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死亡这档子事(87)
“那是一场修行者的劫难。”
“江湖上有门有师的修行者还好一些,那些疯子前期怕闹大也不敢招惹他们,但散修就不一样了,那些年散修多又杂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于是这些事刚发生时这些疯子就常常找这些落了单的散修下手。”
“初初人们都以为那些散修是自己外出修行时陨了,毕竟修行一路并不好走,对于散修而言便更不好走了。”
“大部分人都没有留意,等他们意识到的时候隐山寺已经被屠杀殆尽了……”
从心道人说到这抬眼看了一眼顾阙,顾阙敛下眸子并没有出声。
“那时异事处还不大管事,建国也没多少年,这事一出各大门派震怒。”
“由着几家大门派牵头开了个把月的会,那次会结束之后,修行界的众人便联合到了一起开始围剿盘古。”
顾阙听到这轻笑了声。
恐怕这些个大门派不一定是不知情吧,只是这把火没烧到自己跟前,哪管别人的檐上是霜还是血。
但这话顾阙没说出口,他只是摇了摇头听着从心道人接着往下说。
陈久趴在甘离肩头,他们转脑袋对视了一眼。
要是论散修的话,陈家也不是什么有名的世家,这些年修行的也就陈久和陈建国父子俩,与那些世家大族差距有些远,和散修比应是更趋近于散修的。
但这些年陈久也未曾听人提过盘古这事呀。
从心道人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
他沉吟了一会,看了一眼自己两个徒弟。
“那时虽说是年景乱,但总体还是太平的,有国有法,修行者的一些恩怨那时自当是准备那时便了了的……”
从心道人说的含糊,但陈久和甘离却也咂摸出了一丝意思。
“围剿”这两个字显然是以屠止屠,动了人命虽说是有仇报仇江湖恩怨江湖了,但日后若是还去宣扬国家还是有一套完整的刑法的。
这些年盘古的消息被封锁,恐怕这背后也有各大门派的手笔。
从心道人话说到这便刹住了话尾。
他低头喝了口酒,又道。
“盘古内里的派别林立,发动屠杀的只是其中一派的人,各大门派围剿时花了几年的时间找出了这些人……”
“后几年这些人被围剿干净了,盘古内里激进的一派没了人,盘古这个组织便连带着销声匿迹了。直到这么些年便也没再听过有关他们的事了。”
顾阙拿手中的折扇拍了拍掌心低下头思索了一番。
先前的销声匿迹可能只是为了躲灾,那这几年探出脑袋只可能是他们背后策划的某种事件已然开始动作了。
想到这他抬头望向了陈久和甘离勾着唇露出个笑来。
陈久见着他这狐狸笑脊背发凉,忍不住龇了龇牙躲到了甘离身后。
“此行往绥山,我准备带着陈久的身躯一道。罗唐虽在绥山失联,但我若进山该是能找到他的,找到他便可解了陈久身上的咒。”
“但这次要你们与我一道,要是解了咒魂魄不在身边,被孤魂野鬼占去躯体,再进行驱除难免对身体有些损伤。”
顾阙说完倒是没看陈久,只是盯着甘离。
甘离看了一眼身后的陈久,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白修只是盯着老道士,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66章 路消失了
汽车在山道上轰鸣而过。
两辆越野车,一辆追着一辆。
夏末,草木茂盛到一定地步便开始有了些衰意,山林的边缘开始泛起了卷巴的焦黄。
陈久飘在越野车的车厢里,望着车窗外连绵的山雾。
他们已经在路上开着车走了几天,凌晨的时候进了绥山的地界,看样子近午的时候能到此行的目的地。
现在刚是早晨六七点,朝阳从山窝里荡出来才刚露了个头,照得林间的雾气泛着婆娑的光。
陈久飘在半空中,时不时从车厢里探出脑袋望一望日出的山林。
等车又拐过一座山的时候,陈久从车厢外收回脑袋,甘离已经醒了他膝前放着电脑处理着公司事项,修长的手指蜷缩在键盘上像是两只栖息着的鸟。
