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死亡这档子事(167)
过了好一会,依旧没有人到来的声音。
这间小小的阁楼应该就此被遗忘了吧,一如从前一般。
终于,过了片刻。
虽然依旧没有人类到来的声音,但一个从刚开始便一直沉默的看客终是坐不住了。
那是一道比阁楼内昏暗的月色还要皎洁三分的光影,那光影从被随手扔在地板上的金色坠子中钻出。
慢慢的变得凝实,现出一道人影。
那是一个剪着短发,穿着一身象牙白长衫的身影。
他先是看了一圈周遭的环境,接着向前走了几步试图堵上漏风的窗户。
在窗边月光的照映下,那道身影的面容清晰的现了出来。
那是一个长得很俊秀的男人,面色苍白如纸,但却越发显得眉眼浓重如墨。
他嘴唇发着乌,眉目间有股抹不开的愁容。
按他的衣着来看,他应该不是一个新死的鬼。
穿着长衫并不是现今的传统了。
但他又像一个新死的鬼,还依旧保留着生前的习惯,他弯腰下意识的想抱起窗边装金子的箱子,试图继续拿箱子堵窗户。
可手伸了好几下,才恍然发觉自己的手已经搬不起箱子了,鬼的手是虚的怎么能握的住实物呢?
这鬼怎么像个上世纪留洋归来的小少爷?
这该不会是顾庭杰的哪位曾爷爷吧?
陈久蹲着一堆杂物的后面默默的想。
紧接着他给不远处的隐去了身形的白修使了个眼神。
白修点了点头伸手给地面上的那颗金坠子贴了张封印符。
或许是动作实在有些大了,白修脚下年久失修的地板突然“吱呀”的响了一声。
“谁?”
窗边的长衫鬼听到了响声,猛地回过了头。
却只见地板上的金色扇坠不知何时竟被贴了一张黄符。
“谁!出来!不要装神弄鬼!”
长衫鬼有些慌张的呵斥道,他急忙向扇坠跑去。
但还没跑出几步路,“啪”的一声轻响,他被人从背后轻拍了一下。
紧接着,他便发现自己连一步也迈不出去了。
全身上下像是被封住了一般,死死的被钉在了原地。
随后他的面前忽的浮现出两道人影来。
背着剑的白修,以及穿着长袍的半夏。
而他的身后,陈久笑嘻嘻的走了出来,他看了看长衫鬼背后的那道符,觉着有些不牢靠紧接着伸手又补了两道。
长衫鬼被这几道符镇压着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拿着眼睛瞪着面前的这群人。
他知道自己这是被瓮中捉“鬼”了,这群人打从一开始就没离开过阁楼。
陈久看着被封的老老实实的长衫鬼,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忙活了一晚上,总归有点收获了。
“喂,顾姐!上来吧,那鬼捉到了!”
陈久站在阁楼入口旁往下喊了两声。
很快一阵脚步声传来,陈久听见阁楼底下传来了几声欢呼。
但他刚得意了没一会,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称呼不太对,连忙又补救了几句。
“顾庭杰,杰哥,快上来,你家阁楼上都是好东西,晚了我可就都装麻袋背走喽。”
“来了!来了!”
下面人答应着,紧接着几声踩梯子的声音。
顾庭杰一马当先的冲了上来。
“陈半仙我爱你!!!”
说着他刚踩上阁楼地板见着陈久就冲了上来,准备狠狠的拥抱他的半仙兄弟。
陈久哪能让他得逞,他连忙往后闪躲着,接着顺手把一旁的长衫鬼扔到了顾庭杰怀里。
“停停停……我可是有夫之夫,男男授受不亲,杰哥你守点男德行吗?”
顾庭杰闭着眼就要冲上来抱人,最后抱到人了也没细看,以为抱着的真是陈久呢。
于是他一边拿脸蹭着怀中人的胸膛,一边抱怨着。
“从前风花雪月的时候还叫人家小甜甜呢,现在有了男朋友了就翻脸不认人让人家守男德了,哼,果然,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谁叫你小甜甜了!我才没叫!”
