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有风险,二次需谨慎(103)
这个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封若书与他相识多年,自然知晓他素来冷静沉稳,行事如下棋步步为营。那么,他此次冲动得如此异常,究竟是为了安戈一时考虑不周,还是敷衍众生的障眼之法?
如果是前者,那么方羿断然是名垂千古的情圣。
如果是后者,那么,方羿断然是打算趁王室对他放下警惕之后,一个回马枪杀回去抢夺国玺。这样,便麻烦了。
思来想去,封若书越想越乱。他沉闷了两日,最后还是决定返回华泱。他们四人犯下滔天罪行,需要有人回去受罚。何况,他的父亲为大容江山付出多少心血,他身为人子,也定当继承衣钵。
如今犯罪出逃,他夜夜不得心安。
霍邦总劝他,让他莫想着别人,多为自己考虑考虑。人生在世,还是要做些快乐之事。他说,这是我的职责。
霍邦问他:“军师,自小到大,你有哪一件真正欢喜的事么?”
封若书想了想,脑中只闪过他们攻下三山的第二日,霍邦拉他出去赛马的情景。那时大战初捷,了无心事。他对着万里江山初融的雪景,笑得很开心。
但对于霍邦的问题,他最后只是沉默。
这样干净纯粹的记忆,还是放在心底一辈子好了。
走前,他与方羿和小安告别。二人万般挽留,奈何他去意已决。
他说:“方羿,你劫了法场,侯爵定是不保了,你若心里还有容国,还有大王,往后便带着小安去过寻常百姓的生活,远离是非。”
事到如今,他还是念着同僚多年的情义,选择再相信方羿一回。
相信他,劫法场只是为救安戈,没有其他的不轨之念。
为了避免再碰到平教的人,他从北方绕道远行。本以为路上清静无人打搅,却有个人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他,恨不得如厕都要一起。
“霍邦。”封若书驻步沉脸,一双眸子冷冽如刀,“你莫再跟着我了。”
第114章 苏醒(二)
“霍邦。”封若书驻步沉脸, 一双眸子冷冽如刀, “你莫再跟着我了。”
他打定主意回去告罪, 虽然这罪名滔天,但有他父亲这一层关系,卫临寰不会真将他腰斩。顶多是罚两年俸禄, 或者为了做个交代鞭笞几十,让他吃一些皮肉之苦。
但霍邦不同。
他祖辈本是山寇,驻守边疆已是王恩浩荡, 让他怀着半个罪身戴罪立功。但他若这时承认了罪行,恐怕还不是腰斩这么简单。凌迟、车裂,这些容国每年都会拿出来的刑罚,并不是刑部尚书列出来的摆设。
如今, 这人却还是不知死活一般跟着他, 还要嚷着跟他回华泱,究竟有没有脑子?
他不走,他便要把他逼走。
“你跟着我是什么意思?”
霍邦的话少:“我说过,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封若书刻薄地笑了笑,“怎么, 我要回去与内子耳鬓厮磨, 你也要跟着去看么?”
霍邦的眼神坚定,“你不爱她。”
“爱?霍先锋明白何为爱么?七公主乃大王与王后的嫡公主, 我占卜下卦,明媒正娶, 如何不爱?”
“军师糊涂。”霍邦上前一步,“论容貌,论智谋,论箭术,论口才,世上分明有比军师优异之人,但我眼中却只有你。这才是爱。”
封若书的气焰被压下去一阵,恼怒道:“别把你自以为是的谬论套在我身上。”
霍邦道:“这不是谬论,是真理。”
封若书见他意志坚定,于是思忖了另一个办法,转而道:
“霍邦,人生在世,不该只有感情,还应有道德伦常,知羞知耻,对么?”
霍邦点头,“是,但是我爱军师,不背德,不反伦。”
封若书要的便是这句话,他慢悠悠提醒,“但是我,有家室。”
霍邦不言。
封若书定定看着他,不漏掉任何一个表情,“那日我被大王禁足,你知道我是怎么出来的么?”
霍邦终于抬眼看他。
封若书又道:“因为公主她......有了身孕。”
轰!
霍邦仿佛被什么打中一般,小山似的身子陡然一震。
封若书见他这表情,心里被狠狠剜去一片,然则面上仍是云淡风轻,“所以你也能明白,为何我千方百计都要回去了吧?公主有孕,我理当陪伴。何况大王顾及到这一层,不会真把我怎么样。但是如果你跟着我......山匪后人,犯上劫狱,你往那儿一站他便满膺怒火,指不定一个迁怒,我又得遭殃。”
温润的眼眸顿时寒意倍生,死死瞪着霍邦,说出了他这辈子最恶毒的一句话:“你,就是累赘。”
果然,霍邦听到这话之后,只有呆滞地望着他,魁梧的身子似被人用铁锤抡了几百下,支离破碎。
封若书得逞了,他转身离去,霍邦再没跟上来。
只是转身的瞬间,在霍邦看不见的地方,落下一滴清泪——容国先祖为了庇佑王室,素来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凡与王室结亲者,若犯下滔天大罪,婚约不解自除,以免连坐之罪成立,无辜王室受到牵连。霍邦常年驻守边塞,不知道罢了。
而且,封若书与静和从未圆房,何来身孕?
