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说她不娶妻(116)
两人一起在伙房中忙活,不多时便做好了几个小菜,色香味俱全。
林傲雪肚子早饿了,此番饭菜上桌,她便欢快地拿了碗筷,盛了米饭,与云烟一起面对面坐着,像以往很多次那样,同云烟一边说着话,一边用餐,气氛融洽而轻松。
待林傲雪两碗饭下肚,外边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云烟抬头看了一眼窗外,见林傲雪用的差不多了,便起身收拾碗筷,林傲雪自然而然地帮忙,将碗碟都拿去伙房清洗干净收起来。
从伙房出来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来,云烟感觉有些冷,北境的夏日,依旧不若京中那般炎热,到了晚上,还能吹起凉风。
林傲雪心细,发觉了云烟肩膀微颤时的些微动静,她快步靠过去,自然而然地伸手搂住云烟的肩膀,替她挡住从屋外吹来的冷风,低声问道:
“还冷吗?”
云烟心尖一颤,温润地笑起来:
“不冷了。”
林傲雪不疑有他,应道:
“那咱们回屋。”
云烟忽然抓住林傲雪的胳膊,在林傲雪不解的目光中,她犹豫了一下,才道:
“要不,你今日留下来过夜吧?”
作者有话要说: 2333我猜想这一章的简要内容能吸引一大批围观的读者哈哈哈哈哈~
今天有点福至心灵的感觉,后面这半段我写得还算满意,不知道各位看官意下如何呀?
例行求评求收求点击!
第九章 匪兵
“要不,你今日留下来过夜吧?”
云烟的声音闯入林傲雪耳中, 激得她脑中轰一声响, 像是有什么炸开了一样, 随后双耳皆有嗡嗡之声反复鸣响, 让林傲雪一下子紧张起来, 有些不知所措。
云烟仰着头,凝望着林傲雪的双眼, 目光中氤氲着一蓬秋水,好似能荡涤人心, 她唇角轻轻抿起, 笑容不减,又追问道:
“你今夜当不必回军营吧?”
林傲雪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但北辰隆允了她自由安排这一日的时间,今晚也不必非得回军营去,但留宿在云烟这里, 虽然她内心并不介意,甚至还有些窃喜, 但总归是对云烟的名声是不好的。
故而在犹豫片刻之后, 林傲雪眨了眨眼睛,眉目微敛, 言道:
“我若在你这里过夜,想必不出几日,外边便会传出莫名其妙的风言风语,于你名声有碍。”
即便她们都知道云烟让林傲雪留宿就是单纯地叫她住下来, 但外边那些小厮也好,乡邻也好,都是不知道实情的。在他们眼里,云烟会因为夜里留宿一个未曾娶妻的男人而变得不检点起来。
云烟好不容易才渐渐甩脱了烟雨楼花魁的名头给她带来的影响,在邢北关立足,林傲雪无论如何不希望云烟再被流言蜚语伤害。
岂料云烟却挑了挑眉,轻声笑道:
“你何时也在意那些毫无根据的流言了?”
林傲雪眉头拧了起来,争辩道:
“我自是不在意针对于我的恶言恶语,但却不能容忍他们对你无礼。”
林傲雪直白的言语还是一如既往地动听,云烟唇角笑意加深,她撒娇似的轻轻晃了晃林傲雪的胳膊,做出一副委屈地小女儿姿态,主动诉求:
“可我想你留下来陪我。”
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却如重锤似的砸在林傲雪的脑门上,直叫她晕头转向。她用力撇开视线,然而脑海中云烟那一副动人的模样却无论如何挥之不去。
“沐雪?”
