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说她不娶妻(45)
云烟一边凝望着林傲雪的眼睛,忽而又抬手掀起脸上的面具,她精致美好的容颜自面具下露出来,那一双绝美的眸子里晕染的温柔像最和煦的暖阳,照在林傲雪的心头。
她正要开口,忽然有个小孩从云烟身后跑过,在她背上撞了一下,就像打破了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顷刻间掀起无法止息的涟漪,四周的景象又开始滚动,时间继续前行,喧嚣声,吵闹声,再一次扑面而来。
云烟没来得及闪躲,惊呼一声扑向林傲雪,跌进她的怀抱里,也将她原本想要说的话,硬生生地打断了。
林傲雪也愣住,今日巧合之事太多,让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僵着身子,将云烟搂在怀里,眼里闪过慌乱又羞涩的神情,落在云烟眼中,像是一声清脆的钟鸣,将她从恍惚而沉溺的心绪中拉了出来。
“烟儿?”
林傲雪轻声唤道,云烟抿了抿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缓慢又故作淡然地从她怀中脱离出来。
她装模作样地肃整一番衣襟,眼角又不由自主地瞅着林傲雪,但见后者除了板着脸,双拳攥得很紧,显出极为紧张的情绪之外,并没有别的表现,她才又放下心来。
云烟的眼角忽而扫到林傲雪的袖口,她先是一愣,旋即讶异地低声惊呼:
“怎么会有血?你受伤了?”
林傲雪闻言,仿佛有惊雷炸响于她耳畔,让她下意识地缩了缩手,将左手背在身后去。
这明显心虚的举动让云烟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林傲雪在何时,又为何会受伤呢?
云烟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林傲雪,见后者薄唇紧抿,视线不由自主地垂落,她的心一下子便软了,不再想深究这伤背后的缘由,只无奈地开口:
“给我看看吧。”
林傲雪见云烟没有再追究的意思,她抿着唇,小心翼翼地将胳膊伸出来,还偷偷观察云烟的脸色,唯恐她动怒。
云烟掀起林傲雪的衣袖,露出下边包扎粗糙的纱布,纱布上浸了些血出来,显然是伤口有开裂的痕迹。有血从纱布边缘渗出来,染在林傲雪的衣袖上。
见状,云烟眉头一拧,旋即抹了一把腰间,欲将丝绢取了来,替林傲雪擦一擦渗出的血污,那开裂的伤口,只能回去之后再处理了。
但她这手自腰间一抹,脸上的神情勃然色变,她立即垂下目光去检查腰间物什,那目标之物却没了踪迹。
林傲雪惊觉云烟慌乱的情绪,心中紧张之感散了,眉头一皱,急切地询问:
“怎么了?”
听闻林傲雪的声音,云烟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言道:
“我腰侧的秀囊丢了。”
林傲雪眉头皱得更紧了,追问:
“是个什么样的秀囊?”
云烟回忆了一下:
“浅粉色,有寒梅凌霜的绣纹。”
她们在原地转了几圈,没在地上见着云烟的秀囊,在这般喧闹的街上,就算什么时候丢了,恐怕也早给人捡走了去。
林傲雪仔细回想,方才在云烟腰侧,的确有这么一个秀囊,是什么时候丢的呢?她先前在湖边与云烟一同放花灯的时候还仿佛见过那秀囊,想必是之后才丢的。
忽然,林傲雪脑海中闪过一幕景象,她眉头猛地皱紧,怒声骂道:
“是方才那个小贼!”
云烟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刚刚她被一个小孩儿从身后推了一把,腰侧悬挂秀囊的地方的确在那时被撞了一下,回忆起来之后,她脸色急变,有些惶急:
“这可如何是好!”
那小贼跑过便没了踪影,云烟也没见到他的样子,此时街上人来人往,他混进人群里就找不见了,那秀囊恐怕是寻不回来了。
林傲雪见云烟着急,忙问:
“那秀囊可是什么要紧之物?”