陈久的身躯就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们前面的座位坐着白修和从心道人,他们盘腿打着坐到现在还没醒。
这景象真奇异,陈久心想。
他浮在半空中望着座位上自己的躯体,苍白着一张脸一副不会再醒来的模样。
他还记得灵堂上陈建国差点和顾阙打起来的场景,那一幕像是发生在昨天。
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甘离,不禁又笑了起来。
幸好自己没事,幸好甘离没事,陈久长舒了口气。
他躲在虚空里忍不住傻乐呵,一边乐呵一边偷瞄认真工作的甘离,甘离像是没注意到某人的偷瞄似的,他垂着眼看着电脑屏幕上公司近期的报表,眼底却藏着笑意。
车窗外的金色山阳斜照进来,为那些笑意裹了层蜜糖。
诱的陈久欺上了前去,像只偷蜜的狗熊贪婪又笨拙的盯着那点蜜糖瞅。
陈久就这样瞅了一路半点也不觉得无趣,直到中午到了目的地他才恋恋不舍的下车去。
要不是现在甘离能见着他了,陈久都能干出偷偷摸摸舔一舔他的事。
他们的目的地是绥山脚下的一个小镇子,镇子藏在山的深处,车行了一路七拐八拐的拐了一上午。
中午到了地,日头已经悬挂在山中央了。
陈久下了车只觉得有一股子凉爽劲,让他的神魂都忍不住缓了口气。
他忍不住抬头望了眼山边的太阳,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山顶上悬着的太阳都是青色的。
顾阙带着他手下的人坐的是第一辆车,早他们一步就到了镇中。
陈久望见他的时候,只见他皱着眉头也抬头望着山边的那轮青日。
他站在小镇唯一一家旅馆的门口,也没有进去像是在等着他们。
甘离走到陈久身旁时突然说了一句。
“雾散了。”
陈久这才反应过来,这镇子的周围确实没有半点的雾气,但他们这一路驾着车来的时候车两旁的林子里都缠着些薄雾,车子刚进镇子口的时候雾气尤为多。
但一驶进镇子那些雾气却都通通消失不见了,现在站在镇子中央就连镇子边上,那些因为砍伐林木而暴露出来的黄土地都能清晰的望的见。
陈久转头看了一眼甘离,又看了一眼随后下车的从心道人和白修,发现他们也都望着天上的那轮青日皱着眉头。
但除此之外,汽车驶进镇子之后陈久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不同来。
这镇子不算大一眼看下来可能也只是比一个村子大一点,现在正是午后,一路驶来还能在某些人家的门前的树边上见着纳凉聊天的人。
见他们一行从镇口来,也只是多瞅了几眼。
但此时站在镇中心的旅店门口,冥冥之中陈久却觉得似乎哪里都透着股怪意。
镇中心的旅店没挂招牌,只是在一楼和二楼的水泥墙上拿红漆工整的写了一行字,朝阳旅社。
看起来颇有些复古。
店里的老板娘见着来了客人满脸堆着笑靠在旅店门边,看样子是想招呼他们进去。
老板娘是个胖敦敦的中年妇女,烫着一头时髦的卷发,但穿着却有些复古。
陈久跟着顾阙一行人走进旅店的时候,无意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只见这家店不光装修复古就连墙上的挂历都是十几年前的。
而进了这个镇子手机就突然没了信号,白修举着手机在门口到处转悠也没能弄出半格信号,转着圈看了一眼镇子的四周发现这个镇子竟一架信号塔也没架。
半夏蹲在白修的肩膀上眯着眼瞧着这个镇子甩了甩尾巴。
白修还在找着信号,陈久就带着甘离出了旅馆的门。
小旅馆的大厅空间小,一群人走了进去有些挤,陈久怕自己的阴气碰到别人,就连忙带着甘离出来了。
他俩手牵着手并排在旅店屋檐底下站着,谁也没先放开手。
陈久望着四处蹦跶找着信号的白修,握紧了牵着甘离的手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