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有风险,二次需谨慎(4)
“去去去!滚一边儿去!”小安把她往外面推,气道,“再乱说,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五丫头哼了哼,偏着头道:“小安哥哥每次都这么说,最后都不会撕的!”
小安见她浑然不怕,更是来气,“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撕坏了不得上药啊?小屁孩儿滚滚滚!再睁眼说瞎话,等着下辈子投胎做哑巴你!”
其余的孩子见小安真动了气,便也灰溜溜跟着出去,角落里只剩一大一小,尤其寂静。
本该睡着的小八缓缓睁开眼睛,无比虚弱,定定地看着床前的人,问道:
“小安哥哥,小八会死吗?”
小安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
“呸呸呸,不准胡说!”他看着那双泪汪汪的眼睛,心里揪着疼。
“你听那五丫头瞎说呢!瘟疫是会传染的,你要是得了,我们几个不早就跟你一样了吗?你听话,明儿城门一开哥就背你去看大夫,城里的大夫都是神医,什么都能治好。之前的大夫治咳嗽,咱们另找一个可以退热的!”
小八吃力地点头,“嗯。”
次日,天还没亮,小安就带着人出发了,等到城门一开,就火急火燎冲进去。
只是没料,求医之路并不顺利。
第4章 揭王诏(一)
“推什么推!小爷自己会走!”
小安被医馆的人直接摔出了门,他气急败坏地指着医馆的牌匾,破口大骂。
“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心子庸医,等小爷发达了,就叫人把你这破医馆拆成渣子!”
那大夫一左一右站了两个药童,冷哼道:“看病付钱天经地义,你这小夜叉又不是玉皇大帝,老夫凭什么做赔本买卖?”
“我呸!都说郎中大夫一个个的是菩萨心肠,我看倒是上辈子穷死的要饭的!随便搭个脉就要一百文,你当自个儿是卖手的窑姐呢!”
“你!口出狂言!”
那大夫气得发抖,“你这小夜叉才是要饭的!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还没碰到过你这样的人,一百文诊金对谁都一样,为何其他人不像你这般蛮横不讲道理?分明自己口袋里没钱,才到老夫的医馆撒泼!”
“没钱个屁!小爷今儿出门太急忘了带,赊个账明儿补给你就是。账都不让赊,没这一百文你就开不下去是不是?这劳什子破医馆趁早关门算了!臭庸医!”
“你......老夫不与你做口舌之争!”他让两个药童关了门,“今日老夫就是不看病,也不让这小夜叉进门一步!”
“庸医!有本事别关门啊!跟小爷对战对战,看看是你有理还是小爷有理!”小安狠拍了几下木门,火气越烧越旺。
“小安哥哥。”大丫头抱着小八,走到小安身旁,“咱们换一家吧,总会有好心大夫的。”
小八整个人已经没了活力,像失了水的花枝,蔫蔫的,抬起小手,吃力地扯了扯小安的袖子,“小安哥哥......不要生气......”
小安伸手把他抱过来,轻声哄道:“来,哥抱。哥不气,刚刚那些话全都是气那庸医的。乖,咱们再找一家医馆。”
小八缩在他怀里,“嗯。”过了一会儿,又迷迷糊糊问道:“小安哥哥,你为什么要画脸啊......”
小安皱了皱鼻子,脸上的柴灰掉了一点,“怎么啦?”
“每次都画得黑黑的......小八害怕。”
“害怕就对了!这样吵架的时候吓死别人,多有气势啊!”他顿了顿,“你害怕的话,下次在庙里我就洗了,好不好?”
“好......”
“小八,喜不喜欢孙悟空?”
“喜欢......”
“那等你病好了,哥给你做一个孙悟空的大风筝怎么样?”
“好......”
“咱们去山头上放风筝,所有人都去怎么样?”
病恹恹的眼睛明亮了一瞬,“好啊......”
大丫头默不作声地跟着,听小安用各种方法跟小八说话,不让他睡过去。但这法子并不好用,聊天并不能治病,在县城里,只要没钱,那真的是寸步难行。
医者父母心,但事实看来,银子才是最大的父母。
“前面围那么多人干什么?有人发钱啊?”
小安急忙挤过去,但是围的人太多,他跳了好几回都没看到前面是什么名堂。
眼珠子一转,高声道:“诶?谁的银子掉了!”
一群人唰地低身去找,小安便拉着大丫头,嗖的挤到了最前排。然后,对着密密麻麻的告示,呆若木鸡。
小安怔了怔,拿手肘碰了碰大丫头,“你识字吗?”
大丫头盯着那张羊皮卷看了半晌,尴尬地垂下脑袋,脸红着摇头。
“唉,早知道让五丫头也跟着来了!”小安懊恼。
不过幸好人群中也有识字的,便逐字逐句地念出来,碰到些生僻的说法,还贴心地解释清楚。
“所以,真的来了位钦差大人啊?”小安凑过去,问那识字的老叟。
“是也是也。而且,这位大人奉大王的诏令前来寻人,王诏还是大王亲自撰写的,让钦差大人千里迢迢带来。看样子,他应该是大王跟前的红人,且地位不低。”那老叟侃侃而谈。
“这王诏也很有讲究,一般人都不能动,除非有大王的特许。还有,就算贴出来示众了,咱们也只能看不能碰,不然,揭了就得完成上面的事情。”
“这什么瞎讲究?”小安低声埋怨,复又问道,“那他要寻什么人啊?”
