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有风险,二次需谨慎(17)
卫临寰默了半晌,叹道:“方羿,你的眼睛委实不用这么毒。”
方羿耸肩,道:“国师早看出来了,只是碍于君臣面子没有说破。臣再不问,难道还要等大王醉了之后不了了之么?”
卫临寰看了眼耸肩的封若书,陡然大笑,“既然你俩都对孤的盘算了如指掌,那孤也不好再掖着。没错,今日找你们两个来,确实有要事。”
封若书颔首,“臣定当竭力以赴。”
卫临寰点点头,又兴味盎然地看向方羿,“方爱卿,你呢?”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卫临寰每次唤方羿“爱卿”时,总没有好事。
方羿警惕道:“那要看是何事。”
卫临寰尴尬地扶着桌案,道:“是这样,王后有个亲妹,仰慕你很久了,听闻你和亲之后,几次三番闹着寻短见。王后没有办法,特来找孤,那个,牵个线。”
方羿沉下脸,放下酒樽,道:“所以,大王打算用几坛漠洲酒,把臣推出去?”
这结果卫临寰之前就料到了,还是硬着头皮劝道:“也不是推......王后娘家势大,她那亲妹也是嫡出,身份高贵。而且,她一心只求侧室之位,孤实在不好推脱。”
方羿冷冷道:“身份再高也比不过臣的爱妻。”
他看了看脸色瞬间变青的封若书,又故意道,“臣与公主立下了白头誓约,现下新婚不到一个月就纳侧室,大王岂不是要至臣于不仁不义之地?”
卫临寰语重心长道:“方羿啊,你在容国举足轻重,是唯一的异姓侯。历来凡成大事者,岂只有一妻的道理?你放心,纳了王后的亲妹,孤不再给你指婚。你若喜欢就宠着,不喜欢就养在后院,权当多个人吃粮食。”
“臣的胸襟不比大王,容不下三宫六院。哦,对了,国师至此还是孤家寡人,大王何不替国师指一道婚事?”
卫临寰面色微赧,道:“若书......孤自有安排,方爱卿不用操心了。”他拼命给封若书使眼色,又道,“方爱卿向来固执,却能听进去若书的话。若书,这门婚事,你觉着如何?”
封若书抬眸,看了眼方羿,又望向卫临寰,道:“臣以为,侯爷正值年轻,是开枝散叶的好时候。府上多一个人伺候也是好事。何况听闻王后娘娘的亲妹有轻鸿之姿,昭君之貌,是世间少有的佳人。侯爷玉树临风且年轻有为。这门亲成了,可谓天造地设。”
“好!说得好!”一席话正中下怀,卫临寰有了底气,“方羿啊,若书所言,句句都在点子上。你可明白了?”
方羿见封若书这么想让他娶旁人,想来心里是没有他方侯爷的立足之地的。一口气堵在胸口,一时想不出话拒绝,只得道:“臣明白。”
封若书想起刚嫁入侯府的“安如意”,又道:“但这事除了大王和侯爷,还需考虑一个人。”
“何人?”
“侯爷的正妻,未国的长公主,安如意。”
卫临寰想起后宫那些妃嫔的明争暗斗,觉得考虑安如意很有必要,“不错,女人家的事向来马虎不得。若相处不好,祸害侯府,孤岂不成了罪魁祸首?”
方羿抓到空隙,道:“既如此,大王推了这门亲不就成了?”
卫临寰连连摇头,“不可不可。王后那边孤已经答应了。”
不错,他这一桌宴席,明面上是“商议”,实则却是“知会”。
封若书想了想,又道:“王后的亲妹在后宫小住,大王何不设个家宴,把公主也一并叫来,及早让她二人相处相处?若实在不合,到时候也有理由回绝王后娘娘,还可将亲妹另许俊杰,不损女儿家清誉。”
卫临寰琢磨了片刻,道:“此法甚好。”说着就趁热打铁安排下去,“方爱卿,三日后你就带公主进宫,若书也来,互相打个照面,日后见面也不生疏。”
方羿不情不愿地抬眉,“大王下令如此之快,如此看来,臣是推脱不了了?”
“连若书都觉得此法可行,你还迟疑什么呢?”