云烟又唤了一声,叫的是林傲雪不为人知的名字。
林傲雪猛地咬紧牙关,脸色一变再变,心里的挣扎最直观地表现在她的脸上,然而最终是敌不过云烟那娇俏委屈的温言软语,无奈地败下阵来,点头应道:
“好好好,我留下来。”
难怪有人说,会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云烟撒起娇来,一百个林傲雪也只有跪地求饶的份。
从林傲雪口中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云烟开心极了,咯咯笑了起来,用力环住林傲雪的腰身,扑在林傲雪怀里,笑吟吟地提议:
“外边风大,我们回屋去吧。”
林傲雪点头应了好,与云烟一同穿过屋外的长廊,走进屋内。
医馆后的小院不大,除了待客的主厅、厅后的伙房柴房之外,仅得一间卧房和两间厢房。厢房一直没有人住,所以也没有收拾,床铺上只铺了一层棕草,被褥都放在别的地方,并没有拿出来。
林傲雪为此犯了难,她原以为,她留下来过夜该是要住在厢房的,然眼下看来,云烟的打算与她全然不同。
云烟见林傲雪有意朝厢房瞥了两眼,哪里还不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唇角一勾,笑道:
“你留下来过夜若是住去了厢房,那与你回军营里有多大的分别?”
林傲雪闻言一呆,找不到言语反驳。
云烟见她发愣,又补充说道:
“我就想让你陪陪我,你可是不愿?”
林傲雪这话是听懂了,赶忙摇头:
“烟儿说的哪里话,我自是愿意的。”
云烟便笑起来:
“那你今晚与我同睡一榻。”
林傲雪感觉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她脸红得厉害,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眼皮连连颤抖了好几下,别别扭扭地言道:
“这……不太好吧?”
“哪里不好?你我同是女子,睡一榻有什么打紧?”
云烟挑着眉笑道。
林傲雪呆愣愣的,舌头都好像打了结,她觉得云烟说得没错,但又感觉好像不是这个理儿,她们之间的关系,与那寻常两个女子在一处,能一样吗?
林傲雪心里纠结极了,眉头皱起来,脸都快拧成了麻花。
云烟见林傲雪还是别扭,不肯上套,便收了声,脸上露出一抹哀戚之色,怨艾地言道:
“你就是不愿陪我,哪有那么多借口。”
林傲雪心尖儿一颤,忙不迭地反驳:
“唉,不是!我愿意我愿意,哎呀,我留下来就是了,睡一榻就睡一榻,你别哭。”
眼看着云烟眼里就要聚起蒙蒙的水雾,林傲雪慌了神,急吼吼地将话应了下来。
云烟吸了吸鼻子,眼里还拢着泪花,抬眸看她:
“你可不许唬我。”
看着云烟这个娇滴滴的样子,林傲雪哪里还能说得出一个不字,她认命地举手投降,连连点头:
“好好好,不唬你,都听你的。”
云烟这才满意地笑起来,眼里的水雾须臾便不见了踪迹,叫林傲雪看得目瞪口呆,总算明白过来原来云烟是在给她下套,她大感无奈的同时也不得不乖乖听话,谁让她就喜欢顺着这个姑娘,能叫云烟开心,她便乐意。
晚间林傲雪和云烟梳洗后一同躺在榻上,云烟睡在里边,林傲雪躺在外侧,夜里,云烟侧过身来,林傲雪的面具已经揭了,放在一旁的矮桌上,从她这个角度,很容易就能看见林傲雪脸上那一片伤疤。
林傲雪两眼闭着,神态柔和而平静,像是睡着了似的。
夜色的朦胧模糊了她脸上的伤,水色的柔白月光从窗户透进来,打在林傲雪的眉眼上,温柔中透着些微暖意。这方小小的陋室里,平白多出另一个人的气息,竟将以往笼罩在屋里的寒气统统驱散了。
她以为自己是习惯一个人的,即便心里挂念着林傲雪,她也能一个人好好生活。
但直到林傲雪躺在她身边,真真切切地,触手可及,她才明白过来,原来有这个人,和没这个人,真的不一样。
云烟盯着林傲雪的侧脸看了不一会儿,林傲雪便眉头一拧,随后眼睑微颤,缓缓睁开,目光里透着一抹无奈之色,侧首看向云烟,问道:
“睡不着吗?”
