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说她不娶妻(12)
及至此时,北辰隆倒是气笑了,他拍着马厩的围栏,大声呵斥:
“都是些什么混账东西!还不快去追!人要是跑了,本将给你们一个个的治个渎职之罪!”
侍卫吓得脸都白了,连忙领着人跑出军营去捉拿梁辉。
待侍卫走了,北辰隆又让人收敛了卫兵的尸体,这才转头来问林傲雪:
“梁辉是你手下的兵,他与你有何仇怨?”
林傲雪闻言,疑惑地摇了摇头:
“属下不知,若硬要说与其有冲突之人,当是陆升才对,虽然此次陆升的确坠马,但那匹伤马最初却是冲着属下来的,属下不记得曾与此人结怨,倒是奇怪得很。”
对于梁辉的动机,林傲雪也百思不得其解,北辰隆见其疑惑不似假装,便也敛了眉,沉声道:
“等人抓到了,自然能见分晓。”
兴许是被大将军下了严令,这一次侍卫们的办事效率很高,当天晚上,畏罪逃跑的梁辉便被擒了回来。
当侍卫将五花大绑的梁辉扔到北辰隆面前,过于惊恐的梁辉吓得脸色苍白,两股战战。
北辰隆眉头紧皱,正要质问梁辉是否是他杀了人,但见梁辉挣扎着匍匐行至北辰隆腿边,惊慌失措地哭着申辩:
“将军!我冤枉啊!人不是我杀的!”
杨近冷哼一声,看着他的眼神里透出鄙夷和嫌恶:
“既然人不是你杀的,你为何要逃?你且速速坦白,将军自会明辨是非,公正决断!”
“我说!我全都说!将军!”
梁辉仓惶,听了杨近的话,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连忙将自己知道的悉数坦白:
“事情不是我做的!是我那个表兄!”
梁辉一开口,便又牵扯出新的人来,北辰隆神情凝重,斥道:
“你慢慢说!”
梁辉忙不迭地点头,然后猛地咬牙,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顺了口气,将事情经过仔细讲述一遍。
他的远房表兄叫周亮,在军医营里当差,是药库的管事,一年前娶了陈二的妹妹,陈二在战场能活下来,多亏了周亮从药库里偷拿了不少止血药给他。
只可惜陈二是个胆小的鼠辈,在战场上总以装死来逃命,所以两年下来,也没攒多少军功。
今年春天,陈二死了,周亮别提有多高兴了,感觉自己甩掉了一个大包袱,兴奋地拉着梁辉去喝酒,结果喝多了,把他和陈二那些压箱底的事情全部抖了出来。
周亮酒醒之后愁得不行,他拿不准自己到底说了多少,于是担惊受怕,唯恐梁辉出卖了他。适逢陈二的妹妹,也就是她的妻子与他说起,陈二和林傲雪之间有冲突。
往年陈二总能活着回来,怎么今年就那么巧的死了,过于悲恸的周亮之妻迁怒于林傲雪,在周亮枕边吹风,让他想办法收拾一下林傲雪。
原本周亮很是不耐,他还在为梁辉的事情发愁,恰巧这个时候,梁辉又分到了林傲雪手底下,周亮便有了计较,起了同时暗害梁辉和林傲雪的心思。
他假意继续与梁辉交好,并且许诺梁辉只要他不把知道的事情说出去,以后打仗,他会多送一份疗伤的药材给梁辉,梁辉意动,继续和周亮称兄道弟。
这次的事情,是周亮买通了卫兵,将给林傲雪三人的马换了,他只与梁辉说换了一匹病马来,可助梁辉落一落陆升的颜面,梁辉便自然而然地入了套,主动请命牵走了那一匹唯一正常的劣马。
但他没想到林傲雪会和陆升换马,原本他担心骑了好马的陆升会出尽风头,结果陆升坠马折腿,杨近还让人去查那匹马,梁辉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落进了一个圈套里。
惊慌失措之下,他想到了那个牵马的卫兵,便想去找他问个明白,岂料他找到那卫兵时,人已经死了,周亮刚刚将人挂上横梁。
梁辉目睹了这一幕,震惊和恐惧叫他愣住,周亮回身抓住他,想将一包药粉灌进他的嘴里。
他认得那个药,是毁喉咙的,他大字不识几个,要是吞了这个药粉,他就说不了话,也就永远没办法把真相说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_(:з」∠)_啊……怎么感觉自己仿佛写成了侦探文
例行求评求收求点击!
第十五章 定罪
梁辉背后出了一层冷汗,巨大的惊恐和求生的欲望让他挣脱了周亮的束缚,从马厩里跑出来,但在慌乱挣扎的时候,他随身携带的名牌落在地上。
他没空也没有余力去捡,用最快的速度离开马厩,身后周亮没有追出来,但他却仿佛能感受到周亮毒蛇般阴冷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自己身上。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名牌也丢了,周亮肯定会想办法把杀人的事情栽赃到他身上,加上自己今日牵马的举动,他身上的脏水怕是跳进邢北河也洗不清了。
他也有想过去找大将军,将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但这样一来,他与周亮之间的勾结也必定暴露,且北辰隆会不会相信他的话还是两说,巨大的压力和恐惧击溃了梁辉的心防,让他下意识地选择逃避。
他离开了军营,也没有回家,慌不择路地逃走。
只是他才刚出军营不久,就被大将军派出的人将他擒了回来,见到北辰隆,他就知道,如果他再不说实话,他真的会死。
比起被不明不白地处死,梁辉还是想临死挣扎一下,他哭喊着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真相讲出来。
北辰隆等众越往下听眉头皱得越紧,林傲雪也极为诧异,谁也没想到,一个坠马事件竟然会牵扯出那么多人。
若此事真的是周亮一手谋划,那他也算是智计过人,有那么深的城府。
这件事如果办得顺利,他既可以为妻子陈氏出一口恶气,同时还能将责任全部推脱到梁辉身上,让梁辉做个替死鬼,自己却摘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
待梁辉将经过原原本本地讲完,北辰隆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想到自己眼皮底下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愤怒至极,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实木的案几竟咔咔裂开几条裂缝:
“去!把周亮和陈二的妹妹都给我抓过来!”