当日她与卫临寰说的种种,只是为了救他的说辞。
“国师就这样回去了,不值得。”安戈坐在床边晃腿,闷闷不乐。
“他有他的考量。”方羿将窗台上的小盆栽搬了下来,合上窗户——外头风大,他怕安戈着凉。
“他是不是还在怀疑你?”
“不好说,半信半疑吧。”
“其实我还挺能理解他的。”安戈揉着衣袖的一角,“你说他之前那样信任你,并肩作战,从未有过疑心。现在身世陡然摆在这儿,还误打误撞听到你那句‘要江山就要亲手去拿’的话,心如平镜是不可能的。”
“身......世?”方羿抓住这话的漏洞,如果他没记错,他应该没跟安戈提起过。
某人还不知道自己跳了坑,继续大言不惭:“对啊,你说你们父辈都是敌人,你死我活的,其实都是看着太子的位置各为其主。争来抢去的,失得都是常事,本来不会有这么大仇恨。都怪卫临寰那个老狐狸非要把你们牵连在一起,要不然你们才不会——”
话说到一半陡然刹住,后背一凉,谨慎地望向方羿......眨眼......讪笑......
他好像......暴露了什么......
方羿慵懒地半躺在床上,饶有兴致的地开始兴师问罪:“我走之后,你入狱之前,大王跟你说过什么?”
“没有~”安戈学着青楼老鸨摆手,风情万种地抛过去一道眼波,“我这都是揣测,瞎猜的~”
方羿微微偏头,“嗯?”
天呐,安戈对他的这个单音真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理直气壮的架势瞬间就坍塌了下去,“我就是被交过去的时候顺便套了套他的话。就猴哥之前教我的办法,说两个他以为我不知道的真实的点,他就以为我什么都知道了然后......我就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隐瞒了揍人的那段,应该......没事吧?
方羿看着他,“你倒是学以致用。”
安戈瞄了他一眼,心里想着二十几年前的腥风血雨,想着险些这世上就没有方羿了,心里就一阵泛疼。于是他躺下,慢慢趴到方羿胸口,环住他的腰,“猴哥,我心疼。”
方羿揉着他的脑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我心疼的是,卫临寰把你当冤大头,你还‘大王大王’地叫他。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他还派人追杀你。不对,是追杀咱们。”
“这江山他治得好,我自然尊他敬他。”
“道理我都懂,掌大权者,要先为民,再为君么。”安戈蹭了蹭他前胸,又道,“所以现在国泰民安,你不想因为政权变动,引出骚乱。”
方羿颇为赞赏地点头,“思绪越来越全面了。”
现在卫临寰病了,一直在为继承者的事情发愁。安戈曾觉着,如果抛开劫狱,方羿就这样甩手走了有些不妥当。但后来盘算了一番,方羿的身份其实留在华泱才是最不合适的。
试想,他功勋赫赫,早有人眼红,太子王后一党已将他视为眼中钉,再加上封若书对他疑心未除,几番势力缠斗的对象都是他,争来斗去反而让局势恶化。但如若他抽身而出,不与其争权夺势。那么从大局来讲,势必会简洁明了许多。
索性就如最开始的那样,有国君,有太子,卫临寰精力旺盛时便治国**,老了累了便退位作个太上王。何况卫临寰虽口口声声说不满意太子,但他当初既然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册立了他,那么太子身上便也有可取之处。
国泰民安,何乐而不为呢?
由此一来,方羿只要没对王位动心思,那么离开华泱是迟早的事,只是他法场问斩这一出,成了其中的契机。
往浅了想,他家猴哥爱他护他,甚至连功名利禄都可抛弃。
往深了想,他家猴哥没有僭越之心,一心为臣忠心耿耿,又看开旧事血债洒脱不羁,拿得起放得下,真不愧......是他的大心肝。
慢条斯理地,安戈就偷偷脱了鞋,挪到方羿身上。
“嗯?怎么了?”
方羿见他把头闷在自己胸口,两条腿不停地动来动去,以为他是伤口又疼了。
安戈还是不说话,半个身子压着方羿,手脚越来越不安分——从方羿远赴芷阴到现在,四十八天了。
他们四十八天没有那个了!
“我......有点憋。”
方羿看不见他的脸,猜不透他的心思,于是问:“可是要如厕?”
这问题如此纯洁,弄得安戈羞愧地面红耳赤,但是两人又不是第一次了,早就老夫老妻了,索性就脸皮厚到底罢!
于是身子往上挪了一截,两人微热的重要部位便紧紧贴到了一处,与此同时,他仍旧是闷在方羿脖颈,然后两只手不老实地去解人家的腰带。
这下,方羿终于懂了他的意思,连忙制止他乱动的手,呵斥道:“伤还没好,乱动什么!”
安戈听着他不受控制喘的两口粗气,便知这人也是憋坏了的,“都结痂了,早好了。”
方羿不以为然,“结痂不等于完全愈合,只要疤没掉,就还有裂开的可能。”
安戈委屈,随即不死心地下半身往前一顶,成功让那人喉间发出一声难耐的低音,缓缓抬头,拿一双被情/欲熏红的泪汪汪的眼睛望着他,“那就小心一点,好不好?”在他柔软的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一面吐着热气一面问,“猴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