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有风险,二次需谨慎(110)
安戈冷冷哼了一声,“合着你们就把我当个鱼饵,专门等猴哥上钩呢是吧?”
魏平脸上现了窘态,道:“在下等也是迫不得已。一月前在下率人追到过你们的行踪,可见了面,侯爷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留给咱们便动了手,接着你们二人就跟人间蒸发了般,音讯了无。在下等一直追寻,才在今晨找到你们,未免节外生枝重蹈覆辙,只能先将侯夫人您请回来,再去求见侯爷了。”
这事方羿一直没提,只是将人打退之后,带安戈连夜逃了。
安戈回想起来,才明白了个中曲折。好像是有哪天晚上,方羿神色匆忙地回家,让他赶紧收拾东西来着。他当时也问了,方羿却怕他担心,只说了句“这地方潮湿,对你的身子不好”。
唉,猴哥就是宠他护他,怕他东想西想背包袱,故而尽皆都压了下去,什么都没说。
心里不由得又多爱了他一分。
然则,他实在摸不清这些人的小九九,魏平既然是锦衣卫首领,那么断然是听命卫临寰的。而卫临寰前一刻才要砍他的脑袋,这一刻便叫了属下来谈判,还和和气气的生怕惹怒了他这“罪行恶劣”的逃犯。
这什么意思?
于是他问:“你们大王一会儿要杀我,一会儿要拿我做鱼饵,我总得摸清楚情况吧?不然死了也是个糊涂鬼你说是不是?”
魏平的眸色一沉,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硬起头皮权衡了两下,最后还是理性道:“侯夫人言重了,在下等还有要事相求于侯爷与侯夫人,不会危害二位的安全。”
安戈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企图多读出几分消息,却除了真挚没看出其他任何感情。
姑且不说这魏平绑他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人品如何,是否会出尔反尔,这些真诚姿态究竟是真情流露还是逢场作戏,他这只见过一次面的人终究看不出来,所以......还是早点脱身比较好。
“既然你有要事相求,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么?”他动了动被绑到一处的手脚。
魏平愧然,道:“侯夫人请见谅,您的本事......在下略有耳闻,所以在没见到侯爷之前,恕在下不能给您松绑。”
他瞄到安戈手里不知从哪里捡的碎瓦片,提醒道:“侯夫人也莫要白费力气,这是珩域特有的‘格桑绳’,只能用格桑水溶开,其余再锋利的刀剑也断不了分毫。”
安戈狠狠割了几下,发现果然没用,于是愤然扔了那瓦片,转而道:“那我饿了想吃东西,这总可以吧?”
魏平犹豫了片刻。
安戈接着又道:“我出来可是买早饭的,这一点你可以问你那些跟班。这都折腾大半天了我肚子还空着,你也说要让我毫发不损对不对?那万一我给饿出毛病来,这可算谁的?”
魏平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
一顿饭的功夫,安戈交代了他们现在的住址,魏平随即亲自出马,去请方羿过门一谈。走时,他怕安戈生出什么幺蛾子,带走了唯一一瓶格桑水。
安戈手上虽松了绑,但两只脚还束在一起,想来该是没什么问题。
魏平走后,余下的黑衣人以为安戈会趁机大做文章,个个高度警惕,生怕外头飞来一只蚊子就把安戈救走。
然则,出乎所有人预料,安戈很是乖巧,并且十分配合。
早饭很乖,午饭很乖,晚饭仍旧很乖,一句话不多说,一个要求不多提,仿佛只知睡觉的慵懒的猫。
众人逐渐松气——看来那什么上房揭瓦大家厮混的传闻只是个谣言,这永定侯夫人除了脾气坏一些,其他地方还是很不错的。
这样荒诞的想法终止在第二日清晨。
那时,所有人都对安戈卸下了防备,又因为忙碌了一天一夜困意连连,就在众人都打着盹不知何时深眠之际,成功一记洪亮的吼叫惊醒:
“人跑了——”
锦衣卫常年训练有素,已然练成了身体比脑子快一步的素质。
听到这声喊叫,众人下意识起身拔脚,欲跑到各自的位置各司其职。结果脚下一个束缚......一个接一个摔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嚯嚯嚯小夜叉都干啥了吖~咋都摔了捏~
某安(乖巧):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
第122章 昙花一现(二)
清晨, 草叶上还挂着露水, 凝聚了晨曦的第一缕光亮, 宛如在贝壳里沉浸了千年陡然面世的珍珠,耀眼醒目。
鸟窝里偶尔传来两声稚鸟的啼鸣,唤醒了些许生灵, 警示着家中的成年动物——该出去觅食了。
一只鸟窝,一棵树,再到一片林, 一座城,万物逐渐从沉睡中复苏。
然则,这方临沧边境无人问津的小村落,却较寻常要苏醒的早一些。只因平日都悄然寂静的村头二里地外, 正有一人蹦跳着前进。
而这提着裤子疯狂逃命, 却因双脚受缚只能跳着前行的人,正是安戈。
“呼——呼——呼——”
他怕裤腿被沿路的小草小藤勾住,一直往上提着,生怕被绊倒。
一个时辰了,从他用格桑绳将那些壮汉的脚一个个绑起来,夺门往外逃(跳), 已经一个时辰了。
就算是兔子也该腿软了!
都怪那劳什子魏平, 走就走呗还把格桑水也拿走了,害他现在只能跳, 要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从哪个坟墓里蹦出来的僵尸。
还好之前魏平问地址, 他给的是相反的方向,否则真不够他解气!