卫临寰此事虽不占理,但好歹封若书跟他站一边,心里也多了几分底气,于是抬手一挥:
“此事孤已经决定了,莫要再说。”
他不知,他想尽办法准备邀请的主人公,此时正被暗卫盯上,生死一线。
方羿见事情没有推脱的余地,暗道不妙,匆忙从桌案上起身。
“臣遵旨。不过臣府上还有急事,恐怕不能与大王醉饮,请大王恩准臣先行退下。”
卫临寰见当事者点了头,心口的石头陡然落地,笑道:“无妨无妨,孤晚些时候派人送两坛到你府上去。”
方羿行了礼,看了眼封若书,衣袖一挥,旋身离去。
封若书明面上帮着卫临寰劝说,实则却是帮方羿摆了一道“缓兵之计”。卫临寰早有准备,直接推拒是不可能的。最好的办法便是先给卫临寰吃一颗定心丸,再与方羿一同筹谋对策。
或者,也可看看那王后亲妹的脾性,若贤良淑德知书达理,那便可与方羿举案齐眉,转移方羿的注意力,早日救安如意脱离苦海。
若脾性刁蛮又爱争风吃醋,那他封若书即便看自己心爱的“女人”和方羿举案齐眉,也不会让一个侧室插/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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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受伤(二)
方羿之前下的是死令,只要安戈踏进侯府禁地半步,不用通报,即刻诛杀。
所谓永定侯府的禁地,其一乃是府东书院,存放各大密卷文书。其二乃是府南正院,方羿平日谈政起居所用。这两个院子,连打扫都只有管家和两个亲信,四处皆有暗卫把手,普通下人从不接近,皆绕道而行。
暗卫是比侍卫还要听话的角色,看到安戈一身夜行衣鬼鬼祟祟翻进书房的围墙,便唰地拔出利剑。
“哎哟!”安戈脚下打滑,以一个极难看的姿势摔到墙根,飞来的长剑恰恰从他的头皮擦过。
拍拍土爬起来,就看到一个人跟他穿着差不多的衣裳,持剑立在他面前,凶神恶煞。
“咦!”
安戈吓得一蹦,左右张望两番,谨慎问道:“大哥,你也......打算跑路吗?”
暗卫挺拔地站立着,剑尖直指安戈面门,冷冷道:“擅闯书院者,杀无赦。”
“书,书院?”安戈被对方的冷气激得一颤,忙左右看了看,果然院子里布局考究,甚至还引进了一汪泉水,潺潺流动。
“你说这是书院?”
不是西部院子的矮墙吗!
这个茯苓,找的什么破地图!
暗卫无视他的疑虑,径直道:“你行迹败露,无需解释。”
不解释?不解释等着被揍吗?
恍悟过后的安戈忙换上谄媚笑容,道:“哦!我走错了,之前没打算来这儿的。打扰了打扰了,我这就回去,不给您添麻烦了哈!”
他转身撒开腿就跑,谁知那暗卫一个挪步便闪到他面前,仍旧冰冷无情,明显不打算放人。
安戈被明晃晃的长剑刺得眼疼,心想这猴子府怎么尽养些牛鬼蛇神,眼睛一眨就挪了地方,跟施了法术的妖怪一样。
“嘿嘿......你可不可以当作没看到我?”
“不可。”
人说奴仆随主,这暗卫真不愧是跟着方羿,说话不多吐一个字这点简直一模一样!
他见一招不行,眼珠子滴溜溜直转,又想了一招。于是拉下蒙面的黑布,底气十足地露出面容,道:
“咳咳,那什么,我是侯夫人,是这个侯府的女主人,未国的公主。你,你拿剑指着我,非常没有礼貌!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了。你快快让开,不要挡着我的路。”
暗卫一动不动,压根不听他言,整个人宛如一碗凉水,道:“你还有什么遗言?”
空气十分寂静,喉咙像被谁扼住一般,吸入肺腑的空气愈来愈稀薄——安戈有些慌了。
“你不信?这样好了,我,我用安如意的名誉发誓,我说的话要是有半个字是假的,安如意就头发掉光,找不到婆家,这下你该相信了吧?”
这是他头一回体会到身份的重要性,为了活命,他才不管正跟情郎逍遥的安如意是否会打喷嚏。早知道代嫁这么危险,他就算跳粪坑也不会答应。
软的硬的都来一套,那暗卫还是不买账,仍旧杀气腾腾。他见安戈把“遗言”说完,便手下一个用力,直接把剑安戈胸膛刺去。
安戈头皮发凉,惊呼:“别别别——啊————”
噔!
“诶?”并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安戈睁开眼。
万幸万幸,胸口的青铜盏刚好隔挡了剑刃,安戈后背激了一层冷汗,气沉丹田一声破吼:“救——命——啊——”
暗卫不可置信地看着利剑,收手蓄力又刺过去,谁知剑还在半途,他就被安戈一抬脚,正中下/身。
“呃!”暗卫最好的本事便是隐藏在暗中,能够忍受常人不能忍的痛楚。
然则这种痛,是个男人就忍不了。
安戈一边心疼那兄弟一边逃命,面容都变得畸形,“老爹——快来救我——————”
“老爹”是当初收养安戈的樵夫,他视安戈如己出,安戈也当他是亲爹。老爹去世得早,安戈还是没有很习惯,一遇到危险,破口而出的就是“老爹”。
院门锁得严实,安戈拿出看家本事嗖的爬上墙,心里仿佛有一万匹马脱缰而跑,轰隆隆一阵奔鸣。惧怕之余,还是提着胆子跟暗卫讨价还价:
“兄弟啊,我刚那一脚真不是有意的!你不要怕断子绝孙,你今天放了我,我马上给你许一个媳妇儿!真的真的!”
暗卫好不容易直起身,望着攀爬的安戈,高声一喝:“站住!”
安戈再墙上嗒嗒地跑,听到这句废话欲哭无泪,“站你个头,傻子才站住!”
他看准一棵香樟树,准备从墙头跳过去,再顺着树干滑下。
“还有啊,杀了人下辈子投胎真的会投胎变猪的!这辈子宰人下辈子被宰,兄弟你不考虑我也要考——”
——虑你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