰绳,你凭感觉选一条,军师和他的马儿肯定就在那头等咱们。”
语罢,他尝试着拍了拍马屁股,果然,大风便豁然醒悟通了灵性一般,果决地朝左边的小道行去。
“哈哈哈——天上地下,谁有我聪明!”
笃信着封若书就在左路的某人,还未见着人影,率先自我夸赞起来。
策马行了大约二里地,安戈成功与寻找封若书的人马会合。他左望右望,十三人的队伍,并没有那个威严高大的身影。
唉,猴哥啊猴哥,你就等着我把军师带回去,你两手空空吧!
“小张哥,你们看见军师了吗?”
他屁颠颠跑过去。
那是一支巡逻兵,平日在城西一带上任。现下刚好换了另一班,方羿便召集他们出来寻人了。而安戈口中的“小张哥”,便是这一小队的巡逻长。
小张哥回身,“这不是小安么,你怎的也来了?”
安戈成日跟在方羿身边,军中许多人都认识。再加上他性格活泼讨喜,跟很多人称兄道弟,关系都不错。
“那什么,将军让我也出来找找。多个人,多份力嘛!”
“说的也是。”小张哥说着拍了拍他的胳膊,“你这小子平时就鬼精鬼精的,眼神儿也挺不错。多左右看看,这些山啊水的,谁知道军师是不是登山去了。”
“怎么可能登山!”安戈脑子里虽没有成套的兵法兵策,但某些常识性的问题,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这刚下了雪,到处都滑溜溜的,还登山?亏你想的出来。”
小张哥想想也对,他腿上练过些功夫的都闲不好走,何况是那文文弱弱的封若书?
“说得也对,那咱们往前去吧。”
他们下了马,拉着缰绳一路沿着山道走。地上的雪积了好几寸,本是蓬松绵软的,一脚下去却压成了冰,发出嘎吱嘎吱的清脆声响。路不怎么好走,大家的脚步都有些蹒跚。
“军师——军师——”
“军师您在哪儿——回个声啊————”
“军师————”
安戈走得累了,从怀里掏出一袋牛肉干——这是临走前,他从方羿桌上顺的。本着有福同享的优良品德,他还分给了那些巡逻兵一人一块。想着补充了体力,大家好继续往前走。
只是不料,他此行没找到封若书。
却在峻山白雪间,捡到个诡谲古怪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说,好羡慕你呀每天有那么多读者腻着每一章都要评论。我就特别谦虚地摆手说,哎呀没啦就那几个啦然后偷偷背过去狂笑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第75章 捡人(二)
“小张哥, 你说......我是不是有点没用啊?”
安戈一边扒拉着大风顺滑的鬃毛, 一边若有所思地问。
小张哥诧异万分, 侧首,“你脑子被门夹了?”
这小子,一直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还有这落寞的时候?
“你才被夹了呢!”安戈暴跳如雷,半晌又觉得这脾气发得不怎么有底气,于是又蔫了下去, “哎哟,我说认真的,你觉得我这个人,是不是太那什么了, 除了惹祸, 没干成过一件事儿。”
小张哥煞有介事地思索一番,道:“你现在可是大将军的勤务兵,多少人干了一辈子都干不到这位子,你咋还抱怨上了?”
他这话一说,安戈心里便更沉了一截——若不是方羿想着跟他的这层关系,破格提拔, 他现在还是火头营烧火的小兵。
“这位子也不是靠我能力得来的......”
“我说兄弟, 你在恼什么?”小张哥友好地揽过他的肩膀,“把大将军伺候好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他那脾性,那能是一般人能摸清的么?再说了......你从前在火头营, 建的那些功,那还少了去了?”
安戈想了想,他在火头营的那段时日,确实有几次化险为夷,不论遇到什么风雨,他皆能想到法子补救。
但是这些小聪明小算盘,哪能跟封若书的相提并论?人家可是一出手,三天就收下了红赛城,现在军中没有一个不服他。
“那些小功小德,比起军师的计谋和神策,不是差远了么?”
小张哥愣了,诧异、疑惑、不解,种种复杂的情绪片刻之间一一展现。
“你......”抬手测了测安戈额头的温度,“脑子没烧坏吧......”
安戈不耐烦地挥开。
小张哥又道:“你这好端端的,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做什么?”
安戈左顾右盼,拉着大风加快脚步,“哎,我就随便问问。”
小张哥瞧出他稍纵即逝的异常,赶忙跟了上去,“我说小子,瞎想可以,可别想脱了缰。再说了......”
他恨铁不成钢地揽过安戈的肩膀,侧头,语重心长道:
“任何人跟国师比,都讨不着好。说些风雅点的,咱们是腐草微萤,他便是青空皓月,这怎么比?咱平凡人,过好平凡人的日子就够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又不能换粮食,想来有什么用?”