林傲雪目光闪烁了一下,北辰隆不愧为中军之将,内力可是深得很呢。
侍卫领命去了,北辰隆又格外与杨近说了几句话,杨近点了点头,走出营帐将北辰隆的命令传达下去。
很快,周亮及其妻陈氏便被带到北辰隆面前,相比陈氏的慌张,周亮显得镇静极了,他被带到营帐里的时候,一点也没露出心虚害怕的情绪。
梁辉见到他,立马激动地站起来,惊怒交加地咆哮:
“周亮!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我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坦白了!你别想把自己摘干净!”
周亮冷漠地扫了他一眼: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梁辉像个疯子一样哈哈大笑,瞪眼看着周亮,目光怨毒: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
“你简直像条乱咬人的疯狗!”
周亮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说道。
“够了!”
北辰隆厉声一喝,周亮和梁辉都收了声。
杨近掀开门帘走进来,扫了一眼梁辉,又将目光看向周亮,质问道:
“今天下午陆升坠马之后一个时辰,你在什么地方做什么?”
周亮没有犹豫,简短地回答:
“回禀督军,属下在军营药库清点药材。”
“你说谎!”
梁辉焦急而愤怒地插话,却被北辰隆怒瞪了一眼:
“闭嘴!”
慑于大将军之威,梁辉不敢再放肆,急怒却憋屈地闭上嘴。北辰隆冷冷地看了一眼周亮,沉声询问:
“你认识郭五吗?”
郭五是那个死去的卫兵。
周亮听北辰隆提起郭五,愣了一下后才说:
“认识,有过几次接触,上个月属下还与他一起喝过酒。”
他回答得非常坦然。
“那你今日可有见过他?”
北辰隆又问。
“没有,上个月喝酒之后属下就没见过他了。”
梁辉已经气得脸孔都扭曲了,他还想说什么,却被杨近瞪了一眼,不得不咬牙切齿地憋着。
虽然林傲雪和北辰隆等都觉得周亮设计这一切的可能性很大,但他却咬准了案发现场没有能指证他的证据,一切不利的表象都指向了梁辉,所以周亮装傻充愣,不肯招供。
北辰隆眼底有暗流涌动,忽又抬了头,看向周亮身旁的陈氏:
“陈氏,本将有话问你!”
他脸色严肃,经年累月沉淀的磅礴气势让陈氏这样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妇人吓得白了脸,她飞快地看了一眼周亮,这才战战兢兢地回答北辰隆:
“大、大人要问什么。”
“哼,本将问你!你可有因兄长殉国而将丧怒之情迁怒于他人啊?!”
说到最后几个字,北辰隆的声音豁然抬高,吓得陈氏身子一抖,噗通一声跪下了,但她口里却道:
“大人这是说得哪里话呀!贫妇岂敢不辩是非,不分好坏呀!”
陈氏哭哭啼啼,北辰隆脸色一沉再沉,看样子,光靠问询,这两个人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他们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
这时候,帐外传来侍卫回禀的声音,杨近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让他们进来!”
北辰隆挥了挥胳膊,杨近领命,将方才下去执行任务的几个侍卫叫进营帐里来,其中一个侍卫手里拿了一个包裹,周亮只扫了一眼,立马脸色一变。
侍卫将包裹打开,里面有几袋军营里常见的伤药和一些碎银子,营里对伤药的把控很严格,有明令要求除非负伤之后药用完了去军医营里申请,否则每个人手里只能有一份伤药。
一袋伤药在份量上已经足够战事起来之后应急,侍卫却从郭五的住处搜出三袋伤药,这药从何而来,又因什么缘故到了郭五手里,已是不言而喻。
北辰隆看向周亮,见后者冷汗涔涔,已没有了先前的镇静,却依旧抿着唇,竭力保持冷静。
北辰隆将那伤药提在手里,轻轻掂了掂,冷笑着问道:
“周亮,你还有何话说?”
周亮脸色极为难看,却依旧不肯改口,只故作疑惑地问道:
“属下不懂将军这话的意思。”
仅凭几袋伤药,还定不了周亮的罪,他可以推说是郭五先前伤药没有用完就去申请,偷偷攒下来的,虽然军医营里对每个士兵什么时候领了多少伤药都有记录,但因为账本太多,翻找起来很麻烦,需要耗费许多时间。
再说了,就算郭五这些伤药都没有经过军营的账本,那也不能说明就是周亮把东西给他的。
所以,他依旧倔强着,不肯承认。
从一开始就被针对的林傲雪倒是成了一个看客,她冷静地站在旁边,看着北辰隆审讯周亮梁辉几人,北辰隆对这件事的重视和追根究底的决心引起她的深思。
军营内部的彼此算计比起蛮族入侵更加令北辰隆震怒,性质也更恶劣,对于这类敢藐视军纪,残害同族的小人,必要用如山的铁证把他压死,狠很严惩!
见伤药无法让周亮认罪,北辰隆又示意杨近让营帐外等候的人进来。
门帘被人掀开,当酒馆小二战战兢兢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周亮先还有些疑惑,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强装的镇定再也无法保持,慌乱仓惶地爬上他的脸孔,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只听北辰隆粗洪的嗓音掷地有声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