“方才不是说了吗?左手小臂上有一处红色胎记,年纪十七左右的男子。若寻到了,便赏白银五百两。这五百两要是到手了,那可是一辈子吃穿不愁啊!唉!也不知道这人是谁,出来让大家伙发发财不也挺好的吗?哟,该不会是什么江洋大盗吧?还是得罪了王室?哎?小伙子,你作何揭王诏啊?哎?你快下来啊!哎?你怎么还把王诏揣怀里啊?哎?哎!哎——”
只见小安抱一个带一个,转眼就消失在人声鼎沸处。
县府中,一双鸟儿在假山上驻足,停歇了片刻,又扑腾着翅羽飞走。
徐重德将一壶上好的贡茶,双手奉给钦差大臣魏书黎,“魏大人,这是下官初右迁时,大王御赐的贡茶,下官一直舍不得喝,今日恰好孝敬大人。”
魏书黎接过,先浅饮一口试温,接着再品了一口,赞许道:“嗯,色泽墨绿,香郁味甘,山阴族进贡的‘孔雀子’,确实好茶。”
徐重德笑得狡黠,“原以为魏大人年轻有为,没想到,连品茶也是人中翘楚。”
魏书黎不吃这拍马屁的一套,只抬了抬眼皮,道:“本官怎比得上徐大人?我朝去年的进贡单子里就没有孔雀子了,徐大人竟还有存余,可见徐大人深受大王宠信,常人不可比拟。”
徐重德一凛,听出话里的意思,随即谄媚道:“常大人折煞下官了!您是大王跟前的大红人,大王什么要事都交给您来办,最信任的就是大人您。下官这几两茶叶与您的比起来,只是九牛一毛。若大人喜欢,这茶叶便都送与大人了!”
魏书黎放下茶杯,缓缓道:“徐大人不必紧张,本官随口一说罢了。君子不夺人所好,贡茶还是徐大人自己留着吧。只是......”
“只是什么?”徐重德心口吊了桶水。
魏书黎的眼神倏地凌厉,道:“只是,徐大人的永安县离国都尚远,消息倒灵通,本官上任不到一年,你竟知道大王信任本官?”
话中有话,徐重德侧额滴下冷汗,“这,下官只是猜测,猜测罢了。大王劳师动众要寻人,他交给您来着办此事,断然是十分信得过您的!”
魏书黎不动神色,“哦,看来徐大人年岁虽高,倒还有一颗七巧玲珑之心。”
“大人......谬赞了。”
魏书黎悠悠然起身,道:“寻人一事的确刻不容缓,但这两日王诏贴出去没有响动,本官闲得慌,便找了其他事情做。”
徐重德流着汗拱手,“不知,下官可有此殊荣,了解一二?”
魏书黎负手而立,“徐大人客气。你前日送本官的那两箱珠宝,本官觉得搬回国都劳民伤财,便都分给百姓了。”
“这!”徐重德气得脸绿,“您——”
魏书黎斜了他一眼,“徐大人觉得不妥?”
徐重德无奈,将怒火又强行压下去,“妥......妥得很......”
“这便好。嗯,还有一事,本官也觉得颇为古怪。”
徐重德咬牙,问道:“不知大人忧虑何事?”
“本官的侍卫昨夜不听话,跑错了府苑。竟发现城东有一处院子,里面住着十几个女眷,问其是谁,都说是徐大人,您的妾室。”魏书黎直勾勾盯着对方,“不过本官听闻徐大人您治理永安县,向来为人清廉,淡薄名欲,怎可能有十几位侍妾呢?”
徐重德眼珠子直转,冷汗如雨,赔笑道:“这......大人多虑了......这,她们不是下官的侍妾。是,是前些日子进城逃难的难民,来投靠下官,下官将她们收养,一直养在别院,跟下官,半点关系都没有啊!”
魏书黎若有其事地点头,“嗯,本官也认为徐大人断不会做出这种违背德义之事。”
徐重德拭去冷汗,硬着头皮道:“说的是,说的是!多谢大人体谅!”
魏书黎拿食指摩擦下巴,思忖道:“所以,本官让侍卫将她们都遣送回家,徐大人不会有异议吧?”
“什么!”徐重德脸上的狞笑一僵。
魏书黎仍是斜斜看他,“嗯?徐大人觉得不妥?”
徐重德喘气只出不进,“妥......妥得很......妥得很啊......”
语罢,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魏书黎仍旧波澜不惊,淡然一笑,唤来侍卫。
“大人有何吩咐?”侍卫抱着一把刀,半跪着待命。
魏书黎瞥了一眼那晕倒在地的徐重德,冷冷道:“近来暑气太盛,徐大人身体不适,热晕了过去。叫管家去请大夫,让徐大人好生在府中休养,没什么要事,不必出门了。”
侍卫一一记下,“是。”
那侍卫眨眼的功夫便没了身影,门外,一随从匆忙跑进,“启禀大人,王诏被人揭了。”
魏书黎上前一步,表情陡然认真,与之前迥然不同,“人在何处?”
那随从向门外一指,“就在门口,不过他说,要和大人交换条件。”
魏书黎眉梢一挑,“哦?”
往日来找他的都是上杆子想发横财,唯恐他不相信。今日这人,竟有胆子还与他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