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死亡这档子事(127)
他从别人的口中拼凑出了这孩子的遭遇,可听完这些陈久却觉得有些蹊跷,但还没等他想通这蹊跷呢,白修便发了疯。
陈久被白修这阵疯发的搅乱了思绪,他不知道内情,只觉得甘离的师弟平常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也算是深得他师傅真传的老好人一个,没料到老好人发起疯来竟能成这样。
但没料到归没料到,陈久见到这事还是落不下心不去管的。
所以他和甘离逆着人群走了上去,一个按头一个按脚,两张定身符咒把人钉了个老老实实,这孩子已经快疯魔了而他身边的人除了半夏却没有几个人能完全得知白修的痛苦的。
此刻他虽然被定身符禁锢住了身躯,但魂魄却依旧不安的在身体里挣扎着,陈久为难的看着他,他不能眼看着甘离的师弟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致疯入魔。
而甘离更是不能这样看着。
他弯下了身却没忍住咳了咳,虽然他现在身体也因为刚才阵法的原因弱的吓人,但他还是一边回忆着自家门派清心的法诀,一边尝试着去镇定白修的魂魄驱除他的心魔。
但这收效甚微。
最后终于是一直在院门附近帮忙掠阵的从心道人得了消息之后赶忙奔了过来,凝气稳住了自家徒儿的心神。
他是少数几个听见了院中的吼声却仍待在原地与敌人战斗的人,他没见着屋檐之上发生的事,只以为那声吼声或是盘古中人的又一次的计,所以他仍固守原地防范着周遭的敌人。
但他也没料到,千防万防却仍是没防住。
此时他收到消息连忙赶了过来,从周遭人的口中拼凑出了事情经过,他皱着眉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个傻徒儿,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言语。
他依稀猜到了一些他的傻徒儿为何会这样做的缘由,但这缘由难解极了,一时半会从心道人又如何能解的清呢?
于是他只能叹了口气弯下了腰俯|身揭去了白修额上的那枚定身符,从心道人以指为剑,一剑点在了白修的额上。
汹涌的灵气自他的袖下荡开,却分毫未落的一齐灌进了白修额头的穴中。
而说来也奇,在从心道人那一声长叹之下不光是白修,就连周遭的人群都不由的静了下来,陈久只觉得一股清新之意划过他的脑中,就连刚才理不清的蹊跷似乎现在都更能理清了一些。
他顿感新奇的望着眼前的人,却发现受到影响的应该不止他一人,呆在从心道人身旁的一圈玄衣人也纷纷在这声长叹中精神一振。
白修最终还是被老道士救了下来,随着从心道人手下汹涌灵气的涌入,似乎是什么清心镇魂的法诀起了效用竟逐渐把他从失去理智的边缘给救了回来。
此时从心道人看着白修逐渐恢复清醒的意思,可算是松了口气。
他挥袖拂去了白修腿上的定身符,扶着他站了起来。
而正是此刻,原先被击飞出去的岩长老又带着他一众手下挣扎着想要卷土重来了,不过他这土还没卷起多少便被一旁的敲着扇子的顾阙揭了个底朝天。
顾阙瞧着白修这憋满一肚子怒火差点入魔的样子叹了口气,心里寻思着既然有火应是发出来才为好,就这样想着他便凑近了白修跟前与他详细说了说院中具体发生的事。
他望着白修的模样猜测着那小孩的魂魄或许和白修有着什么某种关联,而事实证明他猜的不错。
白修听完了顾阙的复述之后,怒红了眼眶。
他直接掏出了他的那把剑,长剑在手,剑柄处殷红的剑穗此时艳的诡异,像是迫不及待要渴饮鲜血似的随着白修的动作一跃进了半空中。
白修握着自己的剑,看着不远处打算继续卷土重来的岩长老,对着在场的所有人一字一顿道。
“我要他的命。”
这话掷出。
谁都能看出此刻白修的不冷静,但此刻的众人却也都不约而同的忽略了白修的这丝不冷静,陈久明白顾阙的想法,但他却甚至有些欣慰的想着火气这种东西憋着多伤身呀,还是该发出来为好。
就这样想着他甚至还友情赞助出来一把爆裂符递给了白修,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岩长老示意他尽管放手去做吧。
而一旁的半夏更是点了点头,十分赞同的看向了白修,刚想问白修想让那人怎么死,他这边准备一下。
可话还没出口,周遭的人便见着白修竟就这样执剑袭了出去。