安戈兴致缺缺地挪开肩上的手,“哎哟,知道了知道了。接着找人吧。”
他发现,就不能跟这些当兵的谈心,越谈心情越乱。
还不如趁着有空的时候,多唤封若书两声,指不定他就在哪个不起眼的地方等着呢。
哧——哧——
他们走到一处山坳,这里的积雪比其他地方多些,鞋底踩进去的声音也越发的大。
“军师——”
“军师——”
小张哥带着人喊了一路,喉咙干涩得快要冒烟。安戈可怜巴巴地取出最后一片肉干,百般不舍叼进嘴里,往前迈了几步,静静看着这银装素裹的山河。
红赛的地形很是多样,奇山怪石,迭出不穷。
在队伍前方大约一百步的地方,便有一角长长的似狼牙的山体,高悬在小道之上,险峻骇人,似要将路过的生灵尽皆吞噬。
那狼牙尖常年风吹日晒,饱经沧桑,牙尖越发尖锐,再有个三五丈,便要衔接到左侧那边的山体。鬼斧神工,当如眼前之貌。
安戈饶有兴致地欣赏这一片和璧隋珠的景致,灵动的眼眸转了转,视野从狼牙尖,流转到了狼牙根,那角落积的厚厚的一层雪,以及......积雪中若隐若现的......红色衣袍!
“军师!”
他大惊失色,拎着衣角就跑过去,大氅被风刮歪了也未在意。
封若书是不爱红衣裳的,这点安戈清楚。但他瞥见的只是一片衣角,也不排除封若书遭遇了什么不测,浅色披风被鲜血染红的可能。
众人急忙忙奔过去,马儿也扔在原地,无暇去顾。
待他们一人一口国师喊全了,才发现,这容貌被碎雪盖去一半的人,并非封若书。
安戈为此,大舒了一口气。
“喂!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将人从雪堆里彻底扒出来,安戈发现这人还依稀有点意识,正在昏迷与清醒之间。
那人鬓发灰白,眼睛还睁着一条缝,看起来四十左右。宽额厚眉,面部线条冷峻刚毅,眉目之间透着一股凛凛威风,只是脸上不均匀的雪水和泥污,让这份霸气稍减了几分颜色。他听到人声,先是如惊弓之鸟般瑟缩了一下,随后看安戈一行人并非来追杀他,涣散的眼睛才明亮了几分。微微张开苍白的起了干皮的嘴唇,虚弱道:
“救我......”
这语气,不是乞求,是命令。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怕安戈不答应他,便颤巍着如枯老树皮的手,去拉安戈刚好垂在他身侧的衣角。
安戈向来刀子嘴豆腐心,见到这种状况,断然不会不管。于是赶忙将他的手握在掌心,往里哈了两口气,“老师傅你放心,我们肯定救你。”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人,发现衣着很是讲究,连腰带上都有用金线绣的花纹,于是问了当下最要命的那一点:
“你家在哪儿啊?我们送你回去。”
中年人自嘲地笑了笑,发出开水壶烧水时的喑哑声:“我无家可归......你救我,我日后必当送你千金,报答于你......”
安戈觉着很是奇怪,这人又说自己无家可归,显然是个流浪汉,却又说要用千金来报答他,这不是前后不搭边么?
大概是被雪冻久了,神志不清了罢。
安戈决定大发慈悲,不与一个半疯子计较。左右招呼着,便将这中年男子抬上马。本想麻烦两个巡逻兵送回去,谁知这人冥顽不灵,攥着他的衣角不放手,生怕安戈不守承诺。
最后没法子,只能麻烦小张哥一行人继续往前找封若书,他跟另一个士兵送人往回走。
雪又开始下了,鹅毛般从东山头飘到西山头。安戈怕这小老头撑不住,便将自己的大氅给他盖上,马鞭一挥,加快了回城的脚步。
少顷,一声惨叫划破天际,如遇见厉鬼一般凄惨。
“啊————”
从后面传来的,是小张哥的声音!
安戈猛然掉回马头,“怎么回事?”
大雪掺在冬风里,让整个视野都白茫茫一片,模糊了许多东西。安戈虚着眼睛往山道一望,只见崎岖的拐角处,小张哥一行人正飞马跑来。
“小张哥——出什么事了————”
安戈嗅到风里传来的血腥,暗道不妙。
小张哥朝远处的两人影子遥遥大喊:“快跑————”
这时,被救的趴在另一巡逻兵马上的男人抽搐了一下,也艰难地开了口,沙哑无比:“......跑......”
嗒嗒嗒嗒嗒嗒......
安戈的耳翼一颤——这阵阵的马蹄声,杂乱,繁多,不仅只有小张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