林傲雪本来就没睡着,她心里紧张得不行,唯恐自己手脚放不好睡相不规矩,原想等着云烟睡着了,她再睡。岂料云烟不仅没睡,还瞪大了眼睛盯着她看,被心上人凝视许久,林傲雪没办法坐怀不乱。
云烟摇了摇头,温温地笑起来,回答她说:
“想和你说说话。”
林傲雪闻言,便也侧过身来,将一只胳膊枕在耳侧,目光柔和地看着云烟:
“嗯,说什么?”
云烟弯了弯眉眼,其实她也没想好要说什么,原本安安静静地看着林傲雪的睡颜发呆也不错,但林傲雪睁眼来看她,她便觉得既然她们都没睡,那也许可以聊会儿天。
她偏了偏头,略作思量后开口:
“不若,你与我讲讲你在源名寺修行的时候都做些什么吧?会像那些和尚一样念经么?”
林傲雪闻言,顿时唇角一掀,面上露出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言道:
“我那时是带发修行,没有出家,师父说我身上戾气太重,不适合做和尚,再说了我的身份也做不得和尚,他便带着我习武静心,前年我与他说我心愿未了,大仇未报,执念不消,必须下山一趟,他也没说什么,就让我下来了。”
云烟听林傲雪如此说,眼里却露出两分深思,断言道:
“那想必鸿鸣法师知晓你的身份。”
以林傲雪一个人的力量,是做不到将自己身份的卷宗悄悄更改的,鸿鸣法师却不然。鸿鸣在断却俗尘,离开京城之前,官高位显,位极人臣,座下寒门学子满天下,当今朝中亦有不少重臣乃是鸿鸣法师的弟子,而当朝丞相,便是鸿鸣的恩师。
这样一个人,纵然离京多年,也余威犹存,改动林傲雪的卷宗,不过举手之劳。
林傲雪沉吟片刻,她的身份对云烟而言已不是秘密,她也知道云烟话语中提及的身份所指的真正含义,便道:
“不错,他知道我的身份。”
以鸿鸣的睿智,林傲雪纵然那时便有隐姓埋名的意图,也断然瞒不过他的双眼,而她想身份的秘密不被揭穿,唯有向鸿鸣坦白,否则,没有鸿鸣替她遮掩,她这个人存在本身在北辰便是罪孽,又遑论光明正大地进入军营,还不被北辰隆等人怀疑。
对于鸿鸣,林傲雪心中一直十分感激,她还记得那年,依旧是寒冬腊月里最萧瑟的时候,她因为脸上丑陋的伤疤受人欺负,那些乞丐们将她赶出破庙,她一个人,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身上衣着单薄,又冷又饿,险些死在西市的街头。
却是鸿鸣来京讲经说法,路过西市,将她捡了回去,并将她带回源名山,即便知道了她真正的身份,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林傲雪记得不太真切,她只隐约有些印象,那时候,鸿鸣眼中流露出的神情,除了满目慈悲之外,似乎还有两分痛悔与遗憾。
他对林傲雪说:
“你的执念太重。”
林傲雪并不多言,鸿鸣便又道:
“你在源名山静修十年,若心意不改,便下山去。”
那十年里,鸿鸣传授她武功,教她兵法韬略,却从不提及她的父母与过往,林傲雪将所有精力都用在习武上,她刻苦用功,即便被源名寺上的木人阵打得满身是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就会努力再爬起来。
十年坚持,初心不改。
林傲雪眼里有追思,也有无奈和遗憾,她上源名山时已是十九岁,过了最适合练武的年纪,即便有一些武功的底子,但到底薄弱,往后修行那十年,必要耗费十倍百倍于常人的努力,才能取得如今的成就。
她将自己那时的经历捡了些寻常的说,把苦楚和委屈埋藏入腹,但即便如此,从她口中道出艰辛,依旧叫云烟难以置信。
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各自有各自的辛苦,除了真正经受了那些苦难的人,没有旁人可以感同身受。
云烟的心随着林傲雪讲述自己的故事一起一伏,看着林傲雪面带微笑地讲述着自己的过往,林傲雪眼角隐忍又难以完全遏止的眼泪若隐若现,云烟心中时而揪痛,时而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