更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的人只望见了一道人影闪过,继而传入耳边的便只有兵刃交接的“铮然”碰撞声了。
岩长老其实也是未想到的,他没想到只是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鬼,竟能发出如此的吼叫将他击飞。
他受的伤不算轻,林林总总加起来几乎要削弱掉他的大半实力了。但幸好他随身的丹药带的足,余下的手下救回了他,他被人护着法一边吞着丹药一边恢复着实力。刚想着再做计较重新来过,下一刻却不知怎的便被人打上了门前。
那人持着一柄坠着红缨的长剑,连连斩杀了好几个为他护法疗伤的手下,全靠其他人拼死抵挡才挡住了那人片刻,可那人却像丁点都不畏死一般,他以命博命以伤换伤,就这样来回几回,那人还有命,但岩长老身边能再为他抵挡的手下却也所剩不多了。
岩长老被这意外横生的一幕气的差点郁结于心喷出一口老血,但他还是勉强撑住了,他又仰头吞入一把丹药,丹气一激竟把他的颊上激出几丝红晕。
他运开灵气大喝了一声,刚想正面迎敌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教训。
但下一刻他却发现自己全身的灵气忽的一凝,像是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给生生锁断了。
岩长老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视线越过了那个手持长剑的年轻道人直直的看向了他身后的灰袍人,那人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看向他的神情漫不经心,但岩长老却生生从中品出了几分猫戏老鼠的味道。
岩长老这才反应过来,一直击杀他手下的猎手恐怕远不止面前的白衣道人一人,暗地里协助他的还有多少,岩长老不得而知。
他最终只记得在那柄长剑袭来的上一刻,那个灰袍人如渊的冰冷双目紧紧的把他锁在了原地,他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副仿佛被吓傻了的模样,只听某一刻剑锋撕开了血肉,骨骼与剑刃相击的撞击声成为岩长老耳中的唯一声响。
他看着自己的身体离着自己远去,他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头颅被人挑飞了出去。
而他的脖颈飞喷出了大片鲜血,直直的把视线当中的那抹白色的道袍喷染成了血色。
白修有些脱力的跪倒在地,剑上红缨已经吸满了鲜血粘沾在了剑刃上,白修手中的剑柄早已被鲜血所浸透变得滑腻不堪,此时白修一脱力便自然而然的落了地。
长剑撞击地面的当啷声算是唤醒了有些怔然的白修,而等他抬头望向四周时才发现自己刚才在无边的怒气之中都干了什么。他并不后悔,此时他跪倒在这片血泊里,身上的长袍也染成了血袍,比起其他什么别的情绪他此刻更多的却只是茫然。
半夏静静的立在他身后,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尝试着拉起眼前的人,他只是静静的低头看着脚边那个披着一身血袍跪倒在血泊中的人。
他抬手抹开了脸颊边沾染的那点血渍,放在鼻翼之下嗅了嗅,他敛下了眼眸也压下了那些异动的眸光,只是专注的看向了他脚边的白修。
而另一边,看着白修与半夏砍瓜切菜似的三两下便结束了战斗的陈久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似乎第一次认识到了甘离师弟那可怕的战斗力。
一旁的从心道人看到这一幕,没有苛责也没有夸奖,他仍旧是那副无悲无喜的模样,一如往常。
但甘离与顾阙确实看出了什么,他们皱着眉头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都把目光落在了白修身旁立着的半夏身上。
陈久望着这些侧头去寻甘离刚想说点什么,但紧接着看到的一幕却生生的惊退了陈久那满肚子的话。
只见院中不知从何时竟无端的生出了许多的黑袍人与白袍人。
他们发着森森的冷气,在陈久转头看向他们的那一刻纷纷看了过来。
陈久差点没从与他们的对视中炸了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