云烟眉头紧锁,脸现忧虑之色,但在林傲雪问起之时,她又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算了。”
那秀囊关乎她此行回京的一件要事,自是不能与林傲雪讲说。待今日回去之后,她再着人去找那小贼,争取能将东西寻回来。
云烟主动说了放弃,林傲雪虽然觉得不妥,但云烟坚持要先回去,林傲雪便不得不放弃去寻找的打算,先将云烟送回了她的小宅。
路上,云烟难得神思不属,就连林傲雪好几次与她说话,她都走神了未能听清。林傲雪越加断定那秀囊必是十分要紧的物什,只是云烟不想叫她担心,所以即便心里焦急,也不肯表现出来。
林傲雪讲云烟送回去之后,看着云烟关上院门,她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那小贼可真是胆大包天。
她转过身去,足尖一点,运起轻功,飞快返回湛阳湖的街道,她四处观察一番,沿着先前小贼逃跑的方向追过去,但凡途径阴暗僻静的小巷,她就会驻留一下,仔细检查一番。
即将到达街尾,林傲雪于巷口之中发现几个聚在一起喝酒的乞丐,她快步走过去,那些乞丐都胆小,见人来就想躲,但林傲雪话没多说,直接扔了一块银锭在地上。
那三个乞丐何时见过这么大一块银锭,眼睛里都冒起了绿光,发了疯似的朝那银锭扑过去,并为了争抢而奋力扭打起来。
林傲雪一步过去,将银锭踩在脚下,三个乞丐这才回神,被林傲雪冷漠的目光和脸上的面具一慑,他们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当中那乞丐嘴唇颤抖,战战兢兢地唤了一声:
“这位爷……”
林傲雪瞥了一眼那开口之人:
“我向你们打听一个人,若能叫我满意,这银子就是你们的。”
乞丐大喜,要说找人,可真是他们的专长。林傲雪以前也在街头乞讨过,虽然受了不少冷眼的欺负,但对这些乞丐里面的路数都摸得清清楚楚。
“爷您说,小的必定知无不言!”
三个乞丐狗腿极了,生怕林傲雪会反悔。林傲雪自然不屑在这些事情上耍什么小计俩,她凭借自己先前与那小贼接触的短暂记忆,将其大致身高和样貌形容一番,又言说了他偷东西的手段。
待她说完,三个乞丐埋头思索一番,忽有一人猛拍大腿,喜道:
“小的知道这位爷说的是谁了!”
林傲雪的目光朝他看去,冷着声问道:
“是谁?”
那乞丐忙膝行到林傲雪脚边,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
“爷刚才描述的那么小的孩子,在湛阳湖这一块儿就只得一个小东子!这小子机灵,偷东西从来没失过手!”
另外两个乞丐闻言,也恍然大悟,连忙点头附和,确认此人所言无误。林傲雪见着三人不似说谎,便将那银子挑向先前说话那乞丐,后者大喜,一把将那银子抱紧,仿佛抱着自己的命根子。
林傲雪一走,另外两个乞丐就朝他扑过去,三个乞丐再一次扭打起来,对于这一切,林傲雪皆不理会。
她飞快走出巷子,循着先前打听到的地方找过去,在湛阳湖边一个寺庙外边寻到一片矮房,这些矮房年久失修,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贫苦人家。
这里比起西边的贫民窟又要好上不少,林傲雪在外边候了一会儿,但见一个小孩儿手里托着个小秀囊,一路上蹦蹦跳跳地朝这边走过来。
林傲雪目光一凝,心中冷哼,可不就是先前撞了云烟偷走秀囊的小贼么!
小东子走在回家的路上,一点也不避讳地将刚到手不久的秀囊拿在手里把玩,他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被人发现,那时候街上看花灯的人那么多,顺手摸点东西实在再容易不过了。
但在他临近家门之时,忽然感觉一股恶寒临身,就像是被凶狠的猛兽盯住了一样,让他下意识地感到害怕,
他猛地抬头,见不远处立着一人,脸上带着一个黑底红纹的面具。
“!!”