“别跑!站住——”
后方传来浩浩荡荡的呐喊,显然是那些壮汉追来了。
安戈心里暗叫了声老爹,咬着牙加快了速度,“站住什么站住!你们当我傻啊!”
那些壮汉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十几个人被格桑绳前后绑成了一串,跳起来活像笨手笨脚寸步难行的蜈蚣。若说安戈一个兔子,那他们便是被端了老巢的兔子窝。
安戈见他们这吃力不讨好的窘态,心里暗自舒爽了一番——哼,没有格桑水,谁也别想好过!
于是,在这默默无闻的边界村落,正上演着百年难遇的风景——
一皮相俊美的男子在前头拼了命地跳,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在后方不远追。双方皆只有跳动前行,且因跳的时间太久,几乎到了人的极致,故而双方的频率都很同步。前头的慢不下去,后头的也快不上来。
河边一群浣纱的老妇瞧见,纷纷尖叫着跑开,口口声声说见了鬼。
“闹鬼了,闹鬼了————”
安戈已经没气力骂人,否则放在平时,被一群人骂鬼还不来解救,他是要将人踹到河里去的。
他跳啊跳,跳啊跳,知道两条腿都失了知觉,好几次都要顺着往前的力道摔下去时,终于在村头,看到了那个不能再熟悉的人影。
一时间仿佛看到天神降世,安戈顿时泪流满面,大喊:
“猴哥救我!他们要把我当猪抬——————————”
木屋的门被砰地撞开,方羿抱着安戈急匆匆进来,用小刀反复切割他脚腕上的格桑绳,果然无济于事。
“猴哥,卫老头的人追来了,咱们得赶紧走!”
方羿姑且将他放在椅子上,回身仓促收拾了一些细软,往背上一甩,牢牢系紧。
“格桑水的配方不难,寒针断然会。他换了隐居的地方,离这儿很近。我们先甩开追兵,随后便去找他。”
安戈急得朝他蹦去,“绳子的事儿先不管,咱们逃命要紧,要被抓回去了就惨了!”
方羿朝窗外一望,安抚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弯腰将人打横抱上马背,翻身坐在他身后,愧然道:“抱歉,说好给你一个家,还不到一个月又得走了。”
安戈愣了愣,连忙回身抱住他,“猴哥你说什么呢?我的家就是你,有你就够了。”
这几个月来,他们换了许多住处,舟车辗转,东挪西迁,而身后这座不起眼的茅屋是时间最长的。本以为能住久一些,锅碗瓢盆渐渐都添齐了,却还是没抵过追兵如洪。
茅屋的条件不好,风大一些都能将屋顶的茅草吹翻。若碰到下雨的天气,还得在床头撑把伞,方能安睡。
条件与在侯府时相距甚远。但,方羿对他好,这便足够了。
安戈刚从魏平那里逃出来,陡然之间见到最依赖最深爱之人,而这人又同样地深爱着他,最奢侈难得的感情有了同等的回馈,安戈心中难免感慨。
于是他拉起方羿的手,珍惜万分地放在心口,预备将心里的动情的话说与他听,却被院子里蓦然出现的黑衣人横空切断。
十几个黑衣人如洪水般陡然涌来,饶是方羿都猝不及防。
咴————
身下的骏马发出一声长嘶,前蹄不安地抬起,重重落回地面,飞扬起一圈尘土。
安戈看着光明正大走进院门,阻拦他们逃亡之路,并且阻断他与他家猴哥你侬我侬的魏平,心中烧起磅礴大火。
这该死的王八羔子!
就算是要包围,能不能有点眼力见,让他跟猴哥说完情话再进来?
他怒冲冲瞪着来人,一直在心里痛骂着。但下一刻,他再多的牢骚也骂不出来了。
因为往前风光无限的锦衣卫首领,双膝一屈,腾的就跪在方羿面前,额头贴地,言语之间尽是乞求:
“求侯爷,救救大容!”
卫临寰死了,王后杀的。
准确来说,是王后为了让太子提前继承大统,亲手下的毒/药。
她要让太子继位,真正掌管容国大权,需除去两个眼中钉——一个是方羿,一个是封若书。
这计划本来一直在进行,谁知方羿竟然是先长公子的后人,卫临寰还有意让他继承王位,这消息打乱了王后的节奏,直接将计划提了前。
第一步,设计让封若书与方羿互生嫌隙。她故意在卫临寰和方羿密谈那日将人引过去,封若书第二日便到永定侯府兴师问罪,这一步很成功。
第二步,在卫临寰的膳食中下药,令其病入膏肓,朝不保夕。这在太监统领李公公的协助之下,进行得也很顺利。
第三步,诱导方羿与封若书自相残杀。
她的大计便生生停在这里。
她本以为,背负着上一辈的弥天大仇,封若书与方羿断然将对方恨之入骨,但最后,封若书不仅没动手,反而还协助方羿劫了法场,一行人逃之夭夭。
接着,她又生一计,利用静和的密信,给方羿扣上造反谋逆的罪名,彻底断绝二人联盟,同时引诱封若书返回华泱,自入落网。封若书一死,既铲除了她的心头大恨,又令方羿没了盟友无人襄助,一举两得。
本是天衣无缝的好计,但她不知,封若书回来的半路杀出一个霍邦。伪造的密信已飞出去快两个月,连封若书回城的影子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