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死亡这档子事(26)
他望着池浅眼底像是闪着寒星。
而池浅身后的站定的甘离影子被日光拉长,如同一堵厚重的墙。
池浅这才明白过来,救自己只是顺带的,这两人合着是来逼供来了。
“嘿,别不高兴嘛,你告诉我了我才能更好的救你,合作共赢不是嘛。”
说着陈久眨了眨眼,笑意又重新聚拢回了他的眼底,池浅被陈久这翻脸跟翻书页似的行为惊了一下。
最终她张了张嘴也没能说出什么惊叹于陈久脸皮的话来,只能叹了一口气。
过了半晌,她才终于说了话。
“我为什么去死,你们难道在这栋楼里还没调查清楚吗?”
陈久点了点头。
“有点头绪了,但还有些细节不太清楚,比如霍林深是谁,你真的跟踪他了吗?”他问道,继而他看向了池浅。
“跟踪了。”池浅回答的很爽快。
“你们在这栋楼中调查这么久,连霍林深是谁都不知道吗?”池浅问。
“他是谁?”陈久问,他嘿嘿的笑着完全没有一丝不好意思的样子。
池浅有些无语,她看着面前的陈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而在她身后站着的甘离此时却出了声。
“是坐在叶小姐前方穿着白衬衫的男生吗?”
池浅有些许惊讶,她忍不住转头看向甘离问到。
“你知道?”
甘离点了点头,阳光照在他的眼睫上镀了一层金,冷漠的模样如同一位不近人情的神邸,他道。
“他是唯一一个在你坠落时不看一眼的人。”
池浅笑了笑,那笑容透着苦。
“那他在看什么。”她问。
“在看他的书。”甘离答道,说着他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到了一旁低头思索着的陈久身上。
池浅听了这话摇了摇头便不再问了。
“最后…欺负你的人是叶乔派去的吗?”
陈久坐在天台的边缘问道。
此时太阳已完全升起,冬日的光覆着他们,三人坐在光里就连天台寒风都泛着一层暖。
听到这个问题,池浅叹了口气,她晃了晃脚望向了不远处的被阳光照的发亮的山脉。
她摇了摇头,笑道。
“她还没有恶毒至此。”
“她呀,我生前与她打了两三年的交道了,刁蛮的小姐脾气,看起来胆大包天实则怕鬼怕的差点丢了命。”
“她怎么差点丢的命?”陈久好奇的问。
听到陈久的问话,池浅低下头想了一会,一会过后她抬起了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那股气息在空气中凝成了大片的白雾,池浅伸出手指绞碎了那摊白雾。
她盯着四溢的雾气拍了拍脑袋。
“记不太清了。”
“只知道那时候我刚死,魂魄都凝不全,就待在楼底下。”
“喏,就那块地方。”
说着她手指微微下点,指着她坠地的那个地点。
“有次她站在那站着,一站站了好久,我看着她眼熟就跟着她走了。后来她半夜魂魄不太稳在家里见着我了差点吓晕过去。”
“她可怕鬼了,虽然我没想吓她,只是在教学楼底下呆的太无聊了所以才跟着她的。”
“我真没想吓她,真的。”
“但后来她老是在她自己家见到我,我当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后来她有次在楼梯口见到我,被吓了一跳扭头从楼梯上跌下去了,倒是便宜了她后妈,那阵子她后妈被她气的肝疼又拿她没办法。
她跌下去后那女人刚好路过,见着了也没管便走了,后来还是佣人发现了把她送去了医院。”
说着池浅略带嘲讽的笑了笑。
“后来,你们也都看到了,她就来与我作伴了,我们俩不过是一前一后而已,早晚都得走的。”
陈久坐在天台边上搓了搓冻红了的手,无奈的道。
“是早晚都得走,可人家还没走呢,别想太多,要不我出去之后免费给你办场法事吧。”
“放心,我地府那边有点交情,保证办的妥妥的。阳间道和阴间路谁也不挨着,留恋那么多也没用。”
说着陈久摸了摸中指上的方寸戒。
他抬眼看了面前的池浅一眼,余光却扫到了她身后神情有些怔愣的甘离。
陈久心里咯噔了一声,知道自己这张臭嘴是又说错话了,这位刚哄好的破小孩指不定又要和他闹了。
于是他赶忙转了话题,打了个哈哈,他呼了口气揉了揉冻僵了的手,看向了池浅赤裸的双脚。
“你的脚不冷吗?”
池浅有些发懵,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赤裸的脚,下意识的回到。
“不冷,鬼是感觉不到冷的。”
“你的鞋子是什么时候丢的?”陈久继而又问。
“不知道,我忘了。”池浅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
“谁把你困在了这个幻境里?”
“是江妈妈和……”
但说到此时池浅突然反应过来了,她眨了眨眼睛皱起了眉头。
“你在套我话!”她说着语气有些气愤。
“说说嘛,难道你不想离开这个幻境吗?”陈久龇着牙笑了笑,被识破了也不慌颇有些没皮没脸的自觉。
“你难道不想吗?”陈久继续问着。
池浅咬了咬牙,想了一会,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回答。
“想!”
“但是你们打不过他的,连江妈妈都打不过他。”
池浅无奈的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陈久眨了眨眼睛笑了笑。
但陈久的话音刚落,教学楼的广播里,却突然响起了铃声,那是课间休息的钟声,而伴在钟声末尾的则是一段歌谣。
沙哑的童声在广播中唱着,那听起来像是有荒野的风在他的嗓中游荡。
第21章 蝴蝶,蝴蝶,你来自何方?
清晨的阳光好的出奇,太阳虽还未移至头顶,日光便已明亮的如同午时。
沙哑的男童声通过校园的广播,在周围空旷的天地中层层叠叠的荡开。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它初听起来有些稚嫩,但尾音却腔调感十足,带着一种古老却又优雅的韵律。
“Butterfly, butterfly~”
“Where are you from?”
“I don't know, I don't ask~”
“There has never been a home~”
……
陈久听的出这是一首童谣,但也仅限于此了,于是他眨了眨眼看向了一旁的甘离。
甘离笑着与他解释道。
“这是一首英国童谣,唱着童谣的人用的是Conservative Received Pronunciation,一种古老的英国贵族腔调。”
“他唱的是什么?”陈久问。
“蝴蝶,蝴蝶,你来自何方?我不知,我不问,从来没有一个家。”甘离轻轻的念着,那些句子在他的口中摩挲着仿佛变了个韵味,念完他笑了笑叹了口气。
“哥以后去别处可一定要把我带着,毕竟外面的人工翻译可不便宜。”甘离一边说,一边含着笑望向对面的陈久。
陈久被他看的老脸一红,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被夹在他俩中间的池浅便咳出了声,她坐在中间看着眼前这对旁若无人的狗男男,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但这下陈久的老脸更红了。
“这是‘他'的声音。”
池浅晃荡着双脚自顾自的说着,她才不管陈久的老脸红不红呢,为今之计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他’是谁?”甘离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知道,他就是他,他没有实体,我和阿乔管他叫‘男孩’,古堡里到处都有他的声音,有时候我和阿乔玩的时候他和我们一起玩,但更多的时候,他想吃掉我们。”
说着池浅歪着脑袋,看了看校园拐角处的正在唱着童谣的广播。
“他总唱这首童谣,其他的也唱但没有这首多。我英语烂听不出来,阿乔以前也和我说过这是一首唱蝴蝶的歌。”