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有风险,二次需谨慎(28)
安戈气冲冲奔回寝院,一会儿踹房柱,却发现女人的鞋料太薄,他比房柱还痛。一会儿去房顶摔瓦,结果老天立马就下雨,屋里漏水漏个不停,他又得认命地打着伞去补洞。
最后,他还是气急败坏地把方羿从头到脚都问候了几遍,才算解了气,倒床呼呼大睡。
茯苓听说了安戈的遭遇之后一直抹眼泪,委屈巴巴抽泣不停,小旭便坐在一旁,给她递手帕。
方羿只身过来的时候,两人正坐在门槛上,一个讲心事,一个听心事。
安戈已经睡熟,半张的嘴随着呼吸开合。脚还踩在地上,鞋也没脱,四仰八叉地斜斜躺着。看样子是坐在床边时发困,才往后一倒睡着的。
方羿心里五味杂陈,叹了口气,缓缓坐下,掏出治伤药的瓶子,涂上脖子的伤口。那口子不深,却也流了些血,染红了雪白的衣领。
看向门口的茯苓,轻声问道:“何时睡的?”
茯苓维诺地跪着,半个字不敢说错,“回侯爷,有一会儿了。”
方羿隐隐不悦,“为何不给他换衣裳?”
茯苓喊冤:“侯爷恕罪,主子......不让奴婢近身伺候。”
方羿知道安戈是男儿身,但也讶异,“小旭和你都不让?”
茯苓支着脖子点头,“是......主子喜欢亲力亲为。”
方羿想了想,手指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蓦然抬眸,道:“拿睡袍来。”
茯苓一怔,“是。”
从衣柜里取出一件月白色的雪缎睡袍,男女都能穿的样式。方羿默不作声地接过,而后帮安戈解腰带。
茯苓见方羿对安戈颇为关心,便趁热打铁,焦急道:
“侯爷,您要相信主子,他是万万不会做出偷盗的事情来的,茯苓发誓!他——”
——哗啦!
外袍一解,所有的金银翡翠都唰得滑出。一时间,屋子里金光闪闪,如同白日。
饶是处变不惊的方羿也愣了,攥在手里的腰带不知道往哪里放。
“侯,侯爷......”茯苓嘴角一抽,“方才......奴婢是说笑的..............”
作者有话要说:
茯苓吓得不敢说话…………
第30章 月老(一)
次日,安戈醒得晚,快晌午才从床上爬起来。他昨晚上蹿下跳折腾得厉害,出了一身的汗。和衣睡了几个时辰,本该周身黏腻,却不知怎的十分清爽,没有半分不适。抬起手臂一闻,甚至还有淡淡的浴汤香味。
谁给他洗澡了?
还换了这么丑这么娘的一件睡袍!
一看就是丝绸的材质,比他的皮肤还细,这他娘的得多贵啊!
“茯苓,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你是还没出嫁的黄花姑娘,男人的身体不能看。”安戈第一百零一次语重心长地劝说。
茯苓心虚,指了指门口的小旭,“主子,是小旭帮您沐浴的。”
小旭呆了呆,十分老实地点头。
安戈的说教抛了个空,尴尬地咳了咳,“哦......那个,我就提醒你一下,没其他意思。”
茯苓腼腆笑着,从衣柜隐蔽的角落取出易声丸,就着一杯水递给安戈,“昨日的事情奴婢都听说了,真是被您吓死了!还好您能平安回来。”
安戈一口吞下那药丸,“有什么好怕的?我福大命大,当然一千一万个平安了。”
茯苓可不再由着他,“您可就说大话吧!不管哪回出了事,要是没有侯爷,您可不会这么容易脱身!”
安戈拧着脖子,仿佛听到天方夜谭,“就是因为他我才遭殃的好吧?”
“瞎讲。”茯苓压低声音,义正言辞,“分明是您非要去偷夜光杯。”
安戈恼羞成怒,“你怎么回事?老帮着他说话,究竟谁是你主子?”
茯苓不服气地收了声,努嘴道:“您呗......”
安戈装模作样地咳了咳,“那你要帮谁?”
“您呗......”
“然后呢?”
茯苓往后看了看,确定房门紧闭,于是才壮着胆子,不情不愿地小声念叨:
“侯爷是个鼻孔长在头顶的长脸猴子,臭脾气坏毛病,活该讨不到媳妇。”
安戈终于满意,鼻尖发出哼哼的满足声,“嗯,这才对。没什么事的话,就下去吧。”
茯苓如获重释地松了一口气,躬身退出房门。
安戈四仰八叉地躺回床上,想着昨晚偷到手的满怀的宝贝,心里就像被填满了一般。
嘻嘻嘻地在床上滚来滚去,不亦乐乎。
午饭刚过,云舒君前来拜访——现在方羿已经不放心把安戈交给管家了,大事小事都让他跟着,活生生把一个翩翩公子逼成了一个老妈子。
“侯夫人,侯爷打算在摘月亭用晚膳,邀您过去。”
“啊?”安戈啪地打开门,失望透顶地探出头,“这不才吃过午饭吗?不去不去。”
云舒君无害地笑,“您放心,用膳的时间晚,不必担心吃不下。”
“我肚子痛,不去!”
