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权谋文成了香饽饽(266)
话音落下,房门被打开,严方出现在门口,杨清宁起身迎了两步,道:“严兄,你来了。”
“让杨兄久等了。”严方应了一声,随即招呼人抬进来一个箱子。
“没有,我也是刚到。”
严方看向抬箱子的侍从,道:“箱子放下,你们出去等着。”
侍从应声,转身走了出去,小敏子随手将房门关上。
杨清宁好奇地看着箱子,问道:“严兄,这箱子里就是你写的游记吗?”
“是。”严方拿出一把钥匙,将箱子上的锁打开,里面放着一摞摞书稿,满满当当,整整齐齐。严方指着其中一摞,笑着说道:“这是最早写的,京都包括附近州县的地貌、风土人情、风俗习惯等,都有写上几笔。”
杨清宁点点头,从那一摞上随手拿起一本,翻看看着,道:“竟然还有配图?”
严方赧然地笑了笑,道:“配图很随意,画的也潦草,只有我想画时,才会随手画上两笔。”
杨清宁随手翻着,其中一页的三个字,吸引了他的视线,道:“严兄,你何时去的双龙山?”
“大约四年前吧,这上面都有日期。”严方接过书稿,往前翻了翻,道:“四月初三,我和路兄一起去双龙山游玩,在山下的小李庄看到了一片连着一片红色花海,十分壮观,我便将此情景画了下来。”
四月开的红色花朵,还是在小李庄看到的,杨清宁猜想那红色的花朵应该是他们种植的罂/粟,问道:“当时你们去小李庄和双龙山,就没人阻拦吗?”
严方回忆了一下,道:“我不记得有人阻拦。”
杨清宁和小瓶子对视一眼,接着问道:“严兄口中的‘陆兄’,就是三年前在美玉楼碰到的那个陆粟?”
严方点点头,眉眼间流露出哀伤之色,道:“当初一别,不曾想竟成了永别,唉。”
“敢问严兄,这个路粟和前任工部尚书路子易有何关系?”
严方如实说道:“他们是叔侄关系。”
“所以他的姓氏不是陆地的‘陆’,而是走路的‘路’。”
严方再次点了点头,“是。”
杨清宁恍然大悟,怪不得没人阻拦,原来路粟是路家人。
见他神色间除了哀伤外,还颇为不满,杨清宁忍不住问道:“严兄可听说了路家的事?”
严方叹了口气,道:“有所耳闻,没想到素来清正廉明的路尚书,竟为了一己私利,做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还牵连了那么多人。路兄那么年轻,那么有才华,若参加会试,定能拔得头筹,没想到竟落得如此下场。”
“不瞒严兄,城南皇庄的案子就是我侦办的,皇庄所辖百姓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我亲眼所见,他们在路家人眼中,根本不是人,就是任他们宰割的畜生。这么多年,死在他们手中的村民,毁在他们手里的女子,他们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
“杨兄侦办的?那这么说杨兄是……”
自从得知杨清宁的身份是宦官后,严方也曾向严太升询问过,对杨清宁的身份有些猜测,杨清宁方才的话算是给了他答案。
“没错,我就是殿下的贴身内侍小宁子,‘杨’是我入宫前的姓氏。”杨清宁正式的做了个自我介绍。
“杨兄的事迹我也有些耳闻,都说你聪明绝顶,断案如神,城南皇庄的事仅用了半月便解决了。只是杨兄可曾想过,就算路家做了十恶不赦之事,却也有无辜之人,被牵连其中实在让人惋惜。”严方想说的并不是惋惜,只是他明白其中的忌讳,故而说得委婉了些。
严方的直言不讳,并不会让杨清宁感觉不适,反而对他越发欣赏,至少能证明他不是个趋炎附势的人。
“严兄想说的无辜之人是路粟吧。”
见他点了点头,杨清宁接着说道:“严兄可有想过,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做的坏事始终未被人发现?”
严方思量了思量,道:“他们隐藏得好。”
“没错,他们隐藏得好。不过这个隐藏并非躲藏,而是封锁了整个城南皇庄的所有村子,他们有自己的巡逻队,一旦发现有陌生人靠近,不论对方是什么人,都会被驱赶。驱赶不成,就会被抓起来,暴力威胁,甚至是直接杀了。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他们的秘密就不会被人发现。”
严方皱起了眉头,道:“他们竟这般无法无天?”
“不止。还有更残忍更暴虐的事发生过,只是我们没有遇到。”杨清宁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与他们而言,最核心的秘密就在小李庄和双龙山,可严兄却轻而易举地进去了,还平安无事地出来了,甚至将他们的秘密画了出来,严兄不觉得奇怪吗?”
严方一怔,随即看向自己所绘的图画,道:“这是他们秘密?”
杨清宁指着画中红色的花朵,道:“这种花叫罂/粟,盛开时十分漂亮,而它成熟后的果实中,可以提取一种毒素,这种毒没有解药,只要沾染上,就会上瘾,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一次,发作时生不如死。只有继续服用毒药,才能缓解这种痛苦,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生命会以极快的速度消耗,不出两年生命力便会枯竭。路子易制作这种毒药,就是想借此控制朝中大臣,图谋造反,这就是城南皇庄所隐藏的秘密。如此大的阴谋,一旦曝光,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为何严兄能轻易进去?”
严方沉默地看着杨清宁,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严兄之所以能进去,是因为跟在你身边的是路粟。严兄还觉得他是无辜之人吗?”
严方忍不住替路粟辩解道:“或许他与我一样并不知内情,否则怎么敢带我进小李庄,进双龙山?”
“若他不知情,莫说是严兄,就是他也绝对进不了小李庄,更进不了双龙山。他之所以这般有恃无恐,是因为他笃定严兄不认识这是罂粟,更不了解它的作用。”
严方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从何处辩驳,他心里清楚杨清宁说的没错,只是不愿意承认。
杨清宁直言道:“严兄,我并没有非要贬低路粟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也不想严兄因此对皇上有任何不满。”
严方叹了口气,道:“我明白,其实我心中也怀疑过,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这些年朝中出了不少事,午门的血就没干过,尽管事后皇上都会发下诏书,将事情公告天下,却依旧有不少心怀不轨的人趁机造谣,说皇上残忍好杀,还说这样会招来天谴。他们就是想利用像严兄这样对事实并不清楚,与相关人又有深厚感情的人生事,动摇国本。”
严方明白杨清宁的意思,道:“杨兄放心,在国家大事上,我还是心中有数的。”
“我就知道严兄是深明大义之人。”杨清宁闻言长舒一口气,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些,太过沉重!来,咱们坐下喝茶,聊聊最近发生的趣事。”
严方点点头,和杨清宁一起落了座。
杨清宁给严方倒了杯茶,为了缓解气氛,随口问道:“严兄不妨说说,你这一去三载,去的哪里最让严兄记忆深刻?”
“要说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东北的深山,杨兄有所不知,我差点死在里面……”
聊到自己感兴趣且熟悉的事,严方的情绪这才渐渐放松起来,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他讲得有趣,杨清宁也听得出神,这一聊便是两壶茶、两碟点心下了肚。
见杨清宁又拿起一块点心,小瓶子忍不住提醒道:“公公,您不能再吃了。”
杨清宁一怔,随即回过神来,这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地吃撑了,放下手里的点心,赧然地笑了笑,道:“严兄讲得太好,我听得太入迷,没想到竟吃了这么多。”
严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道:“不过是两碟点心,我也吃了不少,应该不碍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