陈久炸着毛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而这时,甘离紧跟着徐火之后也上了阁楼,他正好听见了顾庭杰的那番话。
“小甜甜……”
甘离挑了挑眉看着不远处的陈久重复了一句顾庭杰的话。
陈久见着甘离上来了,他可不想再在这小破阁楼上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于是他连忙转移话题道。
“杰哥,你先看清楚你抱的是谁再说。”
而抱人的顾庭杰还在嘀咕呢。
“半仙,你这胸膛这么这么冷,穿少了衣服果然不行吧,你男朋友怎么都不提醒提醒你……”
说着他还继续拿脸蹭怀中人的胸膛,继续嘀咕着。
“半仙你这后背挂的什么东西,几岁了你这后背还被人贴条子呢……”
说着他伸手摸了摸怀中人后背的符咒。
而被他抱着的长衫鬼则铁青着一张脸,如果不是后背的符咒压着,这时候估计已经推开顾庭杰开始骂人了。
但陈久不提醒顾庭杰还好,他一提醒顾庭杰抬眼一看,好悬没吓抽过去。
一张铁青发乌的鬼脸横在他的眼前,一双眼睛瞪着他像是要吃人。
顾庭杰惊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东西就往后蹦去。
“鬼啊!!!”
他凄厉的喊了一声。
但他这一握,正好握住了一张长衫鬼后背的符咒。
他一后退,“嘶”的一声,符咒便被扯掉了一张。
而长衫鬼站在原地,竟然发现自己可以动了。
第132章 动了
动了,但不是完全能动。
得益于顾庭杰刚刚往后蹿的时候推拽了他一下。
长衫鬼直挺挺的向地板倒去时,竟生出了几分错觉,觉得自己能动了。
但错觉就是错觉,毕竟陈久为求保险在他背上贴了好几张符,很快他便被阁楼的地板狠狠的打了脸。
长衫鬼恐怕生前都没受过这种侮辱,全身被缚,脸先着地这种体验,估计寻常人都没怎么经历过,更别说是一只寻常鬼了。
要是他还活着,估计现在已经脸通红了,可能是摔的,也可能是怒的。
但是他早就死了。
长衫鬼吐了一口地板上的灰,咬着牙一言不发,他的教养不允许他骂出多难听的话来,但是不骂人的话,他也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在地上躺了没一会,就被白修好心的提起来了。
他背上的符被顾庭杰撕掉了一张,陈久伸头一看撕掉的正好是那唯一一张的禁言符。
刚好,省得他撕了。
他也正想问问,这只鬼的来路。
陈久看了看他们从阁楼抓到的这只鬼,穿的古色古香的,估计也不是个现代鬼,于是他斟酌着开了口。
“敢问兄台,尊姓大名?能说说为何在这里吓人吗?”
陈久半是疑惑半是好奇的问着。
但长衫鬼却只是冷哼了一声,扭过了头并不回答。
陈久理解他,毕竟刚才摔的脸着地,现在不开口骂人都已经是这只鬼的教养好了。怎么可能一两句就能撬开他的口。
但山不来,他就去就山嘛。
万事万物只要顺毛撸,总是能铁杵磨成针的。
于是陈久背着手溜溜达达的又走到了长衫鬼扭过头的侧面,长衫鬼看着他,他看着长衫鬼。
接着他笑嘻嘻的问道。
“看兄台穿着长衫,这边应该不是新死的鬼对吧。”
说着陈久看了看这间小阁楼,又看了看面前的鬼。
“我猜这阁楼原先是有什么封印的,你被封在那金坠子里出不来,最近可能是顾庭杰修房子松了封印,所以你出来了对吧。”
陈久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他笑嘻嘻的看着面前的这只鬼,但长衫鬼并不接他的话,只是又扭过了头并不与陈久对视。
但陈久很有耐心,反正已经耗了半晚上了,也不在乎再多耗上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