“在下帮您请大夫。”
“心情不好,不去!”
“在下帮你请个戏班子。”
一来二去之下,安戈的借口都搬空了,干脆直截了当,“我不想见那猴子行不行啊?”
云舒君温和提醒:“这......在侯爷的府上,恐怕不行。”
安戈愤恨地攥着门框,“凭什么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昨天我被人拿刀驾着,他都见死不救。这种人,还想让我跟他吃饭?”
云舒君想了想,还是把方羿的原话搬出来,“侯爷交代了,若您不想去摘月亭,那就来您的院子吃,然后宿在这里,正好......那个,圆房。”
安戈气得鼻孔怒张,从门框上活生生抠下来一块木屑,咬牙切齿道:
“好......没问题。”
云舒君盯着他露出来的尖锐虎牙,胆怯地咽了口唾沫,“那,那在下这就去回禀侯爷了。”
安戈重重一“嗯”,然后看到院门边上露出来的一块衣角,嗯,黑色的,还特意等着云舒君,想也不用想是谁。
江仲远这个没出息的怂货,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都搞不定!
“等等。”安戈叫住还没走远的云舒君,“把江仲远叫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反正他现在也没事可干,干脆学一回月老得了。正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不牵白不牵!
方才气冲冲的安戈,瞬间花枝乱颤。
少顷,江仲远进了院子,安戈挥退了茯苓和小旭,只剩他们两个人。
“你在我院子门口鬼鬼祟祟干什么?”某人故作老态。
“属下,属下来保护侯夫人的安危。”江仲远扯谎的时候惯性结巴。
安戈摸了摸下巴,琢磨道:“哦,然后云舒君来了就跟来,他走了你也跟着走?”
江仲远把头埋得更低,“属下......”
“云舒君呢?”
“他去回禀侯爷了。”
“合着你就打算天天跟着他,什么也不做?”安戈直截了当地问。
江仲远愣了愣,“属下......不明白侯夫人的意思。”
安戈无害地笑笑,“跟我你还装什么?我全都知道了。”
装模作样地咳了咳,又道:“你们俩睡了,他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你不想,对吧?”
江仲远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唰一下抬头。
安戈看他脸色惨白,十分有担当地挥手,“放心,现在只有我知道,连茯苓都瞒着。”
江仲远落寞下去,吐出真心话:“云舒君他......一直避着我。”
“他避着你,你就主动点呀。”
江仲远的脑子很闷,“属下不知道怎么做。云舒君聪敏,是天上地下都知道的人。属下在他面前,就像地里的黑泥,微不足道。”
安戈不以为然,“他是脑子好使,但人都是一样的,别人的事可知道了,落到自己身上就不行。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嗯......”
江仲远看他想得辛苦,于是小声提醒,“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安戈拍手,“对,就是这个!”
但是江仲远紧接着抛出一个棘手的问题,“可是,属下也是当局者。”
还好安戈脑子机灵,赶忙道:“所以,你要不要听我这个旁观者的点子?”
江仲远仿佛找到救星,“请侯夫人示下!”
安戈挺直脊背,拿出身上为数不多的大家风范,“这之前,我要问你个问题。”
“属下知无不言!”
“你找云舒君,是想跟他睡一睡呢,还是跟他处一处?”
江仲远的耳根子一红,踌躇了好半晌,“我不知道......属下只知道,离了云舒君,我是万万不能的!”
安戈了然——什么他爷爷的“不知道”?看这朝思暮念的样子,明明就是想处一处,两个人在一起天长地久,大白话都不会说么?
果然,深陷情网的人就是缺根筋。以后他要是讨了媳妇,可不能像这傻个子一样!
唉,想着想着,心里突然就生了一股怜悯。这傻子,果然被云舒君吃得死死的啊......
“那你过来,我给你想办法。”
安戈速来点子多,小算盘打得嗒嗒作响,一刻钟的时间不到,就拍定了方案。
当夜,摘月亭,一出好戏逐渐拉开帷幕。
为了给江仲远创造绝妙的时间和空间,安戈肩负了拖住方羿的重任,委曲求全地挤出了笑脸。
“嘿嘿,猴哥,瞧你这客气的,还请我吃饭赏月,多破费啊!”
方羿没工夫跟他圆嘴滑舌,盯着他脖子上多出来的几圈绷带,“伤怎么样?”
“好了啊。”安戈一屁股坐上铺了坐垫的石凳,为了突现身体素质,他还咣咣地拍了两下胸膛。完全没反应过来女人的胸拍起来应该是“噗噗”而不是“咣咣”。
“其实就一条小口子,没必要上药的。”
方羿话中有话,“你的愈合能力确实高于常人。”
安戈没听出弦外之音,装模作样地学人家拱手道谢,“谬赞了,谬赞了哈。”
放在昨天,他绝对想象不出“谬赞”这种可怕的官场词汇会从他嘴里蹦出来。
“那个,猴哥啊,咱们两个吃饭,有人看着是不是不大好啊?”
尤其是站得笔直的江仲远!
方羿眉梢一挑,“你想与本侯独处?”
“啊,没错。”安戈爽朗点头,两只眼睛闪闪发亮,“吃饭赏月这么有情调的事,当然要两个人单独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