小东子惊出一身冷汗,他立马明白过来,此人不正是今日自己偷东西的时候那姑娘身侧的人!
被发现了不说,还被人找到老巢了!他内心惊恐,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拔腿便跑。
在逃跑这方面,他还是很自信的,少有人能追得上他。
但他没跑几步,那戴了面具的怪人就已经追到他身边,像一阵风似的从他身旁赶超过去,又在他身前五步停住,等着他自投罗网。
小东子害怕极了,他跳脚地转了身,还妄图挣扎,但在连续几次被毫无悬念地阻拦之后,他才终于喘息着停下脚步,噗通一声跪下,哭天抢地地求饶:
“好汉饶命!小的上有八十老母卧病在床,下有三岁幼子嗷嗷待哺……”
林傲雪一脚踹在他脑门上打断他说话,面具下一双眼睛冷漠又凶狠,像一头饿了许久的狼,让人看上一眼,就心底发毛。
小东子刻意放大的哀嚎之声戛然而止,他的目光不经意间与林傲雪对视,吓得浑身汗毛倒竖,险些尿了裤子。
“把你之前偷的东西交出来。”
林傲雪声音冷漠,听在小东子耳朵里,仿佛从地狱爬上来索命的恶鬼。他吓得两腿一颤,浑身抖若筛糠,牙关还咯咯作响,但林傲雪的话他不敢不听,钱财虽然诱人,但还是小命要紧。
他喉头滚动一下,然后颤着手将秀囊递给林傲雪,林傲雪将秀囊接过一看,确实是浅粉色的小秀囊,上面还绣着几朵寒梅,应是云烟丢的那一个无疑了。
林傲雪掂了掂手里的秀囊,感觉秀囊里只有几块碎银,她眼里露出些许疑惑,
如果秀囊里只是些碎银子,当不得云烟如此着急,她将秀囊打开确认一番,也没见着旁的什么东西。她斜眼看向小东子,但见后者心虚地垂着头,她心觉不对,便问了一句:
“里面的东西呢?”
小东子浑身一颤,他当然不知道林傲雪是在激他,他只当自己做的事情都已经暴露无疑,恐怕是闯了大祸了,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饶:
“里面那把金钥匙我看着值钱就给当了!”
金钥匙?!
林傲雪脑海中一下子就浮现出隋椋交给她的那把金钥匙的样子,她险些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由一把捏紧了手里的秀囊,心里有如擂鼓,猛地抬高了声音,急声怒斥:
“是哪个当铺?!”
作者有话要说: 嘿~我们的口号是:搞事情!搞事情!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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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春猎
林傲雪听闻小贼说绣囊里有个金钥匙,警惕之心立马提了起来, 她既感觉不可置信, 又飞快安抚自己莫要生疑, 事情还没有定论, 她也没见过那个金钥匙, 绣囊里的金钥匙未必就和隋椋给她的那个金钥匙相关。
但她还是忍不住抬高了声音,质询小贼, 问他将这绣囊中的金钥匙当去哪个当铺了。小贼吓得屁滚尿流,哪里敢隐瞒, 忙开口说:
“是西街的福来当铺!”
林傲雪得了确切消息, 唯恐去迟了生变,便冷哼一声, 又狠狠踹了小贼一脚,这才快步走了。
小贼劫后余生,见林傲雪三两下就不见了踪迹, 直感觉自己今日真是是撞了鬼了,连滚带爬地往家里去, 同时心里暗下决定, 以后再也不扒人东西了,去找个来钱慢但是安稳的活儿干。
林傲雪怀揣秀囊往西街的福来当铺赶去, 一路上心跳如鼓,她心里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慌,纵然心中百般安慰自己,此事应当只是巧合, 但她却抑制不住纷乱的思绪不断向另外一种可能靠近。
云烟,到底是什么身份?如果被当掉的金钥匙,真的和她手中那一把金钥匙有所关联,那云烟又在其中充当怎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